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待了一周之后，安东和矮人们一道离开了舒腾巴赫矿区，踏上了南下的道路。

    他们共同的目的地是温格堡，亚甸王国的首都，也是这里最繁华的大城市。

    除了卓尔坦、卡莱布之外，还有三个矮人加入，以及侏儒帕西瓦尔。

    因为除了安东之外都没有马匹，所以一行人选择步行来穿过连通着古勒塔与温格堡的，在河流、农田、与果林之中的道路。

    时间已经悄然向夏天转移。

    有一天，他们在大路旁的树林里，巧遇一伙人类旅行剧团。后者正在这里简易的条件下，庆祝五月节。

    矮人们兴奋地加入了进去，他们和剧团的小丑、杂技演员一起喝酒、唱歌。安东还被卓尔坦劝着，参与了他们一直玩的桶子牌。

    那一天安东输了五克朗。

    但等到他们又走了两星期，已经快到温格堡的时候，卓尔坦已经把自己的‘幸运秘诀’——一小块他在玛哈坎时候挖到的天然水晶，连同一条黄铜项链输给了安东。

    “呸！”卓尔坦假装不屑地说：“新牌手的运气罢了。骰子女神勾引你的微笑而已。”

    安东笑呵呵地说：“你应该承认我是天生的牌手，玩的比你厉害。要是咱们还玩钱，你的底裤现在都输掉了。”

    卓尔坦摇摇头：“等我们到了城里，有个正儿八经打牌的地方，我一定让你明白明白，为什么俺们矮人才是桶子牌的王者！”

    “乐意奉陪。”安东说：“我们现在离温格堡已经很接近了？”

    卓尔坦指了指两边低矮的山丘，以及郁郁葱葱的树林，说：“这是费拉尔山岭，再后面就是河。所以，咱们穿过这片林子就到地方了。”

    “好极了。”安东说：“这种天气之下赶路，在野地里睡觉，我可受够了。”

    卓尔坦笑着点点头：“没错啊。来点暖和的啤酒，再来点香喷喷的猪排，然后是一张松松软软的床……考虑到你们猎魔人的性子，说不定你还要去什么别的地方……”

    安东打住了他。这几天的功夫下来，安东可算了解了矮人传说里猎魔人是什么样子——剑法高超、擅长对付怪物、而且……生性放浪。

    在凯尔莫罕的时候，没人提起女人的话题——有可能是女术士萨宾娜，唔，也包括戴德莉，留下的糟糕印象还没有完全散去。但安东觉得，维瑟米尔绝对不会鼓励自己去矮人暗示的这一类地方。

    安东岔开话题，聊到了卓尔坦在玛哈坎见识过的怪物身上。他相当出乎意料地得知，玛哈坎山脉上居住着一头龙，而且矮人们还在很久之前跟它战斗过。

    就这样，他俩谈着关于这头比起事实更像是传说的巨龙，冒着夏天的细雨赶路。

    就在卓尔坦第三次提到他的祖父如何英勇的时候，温格堡高耸的城墙，已经出现在了一行人的面前。

    温格堡，按照传说，是在几百年前由亚甸王室的第一任国王温格建立的。在这么多年历代亚甸君主的统治与修缮下，它成为了庞塔尔河与雅鲁伽河之间，最繁华的城市之一。

    准确意义上的温格堡，位于费拉尔河东侧的山丘上，与它隔桥相望的，则是温格堡的市镇城区：市民区、市场区、以及平民区。

    安东与矮人们要去的，正是温格堡脚下的这座城市。

    在雨幕之下，安东跟着熟悉地界的卓尔坦，向城门口走出。

    一列稀疏的入城者排着队，接受城门守卫的检查，或者说，索贿。

    “站住！干什么的？”一个卫兵拦住了安东，大声喝道。

    安东正要回答，卓尔坦拦下了他说：“俺们是来买羊毛的。这个大个子，是俺雇的保镖。”

    安东注意到，尤其在陌生人周边的时候，卓尔坦会刻意地让自己的矮人口音变得更浓。

    “买羊毛的？”卫兵怀疑的眼神扫过一行人，尤其是这个背着剑的大个人类，矮人们倒是都背着他们特色的斗篷，像是普通的赶路人。

    卓尔坦解释：“对的。俺们玛哈坎没有羊，俺买羊毛卖钱！”

    卫兵没有受知识污染的眼神，疑惑地看着他们，然后立刻重归混沌：“算了，交入城费吧！人类一人两个杜克特！非人种族一人五个！”

    “五个杜克特？”卓尔坦憋不住了：“这是哪门子规定？上次来还是一个杜克特！而且，凭什么非人种族就要多交钱！”

    矮人的口气粗横，但卫兵的口气比他更粗横：“怎么？这是国王陛下的规定！王法！你个非人类小矮子，不想进城滚开！”

    安东拉住了卓尔坦，否则他就要冲上去和这个卫兵厮打在一起了。也所幸矮人还有最后一丝理智，没有从斗篷下掏出兵器。

    见到对手已经被拉住，卫兵更加有底气地喝骂起来。但是卓尔坦的矮人同伴们，也已经加入了骂战。

    在这场词汇的对决中，卫兵一人之力的亚甸土话，最后还是输给了卓尔坦这一边好几张嘴里的玛哈坎方言。为了捍卫自己的面子，以及为了捍卫亚甸王国语文学的尊严，卫兵呛啷一声，抽出了自己的剑。

    矮人们停下了言语输出，不动声色地把手放进斗篷里，或者紧张地来回交换眼神，安东努力在中间分开双方。

    不过，很快就有另一个人过来帮助了他。

    一个穿着亚甸军装的男人走了过来，骂骂咧咧地喊着：“放下剑，蠢货！都别骂了！”

    在平息了态势之后，男人说：“我是负责这座门的军士长。这是怎么了？”

    围观的众人，七嘴八舌地说，这都是因为卫兵对非人种族乱收入城费。

    军士长回头看了自己的手下一眼，说：“咳咳……他说的也没错。今年的新规定，非人种族入城要多交入城费。”

    安东想了想问：“多交多少？”

    军士长再次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下，回头不确定地说：“人类一杜克特，非人种族……一个半杜克特？”

    安东叹了口气，拿出一个杜克特放在卫兵手里，矮人们也骂骂咧咧地掏着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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