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处惊风醒，漫天的宣纸撒哒哒，撒哒哒的被吹皱了。徐夏站在其中，恍若隔世。

“徐夏？”

门在这个时候被打开，灵魂出神，她抬头，看着对面的人。

他很少穿工作服，笔挺的羊毛材质的大衣，黑色的皮手套抓着一把伞，像是某处归来的使者。

是顾思明。

不该在这的。

明明昨她要跟齐皎看电影来着。

可是，他就是在。身上挂着雪珠，身形沉稳，显然并不是匆匆而来。

这显然不是一个好消息。

虽然不知道顾思明什么职位，但是他显然知道这件事，说不定是不多的知情人。

“你不是去看电影去的？”

对面的人打量着她，最后上前，抱住她，摸着她的头发，“没事的。”

徐夏抱着眼前的人，眼角一滴泪终于落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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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连宇，我们劝你还是老实交代自己的情况！”

啪的一声，讲义摔在审讯桌前，来人阴森森地盯着对面穿着白色针织毛衣，内衬灰蓝条纹衬衫的人，咬牙切齿。

抓捕是在学校旁边的职工宿舍。那里又房子租给学生。江连宇是其中之一。

冲进去的时候，厚重的丝绒窗帘是半拉着的，只有一站孤灯，旁边就是一个火盆，只剩下灰烬剩下，早就没了温度。桌上两杯茶，在坚冷的蟹壳青的天色里，袅袅热气。

对方，显然是等着他们去。

说是有备而来也不为过！

“我觉得你们误会了。我想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

青年姣好的面容与刷着半截子草绿色油漆的审讯室格格不入，浅的清冷的色调，与这采光不够好的逼仄审讯室不搭。

银色的手铐，肉眼可见的凸起的手腕关节，松松垮垮的，江连宇虚虚斜靠在椅背上，温淡微笑着看着对面人，眼睛里只有漫不经心。

“把合同拿给他吧。”

单侧玻璃外面有人开口。

里面审讯的人收到指使，从门外接过合同，然后递给眼前的江连宇。

“这总是你签的字！”

转让合同。

上面的名字太过的眼熟，江连宇一怔，掀开外页，他似有所感，朝着单向玻璃那边挑头，目光直指对面的顾思明。

要不是确认这是单向玻璃，几乎要以为他是可以看见的！

指尖挑开合同纸，江连宇叹了口气，自嘲笑笑。终究是被抓到了把柄了呢。

“我要见你。”

“谁。”

“在对面吧？”

“我告诉你，你别想耍花样，我们……”

“吱嘎。”

铁门从外面被打开，有人踱步进来，“你们出去吧。我跟他聊聊。”

“吱嘎。”

门又在外面关上了。但是不见脚步声，江连宇哼笑一声，转而终于是侧过脸，问门边的人，“有烟么？”

……

“啪嗒。”火机的火舌卷过烟草，房间袅绕气烟雾来。顾思明熄了打火机，转而坐到对过。

江连宇抽了一口，眯着眼问对面，“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也就不久。”顾思明直视他。

“这合同她给你的？”

“

恩。”

两句对话，房间恢复平静。

江连宇看着上面的名字，吐出一个眼圈，忍不住解开衬衫最上面一个扣子，徜徉风流。

怎么说呢，从什么开始的，他也不知道。

总之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已经动了情。

真是好笑，他这人，最没有的就该是感情。

可是偏偏……

他自己或许都不明白吧。

原本练习书法是为了让自己静心，结果后来不知不觉就只会写那一句了。

连宇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

他也是后来才明白的，靠近甚至反而是一件艰难的事情，但是喜欢，只需要一眼。

栽了栽了，那就认呗。

--

徐夏在家浑浑噩噩地过了两天。江连宇的事情对他来说有些太大的冲击。她被陆军强制赶回去休息。

因为睡不着，索性也就在街上闲逛。结果遇到了裘双双。后者见到她，跟一个炮弹一样，飞也似的冲过来。

“是不是你？”

什么？

徐夏皱着眉头。

心情不好，她现在看什么都很不爽。

“借过。”干脆不想理会。

可是，裘双双哪里肯，她绕过来，这次伸出了手。“就是你是不是？你去电视台举报我，你怎么这么歹毒呢？”

她的编制取消了，因为病退的同事家属进单位闹了。说她强占岗位！

她正纳闷怎么回事呢，结果收到一封信，是举报信。

上面说的正是她的岗位来源问题。一看字体就是女生的。

裘双双一想，也就只有徐夏了。

“你想走

？还说你不是心虚？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既然离婚了，还缠着思明哥。哦，对，我想起来了。你那个对象是不是被抓了。怎么没把你也抓起来查一查？！”

“我对你没兴趣。我数到三，你让开。”

提到江连宇，徐夏觉得自己的心被刺痛了一下。脸上的不耐神色越来越明显。

“我就不，你能怎么样？你要打我吗？来人啊，快帮我叫警察！这个人要打我！你做恶事还不让我说了么？大家看看，就是这个女的，写举报信，打小报告，十足十的小人！”

徐夏上次动手，裘双双是没有反应过来。这次反应过来了，一下就躲开老远，扯着嗓门喊。

裘家裘父从小就是宠着养的幺儿。因此没有什么规矩。裘双双自然也没有什么。不过，她这一嗓子，却真的把人叫过来了。

“够了，你还不嫌弃丢人现眼吗？现在立刻给人道歉！”

是裘国庆，旁边跟着顾思明。

“哥！你到底是哪边的？”

裘双双不同意，厉声尖叫。徐夏在旁边听得耳膜都觉得受损。

冷漠地看着裘国庆抱歉的脸，以及身边的顾思明，什么都不想说，真是冷漠地往前走。

“徐夏。”

顾思明不放心跟过去，见没叫住，忍不住伸手去牵她。然而，就在他要牵到她手的时候。身边的人毫无征兆地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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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夏睡了好久，感觉自己做了很长一个梦。

她又梦到那天派出所门口，那个转弯

，江连宇突然停下来，跟她说，只能到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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