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克朗？”面对安东的报价，老舒腾巴赫陷入了犹豫：“这可是四百……不，五百杜克特。真见鬼，快赶上一个季度的税了。”

    安东没有回应。杜克特是亚甸铸的钱，在科德温也能通用，币值大约等于三分之一个克朗。

    如果这个价钱都不愿意出，那他就立马走人了。

    祝老侏儒在亚甸军人手上能争出来一个更便宜的价钱。

    老舒腾巴赫也许是同样想到了这一点，“算了，就当给特拉维尔神交税吧。”

    安东点点头：“很高兴我们能达成合作。舒腾巴赫先生，定金。”

    说着，他伸出一只手。

    老侏儒肉疼地掏出一个钱袋，从里面往外数着新旧不一的钱币。就在要把钱交到安东手里的时候，他突然一把攥紧钱袋说：“猎魔人，说好了，要是处理不了怪物，你要把钱还给我！”

    安东叹了口气说：“这只是水鬼。又不是巨龙。请放心，这些钱会买来你矿井的安宁的。”

    老舒腾巴赫摇摇头，把钱交到安东的手里。

    看着他脸上的不甘心，安东感到之前被他刁难的火气都散了不少。

    领到了委托，拿到了定金，安东和几人一同走出老侏儒的房间，向矿井的方向走去。

    之前还忙着打牌、酗酒的矿工们，看到老板带着人往矿井赶，也好奇地围了上来。

    老舒腾巴赫对他们即兴讲了一段话：

    “舒腾巴赫矿井的好小伙子们！我知道这几天的旷工，让大家都坐立不安，迫不及待地想回到井下，再次抡起咱们熟悉的镐头！

    “好消息是，咱们矿上来了一个猎魔人。他说他有本事除掉怪物，就是要花我几个钱。但是，为了大家能快乐干活，这钱我也掏了。

    “所以，谁知道呢，也许下午咱们就能复工了！只要复工，薪水就能发了！”

    观众们之前都保持着不以为然的沉默，这最后一句话让人群中响起一阵哄然。一个看不清脸的矮人在人堆里喊：“舒腾巴赫，又在放屁话了！”

    老侏儒就像没有听到一样，面色如常地示意矿工们准备好下井的吊篮。

    按老侏儒的安排，安东以及他指派的一个向导一同下井。

    下去之前，安东把自己的财产：斑点马、还有行李托付给了卓尔坦和卡莱布，让他们帮忙照看东西，然后跳进了吊篮。

    吊篮下坠了五米左右的高度，然后停在了矿井底部一块突出的土方上。

    安东跳出吊篮，然后拽了拽吊篮的绳子，示意自己已经到底，可以派另一个向导下来了。

    “你到底了？”头顶传来老侏儒苍老、但在矿井中依旧洪亮的喊声。

    安东喊了回去：“到了！派向导下来！”他又拽了一下吊篮的绳子。

    结果吊篮的绳子突然松软地掉了下来，在矿井底的土层上瘫成一团，就像一条被打断了骨头的蟒蛇。

    怎么回事？吊篮出问题了？不对！

    安东抬起头，听到了老侏儒干瘪的笑声。

    自己被坑了。字面意思的坑了。

    “舒腾巴赫！”安东喊：“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抢劫我？”

    老舒腾巴赫得意地喊：“我可不是赚那种钱的！年轻人！我只是确保我自己不被抢！我要确保我自己的生意利益！”

    “通过把你的合作伙伴困在矿井里？”安东喊。

    “合作伙伴？”老侏儒大声回复：“你需要行动来证明你是一个合作伙伴！杀光怪物，然后我们再认真谈谈！”

    安东摇头：“我现在可没心情杀怪物！”

    “那不是我的问题！”老舒腾巴赫说：“知道我们在柯威尔怎么处理假火药贩子吗？我们把他扔在矿井里，让他自己去点炸药！如果货不对，那死的，也是骗子自己！”

    换句话说，如果现在自己死在矿井里怪物手下，也只是证实了老侏儒一直的怀疑，就像死在伪劣炸药爆炸下的小贩一样。

    安东举起银剑，对着高处划了划，希望他看到了银剑的闪光。他说：“碰巧，我还真是个猎魔人。水鬼与你们口中的Hagub，是我的一日三餐。等我处理完它们，舒腾巴赫，我劝你不要再惹幺蛾子，否则我一定从这里出去，让你见识一下猎魔人的传说到底有几分真实。”

    “希望如此吧！”从头顶传来了老侏儒的喊声。然后，一个火点从井口落了下来，摔在地面上，溅起几颗火星。

    是一个火把。

    好吧，老侏儒还给自己留了光源。真是‘体贴’。不过，安东没有去碰它，一半是因为不忿，一半是因为安东早带上了猫药剂，就是为了地下的黑暗准备的。

    地面上，老舒腾巴赫直起身子，对在场的所有人说：“在怪物处理完之前，谁都不准帮这个家伙。希望你们不要蠢到陪他一起喂水鬼！”

    “你个混蛋！”卡莱布隔着矿井对他喊：“老侏儒！他可是我的哥们！”

    老舒腾巴赫仔细瞧了瞧他，疑惑地说：“你又是谁？刚刚你就好像在，你是矿上的？”

    帕西瓦尔解释：“他是新来的。卓尔坦介绍的。猎魔人是他的朋友。”

    “猎魔人也是我们的朋友。”卓尔坦撸起短衣的袖子说。

    老侏儒不满地吼道：“你们两个刺头闭嘴！还有你，新来的。跟卓尔坦这种小流氓混在一起，你大概率也是个流浪汉一样的角色。你们别想添乱！别想在我的矿井挑战我的权威！”

    说着，老舒腾巴赫命令几个侏儒把旁边其他的吊篮也从吊绳上卸下来，一人头上扛着一个运到侏儒们居住的排屋里去锁好。

    他本人则从矿工们的牌桌旁拿来一张长凳，拖到如今已经没有正常上下通道的矿井口，一屁股坐了下来，亲自来‘监工’。

    看着眼前光秃秃的矿井口，站在周围的矮人矿工们交头接耳着，不知道在传什么话。

    卓尔坦最后看了一眼井口，然后朝老侏儒吐了一口唾沫，钻进人群和其他矮人搭起话来。

    老舒腾巴赫不把他放在心上。在老侏儒眼中，自己掌握着薪水，也就掌握着矿工们的人心，不会有人敢反对自己的。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帕西瓦尔。

    年轻侏儒坐在矿井口的土堆上，忧虑地看着井下的黑暗。

    真是不中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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