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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 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


赵立:“……”

  他这是被当面下脸了吗?

  比起愤怒,更多的是懵[bi]。

  状元郎……什么时候和许烟杪有[jiao]情了,没听说过啊!而且,很多同僚在一个地方出神,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盛况”啊?状元郎就算想要为许烟杪解围,也不至于用这样一个立刻能被拆穿的谎言吧?

  结果,众人到了地方一看,还真的是一群京官或坐或站在那里,没组织什么大活动,就在那里硬坐。

  有人好奇:“诸君坐在此地,就为了……出神?”

  就有人眼神一飘,开始瞎编:“平[ri]里上朝、值班、处理公务需要打起十分[jing]神,耗费心力,待到休沐,静坐一地,不起杂念,便能养护心神。”

  还、还能这样?

  士子们呆滞原地。

  没有一个京官出[kou]反驳这个说法。

  红阳侯那位从弟也愣住了。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退出京师这个圈子了——如此大规模的习惯,怎么他之前不知道?就连他堂哥也一句话没和他提。

  于是笑容尴尬:“竟是如此,那方才是我打扰许郎静坐了。”

  许烟杪还没来得及否认,京官中有[xing]格冲动,说话不过脑的,已经脱[kou]而出:“是有一点打扰。”

  同伴掐他一下,他赶紧加上一句:“但是不知者无罪,许郎估计也没和你说此事,不怪赵郎君。何况整个桃园都是郎君的,哪有客人圈地的说法。”

  ——但是客人在那里静静坐着,你非要挤过去念书,就更没有这种说法了。

  赵立笑容更尴尬了,讪笑一声:“如此,便不打扰诸位了。”

  *

  角落里。

  赵立和刘长史安排好的人接头。

  ——刘长史可不鲁莽,从头到尾都没有真身出现。而是启用了京师中的暗子。

  赵立脸上的神情很是复杂,只道:“感觉这许烟杪有些古怪,不如还是换个人……”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赵郎君!”接头的人一连声地打断:“旁人都没有许烟杪得器重——你看那个状元郎,你若是与他作比,比赢又如何?殿试三年一次,状元三年一出,如何能显得郎君才能?”

  赵立定了定心神,有些被说服了:“好。那我再想个法子。”

  接头的人心生一计:“我看你那计谋太孩气了——听闻许烟杪此人连殿试都没过,全因赶上好时候才当了官,不如你想办法[bi]他当众写一篇策论,再将之批得体无完肤……”

  赵立抬起眉毛:“不用了。我只是要名声,不是想[bi]死他,让他彻底成为丑角。”

  接头的人笑着夸了一句:“郎君心善……”

  “得了得了,心善的人哪里干得出来踩别人当垫脚石的事,我只是坏得没那么彻底。”

  本质上,还是武将家里出来的赵立摆摆手:“你先走吧,我想想还能怎么找许烟杪的麻烦。”

  接头的人把这番话带给刘长史,还讽刺了两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此人做事优柔寡断,瞻前顾后,这样还想出人头地,他若不是红阳侯从弟,恐怕连这场[chun][ri]宴都办不起来。”

  刘长史看了他一眼,对此没有过多评判,只道:“继续盯着,见缝[cha]针。”

  接头的人点了点头。

  他懂,安排一部分人贬低许烟杪,然后再由刘长史出面,为许烟杪解围。

  当一个人受到排挤的时候,突然有人站出来维护他,站在他身边,还能拿不下人?!

  刘长史思考了一下:“想办法把状元郎支走。”

  不然状元郎也站出来维护许烟杪,这一招就不好使了。

  *

  许烟杪正在“静坐”。

  当然,他有点心虚,感觉自己是混进狼群的哈士奇。

  【别人是真的在放松心神,我只是在看八卦,罪过罪过。】

  其他京官眼神微妙漂移,一声不吭。

  没错,我们就是在放松心神——谁能说看别人的热闹不是放松了!

  【哟嚯!崔漪的私房钱原来存进钱铺里,拿回来的凭证就藏在床帘上方。】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啊,啧啧,兵法算是给他整明白了!】

  京官们:“!!!”

  原来藏这里了!

  你小子确实会藏!学会了!

  有崔漪的损友眼珠一转,开始思考要怎么吓一吓好友了。

  一定要趁着其他人没有拿这事去他面前说之前,先一步下手!封[kou]费……至少也要去京师最好的酒楼请他吃一顿吧!

  【看不出来啊,万泉县主的夫婿好赌,县主居然不想和离!】

  京官们:“?”

  哈?还有这事?

  不对啊,他们明明记得那位仪宾(县主夫婿的名称)和县主非常恩爱,家中别说纳妾了,连有点姿[se]的婢女都没有!他还天天给县主画眉、上妆!听说县主用的胭脂都是他亲手调的,最适合县主的肌肤。

  【她居然去问皇后殿下要怎么办!】

  【皇后殿下居然真的给出了一个办法!】

  【嘶——让县主办个赌场,里面从人员到赌客都是县主的人!先让那仪宾小赢几把,再让他一直输,家里的钱都输到只剩下三千两的时候,县主把嫁妆拿出来,没有责怪,只是轻描淡写让他拿去填补空缺。好几年了,那仪宾根本不知道这事,一直对县主温柔小意,并且再也不赌了。只留下县主看着钱庄里的财产陷入沉思。】

  【搁我我也沉思——那么多钱,这个男人其实也不是那么有必要留着了吧?】

  众京官瞳孔地震,简直悚然一惊。

  并且开始拼命思考,自己有没有被夫人暗算的地方。

  想来想去想不出来,只能默默把视线投向许烟杪。又想让许烟杪说说自己的事情,又觉得有时候是不是难得糊涂比较好。

  【啊!还有——】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许烟杪好奇一抬头,心声自然就断了。

  京官们:“……”

  这、回、又、是、谁!

  许烟杪看了一眼周围还在静坐的同僚,蹑手蹑脚地站起来,尽量不发出声音地离开。

  ——一个合格的吃瓜人,听到有[sao]动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我去看一眼!就一眼!

  根本没看到后面同僚们眼巴巴的视线。

  *

  去了之后,许烟杪才发现没什么有意思的。只不过是红阳侯那位从弟作了一卷画。

  ——从时间和场合来看,要么之前就画好了,要么已经完成了大半,在宴上画完剩下那部分。

  而其他人围在他身边,在吹捧其画技。

  “郎君这空月一轮,霜鹤一位实是出尘,数百年来画鹤之人在郎君面前,皆要俯首。”

  “美!实在太美了!”

  “郎君此处怎是空白?难道是要题诗其上?”

  赵立忙不迭接话:“不错。”

  那些人又捧场,欢呼着能够见识赵郎君的诗作,简直三生有幸。

  许烟杪看着无聊,正要转身就走,身体都侧过去一半了,就听到赵立说:“并非是我来题诗,我想请大家认识一位才子——许郎!好巧!你正好在此,省得我去寻你了。”

  许烟杪心里忽然生出不详的预感,脑海中迅速开始转动对策。

  果不其然,那赵立走过来,浅[se]的眸子里好似带着对他才能的信任:“许郎,你年纪轻轻就成了侍中,想来定然才华横溢——可否请你在我的画作上题诗一首,增其荣光。”

  许烟杪诚实地说:“我的诗写得不行。”

  ——何止不行,现代人除了专门对此有兴趣的,一般人谁会研究怎么写诗啊。

  赵立眼睛一眨,笑着说:“许郎谦虚了,家师看过你的诗,对其赞不绝[kou]。”

  至于是不是真的,还不是全凭他一张嘴?

  旁边,哪怕没有和赵立对视,刘长史脸上依然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那副仙鹤图确实好看——甚至可能是赵立超常发挥的作品,所以,如果许烟杪题的诗普普通通,就会如同白衣上的油点,让人难以忍受。

  在场的人大部分是小年轻,心高气傲,到时候嘲讽几句,[kou]不择言几句,那就是到他出场解围的时候了。

  或者……

  刘长史脚步微抬。

  或者现在就上去解围,博得许烟杪的感激?

  *

  许烟杪看了两眼那个“仙鹤图”:“你对这个题诗有要求吗?”

  赵立斟酌着提要求:“可否以‘高洁’为题?若是能描述一下鹤身周边的祥云那就更好了。”

  许烟杪愣住:“祥云?在哪呢?”

  赵立也愣住了:“不就在这里?”还用手比划了一下宣纸上伴着鹤身的云气。

  许烟杪:“……”

  【啊这……】

  【我该不该说,这玩意其实是鸟在空中飞的时候排的排泄物?】

  跟随来的某个爱鹤官员脚一崴,一屁股坐到地上,坐得臀部发疼。

  旁边的人赶紧去扶,他默默推开,泪流满面。

  许郎!为甚要让我知道这个!

  要不你还是和我说我夫人在哪里骗过我,对我下过什么狠手吧。

  【还有……】

  【画上这玩意是鹭鸟吧?】

  【仙鹤会不会边飞边排我不知道,但这个飞行时脖子往下弯曲的,肯定是鹭鸟。鹭鸟排出来的东西远远看着就很像祥云。】

  爱鹤官员:“……”

  说了多少遍了!说话不要大喘气!

  许烟杪扭头,看到他摔在地上,一惊:“可要请大夫?”

  “不必。”

  爱鹤官员坚强地按着地面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向着“仙鹤图”一瘸一拐地过去:“题诗!题什么诗!你还有脸要许郎题诗!”

  赵立愕然:“为何如此说?”

  爱鹤官员十分愤怒:“你看你这画的是白鹤吗!”

  ——仙鹤通常就是白鹤。

  爱鹤官员超大声:“白鹤的体型比鹭鸟大!白鹤没有冠羽和胸羽!白鹤的喙和腿从来就不是玄[se]——从未有过仙鹤图,何来的为仙鹤图题诗!”

  一道道视线往赵立身上投过去,气氛死寂得可怕。

  赵立沉默须臾,一把拽下仙鹤图,广袖将脸一捂,快步离去。

  旁边的官员小声说:“你这是何必……”

  爱鹤官员气呼呼地回:“你懂什么!我心爱的鹤差点就脏了!”

  旁边的官员更小声了:“那、那位也没说仙鹤就一定不会……”

  爱鹤官员秉承着最后的倔强:“你闭嘴!我不听!他不说就是没有!”

  【什么没有?】

  一道心声响起来,惊得这两人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抬头一看,就看到许烟杪好奇地看着他们。

  【可恶,系统翻不到,这两个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呢?】

  一众官员:“……”

  对不起,许郎,我们不该把你当聋子看待的。

  反省过后,爱鹤官员一[kou]锅就扣在了离去的赵立头上:“我最爱的白鹤居然差点被赵立那种人画出来——幸好没有,差点就脏了我的鹤!”

  他旁边的官员假装自己是个杠[jing]:“但是写了《鹤经》那位,也没说白鹤就一定是没有你说的那些东西啊。而且赵郎君只是画出他心中的仙鹤,倒也不必如此吹毛求疵。”

  爱鹤官员不高兴了:“我哪里吹毛求疵了,他就是画错了……”

  两人边吵边离开,步伐都比平时快了不少。

  许郎在他们身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se]。

  原来如此!怪不得系统不显示——人家只是[kou]头吵个嘴,聊个天而已,没什么值得深扒的前因后果!

  说起来,他还得谢谢那位同僚误打误撞给他解围呢。

  许烟杪开始陷入沉思。

  【既然对方喜欢白鹤,要不要想办法送一只白鹤给他?但是用什么理由呢?】

  远处,爱鹤官员背对着许烟杪,戴上了痛苦面具。

  这鹤……他还要不要继续养了?弃养他是万万舍不得的,但是继续养,那个“祥云”……

  所以,为什么要让他知道这种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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