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倚翠居，陆芷沅更衣，往清辉院去，祁渊则去了墨韵堂处理公事。

楚珮容刚服了汤药，和向菱在寝室外的隔间看着庄宜玩，楚珮容身子疲乏，斜靠在软榻上，腿上盖着绒毛毯，许是庄宜的笑语感染了她，她眉宇间的愁绪淡了不少。

陆芷沅向楚珮容行礼，又把建昭帝赏赐的紫檀湖笔给她看。

在万卷书院讲堂的墨宝展示中，祁渊让张珂展出两张字帖，一张是陆芷沅写的卫夫人《近奉帖》，一张是他自己写的王右军《黄庭经》，皆未署名，但都得到众人极高的赞誉，建昭帝要奖赏时，众人才知是他们写的，建昭帝龙心大悦，额外奖了一支湖笔给她。

楚珮容笑道：“你喜欢临摹字帖，父皇的这份奖赏恰好合你心意。”

陆芷沅含笑道：“正是。”

庄宜正趴在罗汉榻的矮几上堆枣核，用三根细竹签在桌面把一枚枣核顶起来，向菱在旁边帮忙，顶了好多次才定起来，庄宜高兴地拍手掌，谁知一拍手掌，枣核就掉了下来，庄宜小嘴一扁，哇地就哭了出来，“这个坏枣核，它欺负我。”

楚珮容忍不住捂着偷笑，陆芷沅过去抱她，哄着她，“那我们和向小娘一起欺负坏枣核好不好？”

向菱笑着同陆芷沅一起把细竹签立起来，两人试了几次，就把枣核稳稳地顶了起来。

庄宜脸上还挂着眼泪，小嘴却咯咯地笑了起来，刚想拍手，又怕枣

核掉了下来，便紧紧地攥着小肉手，转头对楚珮容道：“阿娘，您瞧，枣核堆起来了。”

楚珮容看着她脸上的泪痕，笑道：“高兴了吧？过来，阿娘给你擦擦眼泪。”

隔间门外有个小丫鬟向里面探头，丝雨看到走了出去，小丫鬟同她低语了几句，她点头进来对陆芷沅道：“华侧妃，徐娘子她们等着您的回话。”

楚珮容闻言，看了陆芷沅一眼，陆芷沅道：“昨日送庄宜贺礼的人太多，徐娘子她们觉得还是得请送礼的人热闹热闹，问妾身该如何请，妾身说今日同王妃商议后给她们答复。”

楚珮容给庄宜擦干了泪痕，问道：“你想着如何请呢？”

陆芷沅道：“妾身思量过，请是要请，但不能在我们府中请，否则会让丞相大人和冯夫人不舒坦，不如找个景致幽美之地，请众人赏景吃茶，再以庄宜的名义送城中贫苦老弱之人御寒的衣食，以答谢陛下赐庄宜安阳郡主的封号。”

“好。”楚珮容点头道：“就按你的法子做，你去同他们说吧。”

陆芷沅出去后，楚珮容让向菱带庄宜到书房去写字，又命丝雨把昨日在外头服侍的小丫鬟叫进来，问她陆芷沅同几位管家娘子议事时，管家娘子是如何说的，小丫鬟一一答了。

楚珮容听完，挥手让小丫鬟出去，脸色沉了下来。

轻雪端来红枣燕窝羹给她，“这几位娘子是欺生，都等着华侧妃拿主意

，若凡事都要主子拿主意，还要底下人做什么？王妃，要不要奴婢去警醒她们？”

楚珮容慢慢地吃着燕窝羹，几颗浑圆的红枣在羹汤中沉沉浮浮，玉勺碰到一点就滑溜溜地滚到一边。

楚珮容把玉勺伸到红枣下，连同羹汤舀起，红枣便落在玉勺中，和羹汤一起送入嘴里。

楚珮容嚼着，红枣裹了甜味的羹汤，齁甜，她只吃了一颗便不吃了，喝完羹汤她放下玉碗，漱了口方道：“不必，华侧妃能制服她们的。”

她忽想起一事，唤来丝雨：“这些时日，华侧妃若要商议府中之事，你就在旁边伺候着。”

丝雨答应着出去。

轻雪奉上茶给楚珮容，不解道：“王妃，您让丝雨过去，是不放心华侧妃吗？”

“不是，我不放心的是母后和父亲他们。”楚珮容道。

她喝了一口茶，茶是顾渚紫笋，适合冬日里喝，茶味偏淡，但或许是刚吃了红枣燕窝羹的缘故，她喝在嘴里，还是觉得涩涩的苦。

&

陆芷沅来到清辉院的偏厅，几位管家娘子正等着她，见她出来，请她上座。

陆芷沅看了一眼她们请的位置，正是楚珮容日常坐的位置，她不吭声，坐在下首的首座，又含笑请她们坐下。

待她们落座，陆芷沅把自己的想法同她们说了。

徐娘子听完，先笑道：“华侧妃的想法好是好，可要寻景致幽美之地，还要把宾客照顾妥当，可不是件易事。”

另一个娘子也

附和道：“是啊。还有给城中贫苦老幼分发御寒的衣食，上阳城如此大，奴婢们怕是顾不过来这么多。”

陆芷沅后面站着的茗玉和闻春听着她们的推托之词，气得脸色都变了。

陆芷沅倒是面无波澜，端起盖碗，揭开盖子慢慢地吹了几口气，又慢慢地喝着，直到徐娘子她们的声音逐渐安静下来，她才把盖碗轻轻放下。

陆芷沅抬起眼帘，目光依次从她们脸上扫视过去，含笑着问道：“我到我们府中只一年多，因给先太后守陵了一年，又随殿下出门了两个多月，对诸位娘子了解得不多，徐娘子，不知你在府中多久了？”

听到她提起先太后和殿下，几位管家娘子收敛起面上的嬉笑之色。

徐娘子站起来，双手按规矩交叠在身前，往前躬着身子，看似恭敬，但微微往前伸的下巴还是带了几分倨傲的神情，“奴婢是殿下开府之初，就入府为殿下当差了。”

陆芷沅含笑请她坐下，又问另一位娘子，那位娘子比徐娘子晚入府一年，她笑道：“奴婢虽比徐娘子晚入府，但也是经历了殿下和王妃大婚，还有我们郡主和世子的满月，抓周等喜事的。”

她言语中有见过大场面的自豪，还有何徐娘子一样的倨傲。

陆芷沅问了其他娘子，入府的时间相差不大，都是府中的老人了。

她们说到一大半的时候，丝雨过来了。

陆芷沅问道：“可是王妃有什么要

吩咐的吗？”

丝雨笑道：“不是，是王妃怕华侧妃这边伺候的人手不够，所以让奴婢过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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