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刀门。

  山门前。

  距离小师妹吕芙前往鬼刀门已有十余日，今日的山门前又热闹起来。

  “吕掌门可在？”

  几名鬼刀门的黑衣人再次出现在山门前。

  “师父已闭关，门内诸事暂由大师兄代管！”

  一名守山弟子虽内心气愤，但仍是如实相告。

  “哦，既如此，那便让你们大师兄出来说话吧！”

  黑衣人倒也没有责备，只是让守山弟子通知吕鸣前来。

  守山弟子只能派出一人，去通知吕鸣。

  半炷香后，吕鸣出现在山门前。

  “你们来此作甚？我小师妹可安好？”

  吕鸣看着山门前的黑衣人，强压怒火，语气不悦但说道。

  “少门主夫人一切都好，她与少门主的婚事已经办妥，虽在婚礼当天有几只苍蝇扰动，但好在这几只苍蝇皆已伏诛！”

  黑衣人笑着对吕鸣说道，随后右手一抛，十余颗头颅从其手中飞出，掉落在山门前的空地上。

  头颅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满是血污和泥土。

  但吕鸣瞧得真切，这十余颗头颅中竟有十几天前从归刀门离开的何师弟。

  “何师弟！”

  吕鸣此时顾不上还未离去的黑衣人，直接从山门冲出，将十几颗头颅护住。

  山门前留守的弟子见状也急忙跟上。

  “这十几人便是在少门主婚礼上企图闹事之人，已被当初诛杀。不过他们声称已经脱离了归刀门，大闹婚礼现场之事只是他们个人之行，与归刀门并无干系，不知此事是否为真？”

  黑衣人对于吕鸣等人的反应并未有所忌惮，而是语气平淡地问道。

  “确实......并无干系！”

  吕鸣看着地上的十几颗头颅，咬着牙槽愤恨地说道。

  “哦，那便好，我也好将你的话带回去复命，只是这十几颗头颅得麻烦你们处理一下了！”

  黑衣人笑着说道，似已经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旋即便转身化作流光消失了。

  “何师弟，你们这又是何苦呢？”

  待黑衣人离开，吕鸣俯身将何师弟的头颅捧起，轻轻拭去他面部的污血和泥土，语气中满是悲愤。

  “大师兄，我们究竟要隐忍到几时，与其如此憋屈，倒不如向何师兄般轰轰烈烈地死去！”

  一名守山弟子看着地上余下的头颅，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出。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即使真要豁出这条命去拼一把，也是我这无用的大师兄了，你们万万不可再做傻事！”

  吕鸣见身旁的守山弟子群情激奋，急忙安抚众人。

  众人听到吕鸣这般说了，激动地情绪才稍稍得到平复。

  待将这十几颗头颅收殓埋葬了，吕鸣返回山门，前往门主吕颂贤闭关之所在。

  “师父，何师弟等人已身死，他们本欲去鬼刀门将小师妹救出，那日离开时所说的话只是不愿将归刀门牵扯进来。”

  吕鸣站在门主吕颂贤闭关的山洞外，对着入口说道。

  “你那何师弟什么性子，我还是清楚的，那日他离开山门时，我便知晓了他的打算，只是此时的山门经不得风浪，为保全余下的弟子，我也只能放任他们离去。”

  吕颂贤的话从山洞内传出，似乎又苍老的几分。

  “鸣儿，安心修行，归刀门的功法我已尽数交予了你，但真要参悟祖师们留下的其中奥秘，你只得苦心钻研，为师能教你的已经不多了！”

  吕颂贤对于吕鸣仍是寄予厚望，他自知自己天赋不足，无法振兴归刀门，但对于自己这个大弟子，仍是觉着他体内的潜力无限，只是未能好好淬炼打磨。

  “师父，弟子最近道心难平，总有一块巨石压在心口，每日都有窒息之感。”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已经让吕鸣难堪重负，心中抑郁，无法安心修行。

  “若真想将芙儿迎回，一雪前日之耻，在这洪武界的修道之路上，唯有凭实力说话”

  “落霞宗算得上在道门里颇有正义之举的宗门，可我们归刀门人微言轻，且远离其宗门，难得其庇护。”

  “你心中郁结，唯有自医，修道之途本就难一帆风顺，若是能化开此结，或许你能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

  吕颂贤言尽于此，此后也不再多言。

  吕鸣似有所感，也不再待在这山洞入口。

  雪融花开，年复一年。

  “小师妹离开山门已有百年，我当初立下守护她的誓言至今未能兑现！”

  吕鸣看着杂草丛生的山门，心中五味杂陈。

  “大师兄，师父唤你过去！”

  一个十岁左右的孩童跑到山门前，大声喊了吕鸣一句。

  “好，我现在就过去！”

  吕鸣整理了一下思绪，纵身跃至这孩童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师弟，山门前的杂草不用收拾了，你安心修习昨日所学的功法，若有不明白的地方，可随时问我！”

  吕鸣叮嘱了一声，便化作流光朝斩刀堂而去。

  “师父，唤徒儿来有何事？”

  吕鸣进入斩刀堂，吕颂贤闭目坐于堂首。

  这百年来，吕颂贤似乎又苍老了许多，花白的头发下是深深皱起的皮肤。

  “鸣儿，眨眼间已过百年，你如今也是大圣境的武道之人，对于你的年纪来说，你已算得上是天赋卓绝，但你心里的那处心结始终打不开，恐怕会阻碍你更进一步！”

  吕颂贤睁开双眼，一脸慈爱地看着吕鸣。

  “师父，如今的归刀门仅剩你我和小师弟，自从小师妹走后，师弟师妹们的道心始终难平，有负气离开的，有鼓足勇气去鬼刀门复仇的，剩下的因那场祸端导致修为始终难以精进，这些年也陆续老死。”

  “我归刀门怕是要在这洪武界除名了！”

  吕鸣心有所感，这些年见到师弟师妹们陆续离开，已然变得有些木然。

  “怪只怪我这师父无能！”

  “今日唤你过来，便是想告知你为师接下来的打算！”

  吕颂贤起身走到吕鸣身旁，接着说道。

  “明日为师打算去一趟鬼刀门，芙儿已经去了百年，贮灵体的体质已然无用了，我想接她回来！”

  “但此行祸福难料，鬼刀门或许不会那么爽快地芙儿离开，若是明日太阳下山前，为师还未回来，你带上你的小师弟速速离开，勿要逗留于此！”

  吕鸣听到吕颂贤的话，心情变得激动起来，百年来压抑的情绪瞬间爆发。

  “师父，让我去吧，我定会将小师妹带回来！”

  “我知晓你会如此说，不过此事还是听为师之言，为师已是风中残烛，此生无缘大道，唯有此桩心事仍是放心不下。”

  “你则不同，你是如日中天的年纪，或许再过上个几百年，你亦能问鼎武神境的修为，到时为师未能办成的事，还指望着你呢！”

  吕颂贤拍了拍吕鸣的肩膀，也不再等他说话，负手而立，直接走了出去。

  吕鸣待在原地一动不动，近百年未曾流泪的双眼此时已经湿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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