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话音落下，也不再等待任何回应，直接将提前准备好的筹码同样交在柚宁手中。

  －

  “不要伤心，柚宁顾问，你的手里……也有一把枪。”

  “只要你向我们认错，大大方方的承认这十五年来不过是一场闹剧，当年的事，Earth只不过是在替天行道，我就会网开一面，在许沉之前替你杀了他。”

  “仔细想想，如果没有许家多此一举，要主动雇人行凶，柚许清怎么会死，柚风怎么会被牵扯进来，你现在又怎么会站在这里。”

  手指轻轻敲打桌面，Star听起来有多么的愤愤不平，那些被牵动着的柚宁的心思，就有多少随之而来的莫名释然。

  Earth铺垫许久，做足准备，不惜公然挑衅，谁能想到，最后结局竟然来的这样平淡。

  只是认错吗？她不会认的。

  事已至此，柚宁来到这里的原因，在今天，反而也恰恰成为了必须要走下去的信念。

  “柚宁顾问，想想你曾经受过的苦吧，鲜血淋漓，汗流满面，日日夜夜噩梦缠身，那是你本来应该承受的事情吗？难道你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恨，怨恨为什么命运不公，把难过和痛苦全部都留给了你。”

  “只是许沉而已，他死了，你就可以替你的父亲报仇，十五年前的债和怨，也都因此就此了结，你我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一举两得。”

  Star话音落下，柚宁不再作声。

  反而是抬起眼眸，与面前的许沉四目相对。

  Earth传来的声音是不可控制的，他们想要说的话，柚宁和许沉只能被迫听着，即便不情不愿，耳麦也不会被暂停，无可奈何。

  但如此，Star自然也无法得到他想要的回应，至少在和柚宁针锋相对时，柚宁不会分散一丝一毫Star想要得到的注意力。

  岭山，石荒的小路上，柚宁和许沉相对而战，因为许沉细微距离的改变，一旦回到原本的位置，便正好举起手枪就可以正对着柚宁额头。

  然而，自从刚才开始，手枪始终被许沉稳稳的拿在手里，似乎当成了装饰物，他没有任何动作。

  耳麦中Mars应当还在说着什么，但是无关紧要，柚宁比任何人都清楚，接下来的时间是关于他们，任何人都无法替他们做决定。

  只要你，只要许沉，还会站在她的身边。

  深呼吸，柚宁向许沉出声。

  “许沉。”

  “我知道，我们之间有很多来不及说清楚的事情，不管是故意不去说，还是为了彼此的和谐才置之脑后，不可否认的是，十五年前，我们都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过去的确改变了我们的人生，改变了所有，但十五年过去，你我都十分清楚，今天不必成为互相对峙的局面，感情是真的，承诺也是真的，对吗？”

  在柚宁的视线中，许沉渐渐移开目光。

  四目相对时，柚宁便看不懂许沉眸中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那是一种太过复杂的眼神，甚至找不到一种准确的形容词来描述，她自以为了解许沉，却从没有见过这样的许沉。

  而现在，许沉没有再去看她，反而看向她的身侧。

  她更无从得知。

  毫无遗漏的将许沉的反应尽收眼底，柚宁不再坚持，也随之垂下眼眸，眸中若有若无的悲伤，将整个人的身影渲染的黯然失色。

  许沉……终究还是一个人。

  无论他做什么样的决定，都关乎许沉个人，如果许沉认为这样的结果便是好的，那么，柚宁自然不会去阻拦，也不会去怀疑。

  哪怕这件事情关乎自己的性命，可是，在重新见到许沉那天，在岭山许沉从发了疯的张和武手中救下自己的时候，在他们相处的一朝一夕……柚宁认为，自己早就已经将最重要的东西交给了许沉。

  也许，错误百出的Earth有一句话是对的，十五年的确太久了。

  她的执念，早就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她的命运。

  老巷子，柚家旧址……许沉将柚宁最珍贵的童年回忆送给她，只是很可惜，她满心欢喜的计划好了想要栽种的满院子庭庭芳草，恐怕没有机会实现了。

  片刻，二人都没有其他的动作，耳麦中的声音也跟着安静下来，柚宁知道，那是Star在饶有兴致的等待着这一出好戏。

  他们缜密的安排，让十五年前的那个时刻重现在他们之间，猜忌，怀疑，悲伤……柚风将枪口对准了柚许清，而她，如今站在当年父亲的位置。

  意有所觉，柚宁不再迟疑，她的承诺或许并非一诺千金，君子之重，但哪怕许沉是死路，也绝不会改变。

  “许沉，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背弃诺言。”

  抬头，柚宁的声音平静而又坚决。

  如果固执，那就就固执吧，她就是如此固执，才走到今天。

  柚宁的话音响起，许沉方才有些游离的注意力顷刻停下，Earth，柚宁……没有人知道沉默不语的许沉心中在想什么。

  而许沉向柚宁看去时，柚宁抬手，遮住了面前直直射下来的阳光，一个简单的动作，也将瞄准许沉的红点转移到自己，让许沉再看不到她眼中的情绪。

  无名指处的银色戒指闪闪发光，他们的诺言，美好和过去，许沉神色下落，静静地注视着目光所及之处。

  那枚闪耀到几乎有些刺眼的戒指。

  悄悄闭上双眼，柚宁知道，这一点小小的动作并不能改变什么，若非人肉之躯，铜墙铁壁，单凭手掌的阻碍，几乎无法将数米之外的子弹相隔。

  但这是她的选择和决定，也是对Earth和Star的表态，她绝不低头。

  在十五年前和现在，许沉和过去的沉怨之间，柚宁一如既往，艰难却坚定的选择了他，选择自己的心。

  对面，许沉举起枪。

  -

  “啧啧啧……没想到许沉真的打算对你开枪。”

  在许沉的枪口稳稳对准柚宁时，她的耳麦中，忽然重新作声。

  Star的声音听起来十分震惊，但更多的是这一幕出现以后随之而来的兴奋和激动，柚宁听到，则奇怪的嘴角微微上扬，她知道Earth现在必然在以某种方式监看着这一幕，却恰恰就是不想在表面上流露出任何的负面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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