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葬礼，没有照片，一份讣告发出，意味着组织犯罪对策一位警官的殉职。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那天以后看着并没有什么变化，该出警出警，该抽烟抽烟，该打趣打趣，但办公室的人还是发现了这两人的不对，以前空闲时间他们还会出去转转，如今就窝在办公室里抽烟，或者就是发呆，下班后也不参加聚餐，直接回警察宿舍。

直到拿到了那份讣告，两人才缓过神，意识到早川谷是真的殉职了，他们连参加葬礼的机会都没有，不对，准确说是早川谷没有葬礼。

他和他的前辈一样死于犯人报复，没有葬礼，没有名字和照片，一张讣告就结束了。

打开办公室大门，和从地方警署赶来的伊达航来了个照面。

“那份讣告是什么情况？”伊达航衣衫凌乱，他在看到讣告后立刻请假来了东京，早川谷的电话早就打不通了，他不敢打电话求证自己的两位好友，他宁愿是自己搞错了白跑一趟。

“进来吧。”松田阵平让开位置让伊达航进来，然后将办公室门关上反锁。

“早川的电话打不通，我……”

“小早川殉职了。”萩原研二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只小黄鸭放到桌子上，“这是从他抽屉里找到的，他没有亲人，所以就把收拾的东西送到我们这来了。”

那天中村树一抱着一箱东西站在办公室门口，脸色憔悴，身上的制服也皱皱巴巴，就这么把东西放到了他们手上。

‘实在是不知道该送到哪里，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送到你们这，他和你们关系最好。’

‘什么时候办葬礼？’他接过箱子，轻飘飘的，里面好像没装什么东西，这就是他工作了三年留下的东西。

‘他和泷泽前辈都是因为犯人报复，安全起见不办葬礼，墓碑上也不会刻名字。’

‘他在哪间寺庙？’

‘抱歉，没有结案，属于保密期。’

好友几年，最后一面没见到，现在连祭拜的地方都不能知道，他们三人最后一次说话还在争吵，都说了气话。

伊达航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拿起小黄鸭，和早川谷寄给他的差不多，都会响。他开玩笑说娜塔莉也喜欢，早川谷说到时候给娜塔莉也送一个一样的，让他们弄个情侣挂饰。

“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他的这两位好友太平静了，根本不像今天才知道的样子，或许被瞒下的只有他一个。

“是我们出的警。”松田阵平看着伊达航手里的小黄鸭，他们像往常一样出警，他们平静的分析着爆炸原因，直到仓库被火焰完全吞噬才知道自己的好友在里面。

“什么意思？”伊达航一愣，手因为用力捏响了小黄鸭，迅速松开手，有些无措的将小黄鸭捏了回去。

“我们出警地点就是他殉职的地方，但还没到地方炸弹就爆炸了，等赶到的时候已经整个烧起来。”

“后来组织犯罪对策课的人就来了，我们才知道里面有小早川。”萩原研二接过松田阵平的话，“火灭以后他们不让我们看现场，我和小阵平想进去的，但是他们用规章制度压我们，见我们还想硬闯，就拿小早川来压我们。”

“后来他们说，里面全烧没了，根本分不出来谁是谁。”萩原研二低下头，扣着手指委屈极了，“我们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葬礼呢？那葬礼呢？”伊达航光听描述就觉得窒息，甚至觉得头晕目眩，目睹现场的两人只会更痛苦。

“死于犯人报复，没有葬礼。”松田阵平平静极了，但下巴的胡茬和脸上的憔悴告诉别人他这段时间有多难受。

“那总有祭拜的地方吧？”

“没结案，不能说。”但是他又不想去早川谷殉职的地方祭拜，他不想让那些害死早川谷的家伙沾光。

“到底发生了什么？前段时间说到早川你们就一直含含糊糊，现在人都……”伊达航怎么都说不出口那两个字，吸了口气接着说道，“你们到底瞒了我多少？”

先前早川谷断联半年他就意识到不太对劲，再然后就是这两人说话间的含糊和转移话题，让他心里有了不安，但组织犯罪对策课工作性质也算是正常，而且每次发来的讣告上也没有早川谷的名字，他只能把心底的不安压了下去，直到今天拿到这份讣告。

萩原研二张了张嘴，但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其实他们知道瞒不住伊达航，他迟早会发现不对，但总想着能瞒多久就多久，早川谷也是这个想法。

最后还是咬着牙告诉了伊达航所有事情，松田阵平坐在旁边一言不发的抽着烟，自从那天过后，他的烟再也没断过，以前早川谷没抽烟的时候还会劝他们少抽，后来他自己也沾上烟了，反倒成了他们劝他少抽些……

中村树一和上野弘治从寺庙里出来，两人指尖都夹着香烟，他们也没想到泷泽修明后会轮到早川谷，这两人的墓碑倒是挨在了一起，加濑松星也在这间寺庙。

“早川这下是有人宠了，两个前辈都在那。”上野弘治说到后面自己都想笑，这是什么地狱笑话。

“挨骂还差不多。”中村树一将烟放进嘴里，“加濑前辈不一定骂，泷泽前辈肯定要逮着骂一顿。”

“噗。”上野弘治扯了扯嘴角，“以前成天嚷嚷着自己觉不够睡，现在可是能睡个够了。”

“他睡个屁，案子都没结，死了他也睡不安稳，指不定在哪巴巴等着我们破案给他捎信呢。”中村树一掐了烟，拉着上野弘治就走，“赶紧回去办案子去，不然晚上做梦早川要骂咱俩了。”

“你骂回去不就行了！”上野弘治被拉了一个踉跄，路过垃圾桶时顺手灭了烟，“你又不是骂不过他！”

“把他骂走了，他后面不来我梦里了咋办！”

“那你再骂他一顿！”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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