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业不过为她当初一句话，刻意卡着自己的职级不往上也是为她不至于太辛苦。

怎么怪她呢，她天真的直率，只会越发衬托得他的阴暗皎晦。可是，他这灵魂千般不好，却有一点好的。

爱她。

看着自己手里的两罐罐头，青年垂眸后眼底接连闪烁的，全是冷光。

溺水的人会放弃自己唯一一根浮木吗？一如疯子又怎么会放弃自己最后的精神灯塔？

翌日，陆军上班，在保卫处的办公桌，看着自己送出去的黄桃罐头原原本本地放在那里，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这张桌子。连带出现的，是整个保卫科，每个人桌上都有一盒喜糖和红蛋。

“诶，陆军，你来了？瞧见没有，你朋友送的。真大方啊，这糖还是大白兔的。你小子从哪儿找的这么个讲义气的朋友？”

朋友？

陆军看着那桌上鲜艳的糖果，最后忍不住嗤笑出声。

来送东西的当然不是顾思明本人，而是被以收回宿舍流落街头为威胁的冤种，江楼。

看着陆军那黑成锅底的脸色，江楼发了一圈烟，这会儿终于发完了，才跑回来，颇有点英雄惜英雄一般拍了拍陆军的肩膀。

“兄弟，保重！”

都说顾家最小的儿子朗月清风，单位出名的笔杆子。文风博彩，最是有古代学士高雅的风度翩翩。教养矜贵。

可是，只有江楼知道——

这他么就是个偏执占有欲爆棚的小肚鸡肠！

好在，现在又多了一位难

兄难弟，江楼觉得很欣慰。

呵！

江楼安慰，陆军却没吭声。只是默不作声地把自己的黄桃罐头收进柜子，然后泰然自若地该干嘛干嘛。

这是要硬杠到底了？

江楼见状，忍不住朝陆军竖了一个大拇指。

反正事情办完了，于他也没啥损失，江楼乐得看戏。

有个人让顾思明哪怕短暂的吃瘪，他都高兴！

至于现在，他还赶着回年年有余吃饭，倒是也没有久留，只是最后留给陆军一个敬佩的眼神，拍拍屁股，扬长而去。

念念有鱼的午餐可不等人。小舅妈现在虽然很喜欢他，但是难免有人觊觎他的豪华午餐。这是江楼绝对不会允许的！

江楼去的是徐夏离开年年有鱼的第一天。粗看没有什么多大区别。只不过，江楼进去，却发现招待他的不是往日里的秀芹姐姐，而是换成了一个老太太。

“诶，秀芹姐呢？”

老太太来给他擦桌子，江楼有些好奇，询问。

陪自家小姑姑宋湘下乡一段时间，江楼也有段时间没来了。不知道店里的变化和人员变动。

“她在家带孩子呢。在店里太辛苦了，我就让她回去了。我替我儿媳妇干！”

老太太笑眯眯的回答。

这不是别人，正是罗老太。

儿媳妇？

这人是秀芹姐的婆婆？

看着虽然满头白发，但是眼睛里写满了精明能干的罗老太，江楼耸耸肩，见怪不怪。

本来确实，像徐夏那样刚出哺乳期就出来开店，还什么都

亲力亲为的女人才是少见。童秀琴也是刚刚生完孩子，婆婆来帮忙两天，江楼觉得没什么问题。

准确的说，在场的任何人都没有人觉得有问题。

婆婆体谅儿媳妇，这有什么好疑惑的？

这是好事！

把江楼的饭端过来，罗老太也不多嘴，继续麻溜勤快地去招呼另一边新来的顾客。身影很勤快，是认真干活的。有送菜的来，她要是空闲了，还会帮陆红樱搭把手一起抬到后面的库房去。

小吃店这会儿正忙的时候，两家人都很忙，唯独一个人很闲——罗文礼。

此刻，这位长相腼腆的青年正坐在苏梦甜的面前，看着对面的姑娘，挠挠头，笑容有些局促。

“梦甜，你汽水没有了，我再给你拿一瓶吧。”

“梦甜，这地三鲜你爱吃？我再给你去弄点过来。”

“热吗？我把风扇往咱们这里移一移。”

……

等等，诸如此类，很多贴心的小举措，也够罗文礼忙活的。这么进进出出，很快满头大汗。

就算苏梦甜平日里再怎么不乐于交际，这会儿也不得不开口。

“你有什么事情吗？”

书里有一句话默写，苏梦甜最近正在背诵。叫做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但是，她不是一个过分被动的人，因此，选择主动出击。

果然，围绕在他面前追来追去的青年终于停下来。显然是很惊喜她开口跟他说话。

半晌之后终于开口：

“那个，也没什么。就是我刚来这里，

人生地不熟的，一直待在小吃店里太闷了，想去看电影解闷，想邀请你一起，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没，不好意思，我没几天要预考了。”

八四年的高考制度是两轮筛选模式。第一轮预考，第二轮才是真正的高考。只有预考过了才能参加高考。现在，距离今年的预考只剩下半个月。

苏梦甜从来不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更不可能这个时候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因此，她想也没想，直接拒绝。

“没什么事情，我还要上晚自习，先走了。”

对面青年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沮丧。但是苏梦甜对于男女之情根本不感兴趣，因此，即便此刻，她的内心都是无动于衷的。

转身，放下自己的餐盘就要回去。

“诶，等等！”

身后的人似乎想要抓她，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躲开。随后只听见“砰”的一声，那人竟然滑倒了。

“没事吧？”

这一次，她终究没法视而不见，拧眉转头。

坦白说，这个突然的摔跤并不在罗文礼的计划之内。尤其是在心仪的女孩面前，最基本的操作是保持自己的风度形象。

突然摔倒是怎么回事？

罗文礼闹不明白。这里并不滑，他的腿如今也好的足够差不多了。但是，就这么摔倒了。

好在，因祸得福。

苏梦甜停下来，罗文礼也顾不得站起来了，依旧是那张人畜无害的青涩面孔，旋即开口。

“你别害怕。我真没别的意思。

我最近认识的新朋友我都有邀请。哦，对了，其中有个朋友你应该认识，她叫杜宝霞。”

“你要是不去，那就只有她一个女生了。”

“你说什么？”

原本见到罗文礼不像有事，准备离开的姑娘猛地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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