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沅姐姐，昨日陛下问我祖父我的年庚，又提起王大人，还盛赞王大人是难得的才俊。”关羽舒含羞道。

昨日建昭帝在落英园宴请朝中老臣，关老将军也受邀赴宴。

建昭帝这是亲自给王略做媒。

“关老将军如何说？”陆芷沅有些懊悔昨晚光顾着吐了，害得她都没听到祁渊提起这么重要的事。

“我祖父早就听说王大人之事，也见过王大人，昨晚回到府中，就把我阿娘叫了去，告诉她陛下的意思，我阿娘说要先了解王大人。”

陆芷沅明白了，“所以明日去雀儿山赏菊，是林夫人要向我们了解王大人？”

关羽舒低着头嗯了一声。

“放心吧，我们会帮着你的。”陆芷沅笑着，又问道：“你和王大人最近如何了？”

在雍县时，她曾提议让关羽舒跟着王略做事，王略当时拒绝了。但后来建昭帝要嘉奖关羽舒识破雍县潜伏的狼卫，祁渊故意提起陆芷沅的话，又说了王略的担忧，建昭帝觉得不错，说了一句：“东秦的能人，岂有男女之分？来日关姑娘议亲，朕亲自做媒，看谁敢说三道四。”

建昭帝放话出来，王略也不敢再有什么话，这些时日关羽舒一直跟着王略了解互市之事。

“他对我很好。前两日一个小吏说女子只能相夫教子，跟着办正事，只会拖累其他人，我同那小吏吵起来，王大人和我一起骂那小吏，说他是井底之蛙，白白念

了许多年的书。”关羽舒笑道。

“有王大人护着，你在外头行事也会方便许多。你就跟着他好好学，他不是肤浅之人，你若想让他在意你，还得有真才实学。”陆芷沅嘱咐她。

“这个自然，所以今日我要同你讨几张字帖回去好好临摹。”

两人进倚翠居，陆芷沅找出字帖和麻纸，又拿出几本书一起给她，“书能明智，这几本你先看着，看的时候好好想一想，遇到不懂的，记下来，再过来问我，我现在先大致给你讲一遍。”

闻春给她们上了茶，出来时听夏悄悄问道：“以关姑娘的门第，又有陛下亲自说媒，关姑娘嫁给王大人，是下嫁。关姑娘为何还要学这些讨好王大人。”

闻春望着书房里认真听陆芷沅讲解的关羽舒，笑道：“你没听到公主说书能明智吗？碍着龙威和门第的颜面，王大人眼下会礼待关姑娘。但若是有真才实学，王大人将来不管如何飞黄腾达，关姑娘都不会落于下风。”

“我知道了，就如殿下和我们公主一样。”听夏道。

闻春转过头，两人相视一笑。

&

禁苑，掖庭狱。

祁渊入宫后，处置好一些紧急之事，建昭帝就派人来找他，让他跟着去掖庭狱。

他们来到刑房旁的暗室，刚坐下没一会，外头又来人了。

祁渊隔着黑纱望去，呼吸一窒。

是掖庭狱的人带着楚后来了，庞卫把她带到了另一侧的暗室。

祁渊的目光转向身

旁的建昭帝，抿直了唇线。

建昭帝悬于楚后头顶的刀，就要落下来了。

庞卫从那间暗室出来，击了下掌。

两个看守押着祁洛走进刑房。

才几个月不见，祁洛好像老了十岁，干瘦的脸上，双眼呆滞而无神，背也驼了，头向伸着，颓丧而无力。

祁洛刚站定，又有看守押着一个人犯进来，那人看到祁洛，大吃一惊。

庞卫阴恻恻地笑道：“楚成敬，想不到吧，祁洛还能活着。”

楚成敬收起脸上的骇然，冷笑道：“这是陛下让他回来逼本相认罪，还是楚丽仪找他回来栽赃于本相？”

庞卫让看守把楚成敬绑在十字木桩上，问祁洛：“当初楚成敬，或是其他人允诺了你什么？”

“皇后娘娘允诺草民，待宋王殿下夺得储君之位，草民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楚相允诺草民，若他能做摄政王，他就把草民推上太极殿大位。”

祁洛呆呆望着地上某处，如一个傀儡般嘴巴一张一合。

楚成敬呸道：“这种红口白牙栽赃陷害之话，是不是楚丽仪教你说的？”

庞卫没理会楚成敬，又问祁洛：“你所犯的罪，本该处死，但陛下饶了你一命，你可知为何？”

祁洛的目光动了一下，迟钝地抬起，“为何？”

“你小时候有一次病重，贤妃娘娘不眠不休地照顾你，在佛前祈求，让佛祖把痛苦都加在她身上，不要折磨你。你病好之后，她斋戒了一年，每日到佛前磕

头跪谢佛祖护佑你。贤妃娘娘还对陛下说过，她愿意用她的寿元，换你此生安康。”

“陛下一直记得此事，所以贤妃娘娘薨逝后，陛下给了你一条活路，让你去给贤妃娘娘守陵。”

“你还能活着，是贤妃娘娘用她的寿元换来的。”

祁洛的眼眶慢慢红了，呆滞的双眼泛出几星闪动的光点，又随着眼泪落下。

“母妃……”他哭了起来。

楚成敬似乎抓到什么关窍，他兴奋地对祁洛道：“贤妃娘娘如此疼爱你，她被皇后毒死，这个仇你不能不帮她报！”

祁渊又去看建昭帝。

刑房火盆中燃烧的火焰，从黑纱透进来，映在建昭帝眼眸中，化成两簇跳跃的火苗。

祁洛的哭声噎住，双目通红地盯着楚成敬，脚步一动想走过去，他身侧的看守立刻擒住他。

“事到如今，你又何须继续装傻？贤妃娘娘临死前吃的那碗金玉羹，是皇后的人在里面下了药。陛下都把金玉羹端到贤妃娘娘灵前，你还不明白？”

楚成敬冷笑着，“贤妃娘娘都舍得用自己的寿元换你的安康，你就不敢为贤妃娘娘报仇？贤妃娘娘真是白死了！”

“啊！”

祁洛抬头嘶吼着，身疲力竭后，向庞卫跪下：“求庞大人，让草民见见陛下。”

祁洛被带出去，仰天狂笑的楚成敬也被拖了出去。

杨易把暗室的烛火点亮，又把黑纱拢起。

庞卫把楚后从那边的暗室带了过来。

刑房中的灯火是

橙红色的，却没能把楚后惨白的脸照出一丝生气。

她看到建昭帝，没有惊讶，似乎早就知道他会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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