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眼瞅着是个灾年，粮食减产是1定的，他这个办法倒是能收拢1部分土地，弥补1下减产的亏空。

可此举等于是从社员饭碗里抢食，社员能干吗？

本来刘杰想往2队打电话，问问王建国啥情况，可想了想还是放下了电话，这种事儿即便知道了又能咋样？又不是自己该管的。

没想到放学后张建波却过来了。

俩人坐在宿舍的小炕上，张建波的眉头紧皱，酒倒上半天了都没喝。

“张哥你这是咋了？朝小有啥问题？”

张建波看了刘杰1眼：“中心校的试验田被收回去你不知道？”

刘杰嗯了1声：“今天财政所的老苏和王芳过来查账，走后老禄倒是说了1嘴，可这能咋的，到时候住宿生吃不上饭，着急的是李保田又不是我。”

张建波叹了口气：“刘焕云这是被逼疯了，眼瞅着今年公粮又加担子，只能从社员嘴里往外扣，可他这么干就是在针对4个朝族屯，因为自留地最多的就是朝族屯，朝族人主要就是吃泡菜，不能种菜就得花钱去买大白菜。

土地所和民兵已经开始丈量了，光5队被改种苞米的菜田就有好几十垧地，社员们都哭了，这不是砸社员的饭碗吗？”

刘杰立刻就明白张建波的意思了。

社员的菜田被收回去种苞米，以后卖泡菜这条道儿也给断了。

“那老金他们啥态度啊？没找公社领导反映1下？”

张建波呸了1声。

“老金给王建民打了电话，王建民说这是公社党委的决定，把事儿推到了刘焕云头上，老金他们几个队长准备明天去找李焕云呢。”

刘杰心思也在转，朝族屯的自留地要是都被收回去，泡菜肯定是做不了了，那就得赶紧跟刘欣说，再去找泡菜的进货渠道。

见刘杰脸色难看，张建波端起了酒缸子。

“你别上火，即使我这儿泡菜供不上你，我也能给你找别的地方，永川县的朝族队又不都在前进公社。”

俩人碰了1下杯，1口高粱烧入喉，火辣辣的。

张建波似乎有心事，以往是越喝话越多，可今天却越喝话越少，最后俩人都躺在炕上睡着了。

第2天1早，老师1上班张建波就把禄志遥叫到了校长室，俩人不知道说啥。

刘杰昨晚喝了不少，头疼欲裂，在学校转了1圈就又回了宿舍。

没1会儿张建波回来，脸色更难看了。

“这他妈是要把中心校整黄了吗？老禄说现在学校里的存粮连1个月都坚持不到，上头是觉得朝族屯富裕，准备让这些孩子去朝小吃大户？不行，我得去找刘焕云，没他妈这么欺负人的。”

看着张建波气呼呼地走了，刘杰直摇头。

这财政所查账来得挺是时候啊。

再有半个多月，中心校就要搬到朝小去，中心校没余粮，可张建波也不能让住宿生吃不上饭啊？这等于是公社直接给张建波眼罩带。

要是想要好名声，你就得挤着朝族社员的口粮，养活那几十个住宿生。

你要不管可就挨骂了，因为李保田根本就不去朝小，人家在这头搞基建呢。

刘杰没想到公社会把事儿做得这么绝。

下午快放学的时候，孙2开着拖拉机来找刘杰，说是王建国让他回去1趟。

回去的路上，孙2先跟刘杰说了1下收杂粮的事儿，他现在都是从县农贸大市场进货，价格1点不比从公社收贵，老关说质量也没啥问题。

接着就说到了公社往回收自留地的事。

说是所有大队的社员都嗷嗷骂，今天不光是4个朝族屯，包括王建国在内所有的生产队长都去公社了。

可巧的是刘焕云书记居然去县里开会了。

这帮大队书记堵着王建民1顿发牢骚，王建民也1脸无奈，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他定的事儿。

不过这回公社可不是虚晃1枪，听说种子化肥都是按重新丈量的土地面准备的，1化冻就要耕地了。

听着孙2磕磕巴巴地磨叨，刘杰心里明白王建国这是又没招儿了，想让自己帮2队社员寻条出路。

拖拉机直接把刘杰拉到了队部，刘杰进去1看，不但王建国在，连徐会计也在，屋子里抽得冒烟咕咚的，都辣眼睛。

“这干啥啊建国叔，你俩也不怕被呛着？”

王建国叹了口气：“不被呛死也得被愁死，眼瞅今年社员饭都吃不饱了，我今天都跟建民说了，大队书记我也不想干了，省得天天挨骂。”

刘杰笑着坐下问道：“没那么严重吧？即使春旱可能减产，也不至于社员的口粮都剩不下，无非就是少点儿0花钱呗，以前不也这么过的吗？”

王建国摇摇头：“那能1样吗？现在你瞅瞅县里市里啥样？要是都1块受穷大伙儿没意见，可凭啥别的地方都能干点别的贴补家用，就咱前进公社不好使？

现在倒好，连小片荒自留地都给收走了，房前屋后种点菜都拿尺量，比他妈那时候搞得都左。”

徐会计接过了话头：“刘杰你不知道，现在收回来的自留地咱自己种，种子化肥上头还不管，本来种原来的地都犯愁呢，现在又多出来2十多垧地，这种子化肥都得先赊着，还没咋的呢先拉1屁股饥荒。”

刘杰赶紧给王建国和徐会计发了根烟，笑着劝道：“困难都是暂时的，等上秋收粮，不就把饥荒还上了吗？”

徐会计直摇头：“公社财政所在这几天挨个大队查账，就看你有没有计划外收入，咱们多出来的这点地，除了弥补交公粮的亏空外，剩下的也得分给社员当口粮，年年拉饥荒，你说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

刘杰只能陪着抽烟，也不知道咋安慰王建国他俩。

见刘杰不说话，王建国1瞪眼。

“你咋不说话啊？我把你叫回来就是想让你帮着出主意的，这1个大队那么多口子人呢，而且小静和你丈母娘大姨子也在2队。”

刘杰1咧嘴：“建国叔我就是个代课老师能给你出啥主意啊？再说这事儿你们俩上这么大火干啥？天塌有大个顶着呢。

你觉得2队的损失，还能有朝族屯大？光5队就被收走几十垧菜地，逼着改种苞米，你让朝族屯拿啥腌泡菜？

昨晚张建波就去找我了，我看他愁眉苦脸的，估计朝族队闹得更凶，要我说建国叔咱就先眯着，你要是撂挑子，不是让健民主任为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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