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一点，祁渊没有告诉她。

那日他接到楚珮容的信，说母后封楚珮芳为他的侧妃，他人还在外地巡视，楚珮芳就已经进府了。

他明白，他接连几次同楚成敬意见相左，此行又处罚了他们安排进军中的楚姓士卒，他这是在同楚氏作对。

母后是借楚珮芳警告他，他还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他同父皇筹谋多年，势必会与楚氏发生恶斗，他是无所畏惧，但陆芷沅不同，她在东秦没有根基，稍有不慎，就会有性命之忧。

因此他想借互市一事，让陆芷沅打下根基，拥有能护住自己的力量。

陆芷沅还没想到这一点，她想到的是，楚魏二姓对皇权干涉太多，依照祁渊的性子，他是要把权势掌控在自己手中的，所以一些要事，他会交付给他信得过的外姓人，也借此来稀释楚魏二姓的权势。

她看着手下压着的奏章，封面凸起的云纹起起伏伏，恰如她忐忑的心，“此事干系着三国百姓的利益，我怕我做不好。”

“若是你来做，三国的百姓还能获益，若是朝堂上那些人来做，即便不会不了了之，最后也会沦为夺权的名头。你是没看到，就一个户部仓部少卿补缺，有二十多个人争，且履历都是不合适的，而我举荐的人，就因为不是他们的人，被安排到边地做县令。”祁渊冷哼。

朝堂上的夺权，她没有亲眼所见，但此行她发现，上阳附近州府的

主官，都是楚魏二姓，只有诸如应州这般，边远或土地贫瘠之地，才能看到外姓的主官。

陆芷沅往后仰起头，看到他微拧的眉心，墨染般的剑眉压下来，郁郁憋闷，她叹了口气，道：“我也只能帮你看看，如何推行和实施，还得你决定。”

祁渊知道她答应了，眉头一展，捏着她纤薄的肩膀，满脸笑意，“有你看着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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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夏的使臣到了西夏边地，等着东秦订好商谈的日子。

祁渊让都护府和州府的官员慢慢商定日子，自己带着陆芷沅和兵部的人先行到了西南大军的大营。

十月份已经有些寒意了，陆芷沅因扮做祁渊的侍从，不能系披风，便在绿袍官服中加了夹袄，从马车出来，还是被风吹得打了个冷战。

祁渊回身看着她，正要伸出手扶她。

陆芷沅扶着头上的黑色幞头，压着声音道：“殿下，属下现在是您的主簿。”

祁渊收回手，笑道：“那你当心些，陆主簿。”

李怀山在后面看着，小声嘀咕：“带着女人进军营，算什么。”

李怀川回头看了他一眼，让他闭嘴，又低喝道：“殿下不是色令智昏之人，他如此做，自有他的安排，你且看着就好了。”

李怀山闭了嘴，同祁渊走进大营。

祁渊只在大营略坐片刻，就前往石堰塘察看地形。

石堰塘离大营骑马有两盏茶的工夫，从大营来的方向地势比较高，一个斜坡延伸过去，有

数十里的平地，站在斜坡上，往西可以看到西夏那边的草地，往南一片丘陵后就是修罗山的山脉。

陆芷沅骑着马，刚在斜坡上站定，就迫不及待地往南边望去。

李怀山举着马鞭往前面的平地一指，向祁渊道：“殿下，末将说的就是此处。”

祁渊展目一望，问陆芷沅：“陆主簿，你觉得如何？”

陆芷沅收回神思，四下仔细看了一番，道：“李将军选的位置不错，站在坡上，下面就一览无余。我的建议是，在坡上，南越，西夏的方向分别设瞭望台，将来不管是哪一个方向出现情况，都可以及时通报大营。如此一来，即可把控局势，又可以震慑心怀不轨之徒。只有保证此处相对的安全，才能吸引更多的人前来交易，我们建互市的目的才能达到。”

祁渊回头问李怀山：“李将军，陆主簿的建议，你认为是否可行？”

李怀山抱拳道：“若依陆主簿所言，此处坡上，西夏，南越方向分别设置瞭望台，一旦发现敌情，烽烟一起，我大军即可杀到，末将认为这个建议可行。”

祁渊看着陆芷沅笑道：“好，那就建瞭望台。”

待祁渊和陆芷沅说话，李怀山悄悄问李怀川，“华侧妃居然知道排兵布阵之事，是不是殿下教她的？”

李怀川摇头，“应该不是，殿下眼光甚高，华侧妃若没有本事，殿下也不会看着她。”

李怀山疑惑，“难道南越的公

主也会学兵法？”

“南越有人来了。”在旁边警戒的士卒发出警告。

长风他们和虎豹骑的人立刻把祁渊和陆芷沅护在身后。

陆芷沅望过去，一队人马从南越那边的丘陵跑了过来，她直直盯着，握紧了手中的缰绳。

那队人马到坡下不远处勒马停下，有人高声道：“南越怀化中郎将陆少江，陆少淮应晋王殿下所邀，前来面见。”

陆芷沅在那队人马中急切地扫视着，看着队伍中的陆少江和陆少淮，鼻子立刻一酸，氤氲的水汽模糊了视线。

这是她和亲一年多，第一次见到亲人。

祁渊让长风和虎豹骑散开，策马向前，翻身下马，“两位中郎将远道而来，辛苦了。”

陆少江和陆少淮也下马，带着几人走上坡来，虎豹骑的人看到他们没有携带兵器，也就往两边散开。

陆少江向祁渊行礼，“晋王殿下所言之事，我们已经禀报朝廷，鄙国朝廷觉得此法有利于彼此百姓，特让我兄弟二人带人前来商议。”

“本王也带了人来，由他们同你们商议。”祁渊示意陆芷沅和李怀川，还有提出互市的随军要籍王略上前。

陆少江看过来，原只是扫了一眼陆芷沅，目光都转过去了，愣了下，又飞速转回来，眼睛逐渐瞪大。

陆芷沅红着眼眶向他作揖。

祁渊特意指着陆芷沅道：“这是本王亲随陆主簿，你们可以直接同她商谈。”

陆少江脚步一动就想过来，陆少

淮也认出陆芷沅，拉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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