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第十一章 一夜不眠
上部 第十一章 一夜不眠
把所有人都弄回馆驿时,已过酉时,这次折损了二人性命,又有那么多人昏迷未醒,涉及工部、兵部两部,惊动了淮南郡守也带了人来。接受完问话,又查看了众人伤势,郡守安抚了几句,留下几名大夫和兵士供掌笠差遣,这才离去。掌笠并没提及被面具人带走的张骁,毕竟涉及前凉和晋朝,南北政局相持,如果惊动朝堂,借此发挥,那责任可不是这些人能担当的。不过依照眼下情景,先处理好这里再说吧,只能祈祷那些人不会为难张骁,让他尽早安全返回了。
掌狯一直跑来跑去,早已累不成人。掌笠让他尽快回房休息,自己则转进王劭的房间。藕衣人说一两个时辰就可以醒,可两个时辰已过,王劭依然紧闭双眼躺在那里,大夫看过也说脉象并无异常。掌笠坐在床沿边,心中升起一股内疚之情,毕竟此次行动的主指是他,而他竟然全身而退,害得其他人受伤,这和打了败仗有何区别?这些年纵然不是常胜之军,但还没败在两个鬼怪手里。他本不信鬼神之说,可这次却是亲眼所见死了几百年的人竟然把他们打得如此狼狈。如果没有那几个面具人出现,现在恐怕连他也命丧墓冢了。隔行如隔山,看来探墓远比打仗对阵凶险得多。
想着想着,倦意袭来,掌笠不知不觉就靠着床边睡着了。
壑子背着洛子,梦子夹着张骁,四人三匹马一路疾行。回到院子,梦子立刻吩咐人去烧了热水。梦子先检查了一下弥子,基本上没有被黑雾伤到什么,张骁虽然昏迷,但呼吸还算正常,暂时无性命之忧,况且他的伤不是一时半会能治好的。
壑子和叔子轻轻地把洛子放在床榻上,把血衣一点点剥开褪去,衣衫早已被金光符撕了无数道口。 别看只是光,其力道却像金属般锋利, 速度很快,伤口又深又细,互相交错。有些地方的血已经凝固,硬撕已经不行,梦子先用棉纱沾了温水,把凝结部分的衣物润湿,再一点点揭开,揭开处又渗出鲜血。不一会儿一盆水就成了红色,再换一盆清的,再红再换,连着换了三盆水,洛子的上身才完全裸出来,一道道血口触目惊心。
虽然相处多年,却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堪称完美的身体,还是在这种情形之下,几人的心早已心疼坏了,尤其是叔子。弥子把屋内火坑的炭火拢旺,平日大开的屋门也关上,对于失血过多的人,保暖也很重要。半日米水未进,壑子起身去吩咐人准备晚饭。叔子扶着洛子,梦子一点点给洛子上药。
洛子自少年便修玄门,讲究轻身养性健骨,气血纯净异常,据说危机时甚至能饮了救他人性命,所以在墓室才能固尸压邪。上好药后又用一层层纱布包满上身,有的地方还在隐隐渗出殷殷鲜血。叔子生怕他躺下后又压迫伤口,就这样让他半靠在自己怀里。
梦子擦擦额头的汗水,起身去看张骁。此时壑子已端着晚饭走了进来。梦子问:“红枣当归汤好了?”壑子说好了,端起一碗去喂洛子。梦子解开张骁的衣服,又脱了里面的护心软甲,只见白嫩的胸口一团巴掌大的黑痕。壑子喂了几口走过来问:”这个人怎么样?“梦子皱了皱眉说:“我也没治过尸魂气,只能尽力而为了。今夜已晚,我且先续了他的命,明日再想医治办法。”说完取了一颗丹药,掰开张骁的嘴,塞了进去。
弥子已摘了沾了尸毒的鲨皮手套,把它扔在放了药水的水盆中,水立刻变成浑浊的青黑色。他露出一双布满奇怪纹路的手,梦子再次为他把了脉,又给他两颗祛毒药丸,调息两日应该没有大碍。三人胡乱扒拉了几口饭食,让叔子也来吃,他哪有心思吃饭,摇了摇头。三人知道他此刻的心情,也不强求。扶着张骁,各自回房睡了。
若大的屋子只剩下一盏孤灯,和两个半坐半靠的人影。第一次与倾慕之人如此近身,却没有任何欣喜激动,相反心中满是担心和牵挂。迷迷糊糊间觉得身上有些发热,叔子睁开眼,发现热源来自怀中的洛子,他腾出一只手摸了摸洛子的额头,滚烫。心中一惊,立刻侧身拉了拉床边的一根绳子,绳子那边连着的是各人的房间的床头。每人的床边都有这样一根绳子,挂着铃铛,防止意外事件发生时互相呼叫。
顷刻间,梦子和壑子披了衣服匆匆赶来,洛子在高热。半夜手边并无草药可配,只能待明日天亮去城内抓药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体外散热。壑子端来刚从院中井里打来的水,冰凉彻骨,梦子沾湿了布巾敷在洛子额头。待布巾温热了,浸凉再敷。见操作简单,叔子说:“你们二人回去休息吧,我自己弄就好了。明日早些进城抓药。”二人点点头回房。
叔子开始还用布巾敷,后来嫌太麻烦,索性把一只手放进冷水中沾凉,再放在洛子额头、面颊、脖颈,一点点帮他把热气传到自己手上。肌肤所碰之处,感受到光滑细腻,却无半点杂念,只想他快些醒来。
晨光刚依稀,三人便起床了。此时洛子体温稍有退去,但依旧很烫。叔子一夜未合眼,依旧保持着半握姿势,眼下发青目光有些呆滞。 壑子和弥子执意要求替下他,他这才勉强回房休息,并叮嘱一定要尽快去抓药。
王劭醒时便看见了靠在床沿睡着的掌笠。他竟然在这里守了一夜吗?起身一动,掌笠醒了,急忙扶他问道:“感觉如何?”“还好。”王劭只觉得身体发飘,头还有点晕,其他地方倒也没觉得异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怎么出来的?”王劭全然不知在墓室发生的事情。掌笠把昨日在墓中的事情大致跟他讲了一遍,王劭越听眼睛睁得越大,最后不无懊恼地拍了一下床。
“幸好有人搭救,也不知道救我们的人是谁。另外,那个墓,真的是曹冲的吗?为何死了几百年的人复生还如此凶恶?还有那些人拿走的金册到底是什么?他们怎么会那么巧也去墓里,还好像知道里面的险恶。”掌笠说出心中的疑惑。经过十几日相处,掌笠已经认定王劭学识渊博,通古达今。王劭还沉浸在对自己受迷惑的错失感之中,并没有听进去他的问题。忽地王劭问:“那位张小公子现在人在何处?会不会有危险啊?”掌笠才想起张骁已经被带走一夜了,可带走他的人是谁都不知道,真要出了事,那麻烦可大了。一夜未归,今天想必手下人肯定要来寻他的,得想办法找到他。可去哪里找呢?
正发愁之际,响起敲门声,门外传来掌狯的声音:“少主,你在这里吗?”掌笠说:“进来吧。”掌狯推门而入,见王劭已经醒来,施礼道:“王公子还好吧?”王劭点点头。掌狯接着说:“刚有人传话,说那位张小公子在他处疗伤,暂不用挂念。”一听有人传信,掌笠抬起头问:“是什么人,人现在在哪儿?”
“不知道是什么人,送信的是街上一个小乞丐,他说有人给了他几块饼,让他传话。”掌狯说。
“那他记得是什么人吗?”王劭问。
“容貌说没看清,只是穿着藕色衣服的人。”
看来是昨日带走张骁的人,既然搭救他们,对张骁也应该没有恶意。至少有音信,前凉的人问起来,也暂时可以应付一下了。
一服药灌下去,洛子不一会就出了一身汗,高热也褪去了。防止伤口被汗水浸了,四个人又动手重新拆绷带、处理伤口、上药。边上药旁边的弥子问梦子:“你这药行不行,可千万别落疤啊。“梦子白了他一眼说:“你那么多次伤,哪次留下疤了?”“话说洛子还真是好看,不光脸好看,这身骨也好看。”弥子盯着洛子线条匀称的上身和梦子游走在伤口间修长的手指感叹道,“梦子,要不换我给洛子上上药?”。弥子嘻皮笑脸地说,壑子用肘部捅了一下他,冲他使了个眼色,弥子一看叔子正用冷冷的目光瞪着他。弥子一吐舌头,壑子旁边嘿嘿地笑了。
正在包扎的时候,洛子醒了,环顾了一下四个人。梦子缠纱布的手不自觉停住,叔子扶着他肩头的手指也有点微微颤抖,壑子在一旁端着水盆低下头,弥子递药的手也停在了半空。洛子似乎意识到他们的尴尬,重新闭上眼,四个人急忙以最快的速度包扎好伤口,帮他穿好衣服。扶他靠在床头,他这才再次睁开眼睛,嘴角挤出一丝微笑,张了张嘴。梦子马上递上红枣当归汤,给他喂了几勺。
“都好吧?”洛子轻轻吐出三个字,叔子明白他想问什么,答道:“他们都没事,昨天就已经回去了。早上梦子抓药时还特地去看了看。”“对了,我拿到这个了。”弥子递过来昨日从曹冲怀里取出的金册,洛子看了一眼对叔子说:“你拿着。”叔子点点头,接过金册,他明白洛子是让他研究金册的奥秘。“金册加上之前的竹简,这就两件了,不知能不能找出一些秘密。”壑子说。
梦子迟疑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我,把那位张小公子带回来了。他,中了周不疑的尸魂气。现在还昏迷着。”不许外人知晓这里,更不能带外人回来,这个规矩从未有人破过,就连至亲之人也不例外,梦子担心责罚也是正常。洛子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才说:“找到医治的办法了?”大家一听他这么说,都松了口气,看来洛子没有要责罚梦子的意思。“暂时还没顾得上。”梦子说的是事实,昨天到现在一直在忙着治他。洛子微微抬了抬手说:“医他去吧。”三人明白转身离开。叔子也刚要起身,被洛子轻轻抓住了衣袖。
张骁被安顿在弥子的屋里,三人进屋时,他依旧双目紧闭,圆润的娃娃脸此时早已惨白。
弥子说:“怎么办,这黑气好像更浓了。”
壑子说:“要不放放血,把黑血放出来?”
“不行,这不是黑血,而是侵入心脉的黑气。放血也没用。”梦子说。
“这尸魂气到底是什么东西呀?”弥子问。
“据说是人刚死或未死时,被封住七窍,让魂魄不离开尸体,在用秘练之术在尸体体内运化。”梦子说。
“你的意思在尸体内练内功?”弥子问。
梦子点点头。
“那我用内力把它逼出来呢?”几人中壑子练的是硬功,内力也最强。
“你可以试试,不过我估计不行,毕竟人尸殊途,弄不好你的内力会被反噬。”梦子不赞同。
“可这样下去,估计要被侵入心脉,如何是好。”壑子一听也不敢贸然了。
“我们先想办法让他醒过来,再找方法医治。”也只得如此了。商量了一下,三人决定用“煮尸法”试试。
叔子见洛子拉住了他,心中一动,但嘴上还是说“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吧”,身体却没有动,感觉衣袖往下沉了沉,看来洛子希望他坐下。他慢慢转身刚要坐下,又想想起什么,起身说:“我去去就来。”叔子回来时端着一碗粥,说:“鸡汤煮的粥,你喝一点。”说着坐在床边,举起调羹吹了吹,喂向洛子嘴边。洛子看了他一会,张开了嘴。
粥很鲜,也很糯。
一碗粥很快就喂完了,叔子刚想举起衣袖给他擦擦嘴角,洛子摇摇头。叔子抬起的手知趣地放下。几个人都知道叔子倾慕洛子多年,只有洛子不知。或者他根本就知道,所以才有意回避。若不是这次受伤,恐怕都没机会让他如此亲近。
洛子一直没有说话,叔子也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眼前的人。还是叔子率先打破了沉默:“为他们值得吗?”
洛子嘴角微微一动,说:“换你,我也会。”
叔子一听,心头一热。他忽地动情地握住洛子的手说:“以后,我不许你再这样以身犯险。”
洛子的手此时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冰凉,在叔子温热的手里仿佛凝固般。叔子索性把另一只手也握了过来,捂在自己手心里。洛子依旧没动。感觉不再有体温差了,可还是舍不得放手。
终于洛子开口了说:“曹冲墓,怎么看?”
见说起墓,叔子轻松了很多,轻轻放开他的手,又替他披了件衣服,说:“当年曹冲和周不疑都被誉为神童,两人又甚是交好。曹冲病亡后半年周不疑也死了。世人一直传闻是曹公恐曹丕驾驭不了周不疑,而先行替他杀之。此说虽盛行,但经不起推敲。曹公绝非嫉贤妒能之辈,且那时并未最终立储,死时曹冲不过十三,周不疑不过十七,完全没有必要忌惮此人。没想到看今天的情形,曹公完全可能痛失爱子而拿周不疑做了活祭。”叔子说道。
“或许另有意图。”洛子慢慢地说。
“另有意图?你的意思是和阴兵有关?”叔子望着他。
见叔子提起阴兵,洛子清了清嗓子,叔子急忙递了茶让他润润,听他继续说:“疑冢之说,绝非临终起意。”
“嗯,有道理。曹公久患头疾,这是世人皆知的事,因此还曾一怒之下杀了华佗华神医,这才导致多年后其突发头痛,无治而薨。所以曹公并不能遇见自己何时会死去。建墓都是生前多年就开始的,所以七十二疑冢绝非在其入葬时一夜建成。”多年相随,叔子已经可以领悟到洛子不多的话语中所想表达意思。“也就是说,我们奉命寻找的七十二疑冢,其实很早就在曹公的计划之中?”
“或许比想的更早。”
“从得到阴符那时起?这阴符之石传说秦皇嬴政寻四海所得,所以才在建秦陵时,在墓里塑了十万兵马俑人,以备日后唤醒之用。而曹公自起兵之初便就设了摸金校尉一职,盗取古墓财宝换取军需粮饷。可北方平定之后,理应不必再为粮饷所愁干这令世人不齿的勾当,可又为何加立了中郎将这一要职,专门负责发丘墓冢?难道那时起就开始寻找阴符?”顺着洛子的启发,叔子开始新的大胆推测。他像是想起什么,起身走到旁边的书架找了一阵子,抽出一本书册,翻看了一会,念道:“建安十二年,一统北方,当年发兵乌桓,乌丸之战,郭嘉病逝。建安十三年,华佗被杀,曹冲病亡。”
叔子拿了卷册走到床前,对洛子说:“这建安十二年和建安十三年,怎么死了这么多人?仔细想来,这两年发生的事看似无关,却也可以串起。统一北方也就是说陕北也在囊中了,那么就有可能找到秦陵,得到阴符。郭嘉是曹公至信之人,视若奇谋,突然病故,临终曹公日夜兼程赶回,必然会对曹公有所交代。既然知道华佗为神医,又曾医好过他的头疾,曹公不该轻易言杀。华佗死后不久,曹冲就病亡。作为一代名医,就算不投靠曹公,但医者父母心,华佗面对病人就算十恶不赦之人也不会不管吧。把一个神医带上身边总是有用的。这点就算郭嘉不劝,曹公也该明白吧。怎么会说杀就杀。否则郭嘉和曹冲也不会死,郭嘉不死卧龙不出,也就不会有之后的三国鼎立之势。这样的话后面真的不知道会是何种局面了。”
叔子自顾自地边说边在屋中来回踱步,洛子安静地听着,目光随着他移动。
“对了,这郭奉孝和之前的曹公谋士戏志才,都是颍川人呢,还有那荀令公。”叔子说起颍川,看了洛子一样,他知道洛子也出身颍川的韩氏,“颍川真是人杰地灵辈出之处。”
听到“戏志才”三个字,洛川的眉头皱了一下,轻轻地说:“龙亢恒氏,也不差。”听洛子一说,叔子脸微红说:“你不提,我都忘了自己姓恒了。”“终归要回去的。”洛子用轻的不能再轻地声音嘟囔了一句,显然叔子没听到。
“我们所探之墓,先是典韦的衣冠冢,后是曹冲的墓。如果说,曹公真的得到了阴符,找到可以唤醒逝者的方法,那么这七十二疑冢,葬的难道都是曹公的或至亲或赏识或有用之人?”
“不无可能。”洛子说。
看来洛子早就猜测过这种假设。叔子暗暗感叹自己太拘泥于正史传闻了。之前只是受命寻找曹公墓和阴符,大家并未对其他事有过多的过问。今日虽寥寥数语,洛子就把自己带入了另一个诡异的隐情中,不愧是我恒叔夏倾慕之人。叔子暗想。
“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叔子问。
“解竹简金册。”
“就是典韦衣冠冢中取出的竹简,和从曹冲身上取出的金册么?”
“尽快。”
“嗯!”叔子兴奋起来,洛子交代的事情,他都要完成,不只完成,更要做好。
“还有。。。张骁。”
“梦子肯定会医好他的,你放心。”
洛子再次闭上了眼睛,讲了半天话,他应该是累了。叔子扶他躺下,轻轻退出屋子。他要回房研究竹简和金册。
午后,壑子和下人赶着牛车去城里买了不少东西,几大罐子酒糟,两大木桶白酒,和一大堆草药。几人合力搬来大木桶,倒上煮沸的白酒、酒糟,又撒入艾草、蟾酥、龙骨、独活、大黄等药材,把张骁剥得精光扔在木桶里熏蒸,又给他灌下一大碗大续命汤。直到他满头冒出豆大的汗珠,脸色渐显潮红。终于,张骁一口污血喷了出来。众人这才如释重负,此时早已汗流浃背。
几人又合力把张骁从桶里捞出来,给他灌了一碗清水,终于见他长出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看见眼前几个陌生的面孔,张骁面露惊讶,想说什么却无力吐出半个字。那日在淮王府夜宴,梦子是乔装过的,张骁自然没有认出。
几人擦干了他,他身材比弥子壮又比壑子小,只得给他换上梦子的中衣。扶了他躺下,梦子柔声说:“醒了就好。你中了尸魂气,不能动气。”张骁看着梦子温柔和善的脸,忽闪了几下眼睫,表示听明白了。 “你现在有何感觉?”梦子又问。张骁眼珠转了转,好像在检查自己身体哪里不适。憋了一会,他斜眼看看右下方,蹦出一个字“疼”,那里是黑气所在之处。梦子点点头,又轻声说:“你先休息。”张骁又眨眨眼表示好的。其余二人问:“他怎么说不出话?”梦子说:“尸魂气所伤肺部,估计是黑气压制肺气所致,休息一阵应该可以吐声。今晚就你二人轮流守着了,有何异样马上告诉我。我去想办法。”二人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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