春来枝叶抽芽，远远望去嫩黄一片，看着煞是喜人。

  昨夜刚下过雨，空气中还泛着草木清香，随风拂过闻风堂，带来呼喝声阵阵。

  南宫行站在一边的回廊下看着，静默不语。

  “今天的晨练到此为止，散了吧。”

  “是。”

  满院年轻人瞬间散去，方才还有些拥挤的院子立刻空旷下来。

  许江流抬手随意地抹了把脸，快步向着南宫行走来。

  “微臣见过陛下——”

  “免礼，朕这段时间感觉身体好了很多，手脚也不再发凉，是不是意味着可以进一步学习？”

  南宫行问的时候面色虽然平静，但语气里的期待藏都藏不住。

  “陛下随臣来过两招。”

  许江流说：“看看陛下之前练的如何。”

  “好。”

  南宫行解下身上的配饰交给沈松，跟着许江流进了演武场。

  知道他今天要来，许江流提前把人清走了，此时偌大的演武场只有他们君臣两人。

  谁也没有废话，上来就摆开了架势，许江流率先出手，南宫行被动防守，一边躲闪一边抓住时机反击。

  过年前他与许江流对练还走不过三招，现在明显有进步，能撑过十招了。

  虽然最后还是败了，但两人都很高兴。

  沈松更是激动的眼圈都红了。

  “陛下身子是一天比一天好了！”

  许江流退后一步单膝跪地，“微臣多有冒犯，请陛下恕罪。”

  南宫行活动了下手臂，摇摇头：“正常切磋而已，算不得冒犯，起来。”

  “谢陛下。”许江流见南宫行看着自己，欣慰地点点头，“陛下这段时间没少练吧？进步堪称神速，若是陛下从小学起，现在一定是整个青龙卫里数一数二的高手，等到了仇大人的年纪，怕陛下在全天下都没有对手。”

  南宫行笑了笑，很快笑意便淡去了。

  这世间从来没有“若是”。

  许江流说完也意识到了不妥，小心地觑着南宫行的表情，见他没有怪罪的意思这才松了口气。

  他赶紧找补，“当然，陛下现在学也不晚，再坚持半年，陛下的身体会越发强健，和普通侍卫过招不在话下。而且陛下还有个优势，陛下非常灵活，在高手之中打不过，但躲是没问题的。”

  “好，那就辛苦你再想想接下来朕该学些什么。”

  南宫行从比武台上下来，走到一边看到了立在那儿的靶子，忽然来了兴致，拿起一边的弓掂了掂，许江流非常有眼色，立刻递给他一支羽箭。

  拉弓搭箭，南宫行瞄准了靶子的红心，眯眼手下一送，“嗖”的一声，箭镞入靶，偏了点，没射入红心，但也只差一点。

  许江流颔首：“陛下的箭术也越来越精进了。”

  “闲来无事就练练，自然精进的快。”南宫行只射了一箭就放了回去。

  这段时间他忙着肃清内外，安排自己的人手，挤出来的时间不是在看书就是在练武，和楼庭晚见面的次数都少了，不过他倒是不急，长时间不见，变化才会更明显，等他们见面的时候才会有惊喜。

  正想着，演武场外忽然闯进来一个人，直直奔着他来。

  南宫行目光一凝，是仇无涯。

  他来就代表平疆王府又有事了。

  他脸色一变，快步迎了上去，“你怎么来了？”

  仇无涯还没来得及行礼就被南宫行打断了，“免礼，直接说。”

  “是。”仇无涯喘了口气，“今日有一队南境打扮的人入了城，是楼二公子亲自去接的，一路送到了王府，下来的是位颇为俊秀的公子，和楼二公子有说有笑的，看着关系极好。”

  南宫行的脸色立刻微妙起来，“多大年纪的公子？”

  “约莫十七八，和世子差不多。”

  南宫行：“……”

  “来做什么知道吗？”

  仇无涯摇摇头：“府里的探子还没传出具体的消息，不过世子吩咐厨房中午的饭做的丰盛点，要给他接风洗尘。”

  南宫行：“……呵。”

  他冷冷地笑了一声，仇无涯立刻没了声。

  沈松在后面听着，讪讪道：“陛下，许是王府的什么远房亲戚来投奔，世子身为主人，自然要好好款待人家。”

  南宫行沉默片刻，转身大步往回走。

  “哎？陛下你去哪儿？”

  南宫行沉声道：“回御书房！”

  他收回刚才的话，他急，很急！非常急！

  ……

  一起吃过饭后楼庭晚先回了自己的房间，让楼庭霄和江蕴好好叙旧。她在榻上坐下，屏退其他人后揉了揉笑僵了的脸往后一靠。

  “应酬什么的，真是烦。”

  她陷在软垫里，把平疆王的那封信拿了出来。

  信封上只写了她的名字，但这三个字是平疆王写的。

  她现在想起他，心情就很复杂。

  不再是一开始简单的畏惧和厌恶，在真正接触了这个人之后，她发现人的喜恶是真的没法单纯用一个词概括。

  走神半晌，她缓缓坐直身子，撕开封口把信拿了出来。

  信纸只一张，寥寥数语交代了一下江蕴的情况，让她多照顾多接触江蕴，除此之外，他果然问了之前楼庭霄遇刺的事，倒是没骂她，只让她小心点，最后提醒她不要和小皇帝走太近。

  “当初是你把人送到北都来的，也是你让人看着小皇帝的，现在又让人远离，还真是怎么做都被你安排的明明白白啊。”

  她轻嗤一声，又从头看了一遍，依然是没有只言片语的关怀。

  如此冷漠，到底是生性如此，还是害怕？

  “刺啦——”她慢条斯理地把信纸撕成一条一条，扔进了油灯里。

  起身的时候她恍惚了一下，怎么感觉好像忘了什么事？

  想了一会儿没想起来，她摇摇头起身去写回信了，她觉得她有必要和平疆王好好谈谈。

  然而刚出门，就见尚水站在门口，抬手正准备敲门。

  “何事？”

  尚水放下手，低声说：“宫里来信，请世子去觅芳楼一叙。”

  觅芳楼？

  楼庭晚眨眨眼，这不是北都新开的青楼吗？

  南宫行……请她去逛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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