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终于大白。

    卡莱布招认，为了给女夜魔相好打掩护，再加上争执中一时的怒火攻心，他才把歉收的花田毁掉，并伪装成怪物袭击后的样子。

    而芬德利和蒂格，也完全相信了他的话，没有半点怀疑，如果不是猎魔人安东的调查，恐怕会一直被他瞒下去。

    不过，事到如今，看起来卡莱布的两位兄长，更接受不了的，不是卡莱布撒的谎，而是卡莱布居然和女夜魔混在一起的事实。

    芬德利痛心地叹着气：“耻辱啊！我的弟弟，居然喜欢上了一个山羊女人，而不是矮人姑娘；喜欢蹄子和角，而不是暖乎乎的胡子……天啊，这是整个斯特拉顿氏族的耻辱！”

    蒂格走过来，坐在卡莱布旁边，语重心长地说：“傻小子，你什么都不懂。现在，你看见这大个山羊女人，觉得喜欢的不得了，也许还喜欢人类女人、艾恩·西迪女人，被她们勾引人的笑脸、嘴里洒着的炼金香水吸引的丢了魂……”

    “但等你再长大一点，你就明白自己犯下了多可笑的错误。女人里，没有比矮人姑娘更漂亮、更可爱、更迷人的。想想她们金色的胡子、羞涩的微笑、带着麦芽味道的呼吸……”

    “再想想，当她们知道你居然跟一个山羊女人鬼混过时，该多么失望！卡莱布，明白吗？你在走的是一条邪路！”

    “简直是变态！”芬德利抬起头，露出带着血丝的眼睛：“不，都怪我！是我要把你带出玛哈坎的。是我把你带到了亚甸这么一个堕落的地方……方圆百里都没有值得尊敬的矮人姑娘！”一边说，芬德利一边用敦实的手掌扇了自己一耳光。

    蒂格又凑过去安慰他：“芬德利，别说这样的话！卡莱布也知道，你是为了他考虑才搬走的！”

    芬德利摇头：“不，你还不明白？要是卡莱布身边有矮人姑娘，他怎么会犯下这么耻辱的过错？都是我害了卡莱布！”

    说着，他猛地抱住了卡莱布，趴在年轻矮人的肩膀上嚎啕大哭起来。

    卡莱布一脸无奈地让他往自己的胡子上蹭着热泪和鼻涕。

    蒂格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走到安东旁边，说：“猎魔人，抱歉，这是俺们的家事，让你见笑了。”

    安东急忙摇头，说：“不，我想，这对于你们一定是大事——女夜魔什么的。”

    蒂格猛烈地咳嗽了一下，说：“毕竟卡莱布还是个孩子，他才三十岁……该死的，为什么这么糟糕的事情不发生在我身上！”

    安东挑挑眉毛，没有回应。

    他听说过女夜魔的传说，也听说过矮人对于矮人女性的偏执，但没想到这两者碰到一起，会产生这么……戏剧化的结果。

    蒂格露出一个担忧的表情问：“猎魔人，我们不懂女夜魔这种生物。我想替卡莱布问一下，她有没有可能给我们带来什么损伤或者危险？除去她已经带来的、荣誉的玷污之外。”

    安东抿了抿嘴：“女夜魔，按我的怪物学了解，大体是一种无害的生物。她们会和男性过夜，但也仅此而已了，并不会像传说中一样伤害或杀死任何人。”

    “事实上，她们带来的唯一风险，仅仅在于追求者的争风吃醋以及床上风险……怎么说呢，和一个特别迷人的姑娘差不多。”

    “需要补充的一点是，千万不要试图去伤害女夜魔。迷人的外表下，她们的战斗能力并不差。除了蹄子的有力蹬击外，她们中的一些个还会使用法术。”

    “法术？”蒂格一副怀疑得到解释的神情：“我就说，我们天真无邪的卡莱布，怎么会遭了山羊女人的暗算！她一定用魅惑法术了！”

    安东没有继续回应。

    蒂格整理了一下胡子，努力恢复一个平静的表情，对安东说：“猎魔人大师，生意归生意。感谢你的帮助，我们应该给你多少钱？”

    安东想了想。

    在猎魔人这一行里，接了猎魔委托调查一番后发现没有怪物，或者怪物没有危险，也是常有的事情。

    按照规矩，如果雇主和猎魔人都同意，没有需求或者没有必要使用武力的话，之前约定的金额就不用了，一般是让雇主请猎魔人吃顿饭。

    当然，如果调查过程中用到了消耗品，还是可以请主家做出补偿的。

    不过，按现在的情况来说，安东觉得没必要跟斯特拉顿兄弟要钱了。

    于是，安东回答：“不用了。我只是来绕了一圈，然后在果林里走了几步罢了。赏金你们留着用来挽回损失吧。我带上自己的马，也就离开了。祝你们生意兴隆。”

    蒂格跟猎魔人握了握手：“好的，感谢大师的理解。猎魔人大师，那你先去收拾你的东西吧，我们马上来送你。”

    安东从马厩牵出自己的斑点母马，把马鞍袋系好，正准备再次出发，这时听到了身后矮人标志性的短促脚步声。

    他跑的很急。

    安东一回头，不是蒂格，却是芬德利。

    最年长的矮人一边跑，一边喊着：“猎魔人阁下，不要走！我们还有生意要谈！”

    安东疑惑地问：“调查已经结束了。没有怪物，现场是伪造的。我没有用武之地了。”

    芬德利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阁下，我们还有一项请求，愿意付钱让你帮助我们。”

    安东点点头：“你先告诉我是什么。”

    芬德利解释：“卡莱布犯了错，但不能继续犯下去了。我们作为他的兄长，在这种危险的时刻，必须要挺身而出，保护好他。”

    “具体指？”

    芬德利说：“猎魔人阁下，卡莱布说，那头女夜魔还没有走，依旧在南边的山林里。所以，我们需要你帮忙赶走她。”

    安东不太确定自己应该继续参和下去，说：“我们只对付有害的怪物。女夜魔……怎么说呢？她比大多数人类、精灵、甚至矮人都无害的多。”

    芬德利露出一个祈求的神色：“可是，为了卡莱布，我们必须要驱逐她。唉……我的父母死的早，我和蒂格有责任，让他娶一个体面的矮人姑娘，而不是和女夜魔……这样的生活方式只会让他越陷越深、不可自拔！”

    安东摇头：“我不会用剑去伤害这样一头无害的生物，这样做犯规矩。”

    芬德利解释：“我们也不想让您这么做！她好歹也是个智慧的生灵，我们不想杀了她。只是，我们不敢跟她说话，猎魔人阁下，你一定明白怎么跟她打交道。我们是想让您，替我们和她谈谈。我愿意讨五十克朗！”

    五十克朗，只需要找到女夜魔，和她说几句话。为什么不呢？

    而且，安东也对女夜魔很有好奇心。这还是他第一次不在书本上看到她们。

    安东点点头，芬德利欣喜地掏着钱，往安东手里塞，仿佛担心安东会跑掉。

    安东暂时拒绝了，说：“我不能打包票。我只是替你们去找她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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