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您怎么还在屋里坐着啊！再磨蹭下去，可就赶不上打马游街了！”

  小厮一边说着，一边替自家少爷理了理头发，恨不得将人直接推到门外去。只可惜，他家少爷却一点也不着急，不耐烦道：

  “我又不是女子，干嘛要去凑那个热闹？”

  听到这话，小厮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合着您还不知道啊？科举的金榜早早就贴出来了，探花郎是许家的那位嫡小姐！”

  探花郎是女子，这在万华国还是头一次听说。不过，少爷皱了皱眉头，语气里带着些许迟疑：

  “是女子那又如何？难不成我还要站在路边，像那群恨嫁的小姐似的，贱兮兮地给她投花不成？”

  眼看这时间就要来不及了，小厮只能一边拽着自家少爷往外走，一边苦口婆心地劝道：

  “要是能被许大小姐看上，别说投花了，就是抱着她的腿不撒手也没什么丢人的。说句不好听的，您就是个庶出，又没有功名傍身，想娶个家世相当的庶女怕是都费劲。”

  “这许大小姐可就不一样了，她这个探花郎是凭自己本事考的，入朝为官那是板上钉钉的事。”

  “这样一来，她选夫君的时候，什么功名、家世、嫡庶就没那么重要了，她得选那些合自己心意的，能帮她打理好后宅的。”

  听完小厮的话，少爷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合她心意？打理后宅？听这意思，夫君还不止一个。难道她一个女子，也想搞三妻四妾那一套？自己堂堂一个大男人，还上赶着给她当面首？

  许是看出了少爷心中的疑惑，小厮又接着说道：

  “少爷，您这思想可真是够保守的。您仔细想想，家里有三妻四妾的男子，哪个不是有权有势，一家老小都靠他一人生活的？”

  “上到驸马，下到穷苦百姓，凡是在夫人面前没有权威的男子，有几个敢纳妾？可那公主要是执意要选面首，您猜驸马能拦得住吗？这世道，谁有权听谁的。”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为了给自己谋一个好出路，给探花郎投个花，喊两嗓子不丢人。少爷，奴才日后能不能过上好日子，就看您今天的表现了！”

  说话间，一主一仆已经站到了路旁。远处，戴着红花骑着骏马的三人，正向他们缓缓走来。

  这位庶出的少爷攥着手里的花，想到自己这些年在家里受的委屈，终是把心一横，准备待会儿豁出去了！

  *

  殿试之时，许世欢侃侃而谈，丝毫没有其他考生初次面圣的紧张忐忑。看到皇帝眼中流露出的惊艳之色，她便知道自己的成绩稳了。

  因此，得知自己中了探花，她还隐隐感觉有些遗憾。若她是个男子，是不是就能像父亲当年那样，成为人人羡慕的状元郎。

  不过，许世欢心里的遗憾，在见了状元和榜眼的这一刻烟消云散。她看着面前比她爹还显老的状元和榜眼，斟酌了半天，才开口道：

  “蒋兄，谭兄，咱们走吧。”

  谁知，状元郎蒋壮却不紧不慢地说道：

  “许弟，你不要着急，这打马游街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事情，不信你看。”

  许世欢顺着蒋壮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路两旁站着的百姓，不知何时换成了打扮精致的小姐。她仔细看了看，发现还有不少公子混在其中。

  “许弟，你再看那边。”

  榜眼谭华又抬手指了指路两侧的店铺，只见二楼的雅间，纷纷打开了窗户，令人看了心生紧张。

  看完这一切，状元和榜眼异口同声道：

  “许弟，为了这一天，我们可是准备了几十年，一会儿你就听我们的，走的越慢越好。”

  榜眼谭华将许世欢上下打量了一番，语气里满是遗憾：

  “我出生的时候，爹娘便给我取了谭华这个名字，希望我有朝一日能高中探花。只可惜，我这把年纪才考上，不然这探花郎应该是我才对。”

  说罢，两人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身上的衣着，这才慢悠悠地上了马，准备游街。

  状元蒋壮在前，榜眼谭华、探花许世欢在后，远远望去，三个人的身影还真是令人期待。

  “主子，许小姐中了探花，正准备游街呢，您不过去看看吗？”

  四喜等了半天，见温易棣一直忙着翻看账本，没有一丝出去的意思，这才开口问道。

  温易棣头也不抬，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不去。看游街的都是些女子，我去像什么样子。”

  听他这么说，四喜连忙道：

  “少爷，今年与往年可不太一样。张榜的时候，听说探花郎是名女子，那些有庶出公子的人家眼睛都红了。听说那些公子一大早就爬起来梳洗打扮，站在路边眼巴巴地望着，就等着许探花看上哪几个，好把他们收到后院呢！”

  “几个？”

  温易棣猛地抬起头，语气里多了些复杂的情绪。可四喜却忽然变了副态度，不紧不慢地说道：

  “罢了罢了，反正您也不在意这些。这许小姐看上了谁，看上了几个，和咱们温家也没什么关系。”

  “不过啊，这琼鲜楼的位置选的就是好，只要站在顶楼推开窗，就能将游街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说完，他也不管自家少爷有没有其他的吩咐，自顾自地走了出去，临了还不忘把门关上。

  温易棣低下头，继续看着手上的账本。可也不知怎的，他越看觉得心里越烦躁。强忍着看完手上这页，温易棣将账本一合，小声怒骂道：

  “一群大男人，竟然梳洗打扮好站在路边，等着女子挑选，真是不知道脸面二字怎么写了！”

  骂完这句，他急匆匆地推开房门，冲着琼鲜楼的顶楼跑去。

  四喜站在门后，将主子的所作所为都看在了眼里，忍不住小声嘟囔：

  “您也没比他们好到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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