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下雄次？”

  张念山盯着眼前的青铜炉，神情顿时严肃起来。

  “正是师侄，几年未见，小师叔别来无恙！”

  板下雄次的声音再次从青铜炉中传来，但却仍不见其现身。

  “你在炉中？”

  张念山紧紧盯着青铜炉，想要寻找板下雄次的身影。

  “我自然是在炉中，小师叔你此时可也在炉中呀！”

  板下雄次的话让张念山一愣，他急忙抬头看向天空。

  蔚蓝的天空万里无云，似乎与此时生灵涂炭的汉倭国并无关系。

  “你此话何意？”

  张念山没有瞧出什么异常，但却对板下雄次的话耿耿于怀。

  “我在小炉中，小师叔在大炉中，自然是都在炉中！”

  对于张念山的话，板下雄次有问必答，似乎仍是那个落霞宗的主峰弟子，显得倒也恭敬。

  “你既在炉中，为何不现身一见，这样可失了礼数！”

  见这板下雄次此时的态度还算谦恭，张念山倒也不再纠结那“炉中”之事，而是直接让他现身一见。

  “小师叔这可冤枉了我，不是我不愿现身一见，而是此时无法现身！”

  “祭典还未完成，我这会儿实在出不去！”

  “若不是小师叔有颗济世救民之心，祭典已经顺利完成，我也能早些出去了！”

  板下雄次的语气并没有责怪之意，但张念山却听明白了，他的话中尽显埋怨的意思。

  “方才他们可是要将我也一同献祭了，这也是你愿意看到的？”

  张念山见这板下雄次已表露出了敌意，自己便也开门见山地问道。

  “小师叔误会我了，您乃太师叔祖的弟子，我哪有那胆子，虽说小师叔这具体魄着实令人艳羡得很，但我现在也就打算找这些个凡人练练丹！”

  “只是小师叔您突然出现在此，让我有些意外！”

  板下雄次倒也没有隐瞒自己杀人炼丹的事，不过对于张念山似乎还没打算撕破脸。

  不过这些话在张念山听来，却是有些刺耳，令他十分不爽。

  “你真的意外吗？”

  “协助华汉国平定内乱，可是宗门定下的任务，你非但不为华汉国出力，反而鼓动汉倭国入侵华汉国，与宗门任务背道而驰，已有叛宗之嫌！”

  张念山也没打算继续演下去了，直接扯下他的伪装。

  “小师叔，我可没有忘记宗门给我的任务，汉倭国在我的筹谋下，几近亡国，那皇帝方才也已被你斩杀，于华汉国可是有巨大裨益！”

  板下雄次理直气壮地说道。

  “我虽不清楚你究竟在炼制何物，但无辜杀害那么多黎民百姓，天怒人怨，这可不是我正道人士该做之事！”

  “你我求道的目的各不相同，但这天下万民只是图个安身立命之所，就这么将他们全部斩杀，枉为修道之人！”

  张念山厉声呵斥着板下雄次，但他暂时没有动手的打算，这板下雄次现在没有现身，其实力如何也都是未知之数。

  “小师叔，有句话你说的对，你我求道目的各不相同，我没有你那济世救民的仁义之心，我求道只为获得长生！”

  “想我此生求道屡屡碰壁，若不是在阳寿将近之前入了道门，恐怕如今早已不在人世！”

  “落霞宗赐了我机缘，我还是心存感激的，但修行之路哪有一帆风顺的，我不是你，没有那么一个羽化境的师父，我看你也已是炼神境的修为，真是令人羡慕！”

  “我虽为主峰弟子，但也并未受到待见，且我资质平平，若不走些捷径，何日我才能步入炼神境，不食这人间五谷，真正步入仙途？”

  板下雄次说得甚是恳切，自己的委屈，自己的不甘，自己的不认命。

  “这大道万千，长生之法亦有不少，你何必走上这条路？”

  “残杀生灵，于天道不容，你如此行径，与那些魔族杂碎有何区别？”

  “我虽有一位有能耐的师父，但其中的无奈也只有我一人知晓。”

  “你我出生凡尘，这些被你祭炼之人日后或许也能修得大道，与你我一同守护这洪武界！”

  张念山虽对这板下雄次动了杀心，但念其为同门，且对于长生的执念过深，还是想劝其迷途知返，一起返回宗门，由宗内掌门及峰主定夺。

  “小师叔，我也乐意再唤你一声小师叔，你心怀侠义之心，我确实佩服！”

  “大道万千，我走了一条不容于世间的求道之路，但我亦不后悔，这便是我的长生，此生唯一的长生之路！”

  板下雄次的语气笃定，但似乎并没有戾气，这也让张念山有些奇怪，若他真已入魔，腰间的弑魔刀却在此时也没有任何反应。

  “你真不愿收手？”

  张念山试着再劝说了一句。

  “我已收不了手！”

  板下雄次显得十分坦然。

  “那今日我就必须为落霞宗清理门户了！”

  张念山抽出弑魔刀，缓缓靠近那血色祭台中央的青铜炉。

  “你还是走吧，趁着还没动手，你我还能有些同门情面，若真动起手来，恐怕刀剑无眼，况且如今的你已不是我的敌手，莫要犯傻！”

  这似乎是他最后的警告，语气也开始变得冰冷起来。

  “既如此，那便让我见识见识你的长生之道吧，舍弃良知，遁入魔道，究竟让你获得了什么修为？”

  张念山言尽于此，在弑魔刀内灌入真元，便重重朝青铜炉挥下。

  “铛！”

  眼前的青铜炉纹丝不动，手中的弑魔刀竟砍在了一层无形护盾上。

  “这可是你先动的手，怨不得我了！”

  板下雄次的声音再次传来，不过眼前这青铜炉仍是没有动静，只有炉内的火焰跳动了一下。

  张念山严阵以待，刚以为这青铜炉会有什么变化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蔚蓝的天空瞬间变得漆黑，仿佛是被一张巨幕遮挡了太阳的光辉，不仅阳光不见，就连夜空的星光也都不见分毫。

  祭台上的青铜炉仍在燃烧，或许是因为缺少了外界的光线影响，炉内的火跳动得更加频繁。

  张念山还想继续观察片刻，伺机而动，却愕然地发现，那四名幼童此时已经全部转过身来，他们冰冷地注视着自己，似乎想要将他生吞活剥了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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