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长办公室，许沉敲门而入，吴齐方带着老花镜，正在一字一句的看市局文件，抬头，眼看着脸色不是很好的许沉和柚宁一前一后进来。

  -

  “柚宁？”

  看见来人，吴齐方反倒是诧异的首先叫出柚宁的名字。

  柚宁条件反射的看一眼许沉，只是侧脸，目睹许沉并无什么特别的反应，才点点头，向局长回应。

  “局长好。”

  把手头的文件放下，吴齐方意识到问题不对。

  以他多年刑警的经验，许沉带柚宁来办公室，二人又是这种氛围，恐怕不是由于柚宁的问题。

  而是十五年前那伙人又有了新的动作。

  果然，许沉一开口，就印证了吴齐方的猜测。

  “局长，这是夏晴一案的最新资料。”

  “幕后嫌疑人Mars今早向柚顾问发来挑衅，我申请让柚宁离开刑警队，并以受害者的身份受到二十四小时保护。”

  许沉的字字句句都落在柚宁心中，似乎是重重一击，这种失落连带着委屈生气，柚宁连自己都不清楚为何会有如此情绪。

  哪怕理智已经在电梯里提前预知了结果，柚宁也抱着一丝侥幸，许沉会让她留在警队，许沉会相信，她有能力处理好针对她而来的危险。

  可许沉不信。

  毅然决然的坚定请求，亲自让柚宁觉得，先前的侥幸变得可笑。

  吴齐方对许沉的话早有预料，短暂的一两秒钟内，他已然做好决定。

  因为柚许清身份不便的关系，他曾经亲自带着柚宁的哥哥柚风在警队磨炼，看着他从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到了冷静自制的重案刑警，后来成为自己手下最得力最年轻的队长。

  柚风参加十五年前的案子，是吴齐方出国前的最后一道命令。

  自己无法亲自帮助柚许清，吴齐方本想让警队最优秀的刑警助柚许清一臂之力，却亲手把父子二人双双送上死路。

  当年，他们都很年轻。

  吴齐方还没有如今的思虑周全，而时隔经年，柚宁站在他面前时，吴齐方便知道，这么多年，他的后悔，背后伴随着多大的决心。

  “许沉。”

  吴齐方郑重的开口，以局长的姿态，更以前辈的身份。

  “犯罪分子既然明确知道柚顾问的身份，指明给她传递信息，柚宁便不能作为受害人退出，而应该作为核心人员参与本次案件。”

  “我们警队里的人，从来不怕任何威胁和挑衅，因为害怕临阵脱逃，这不是一个好刑警应该具有的素质。”

  “我知道你的顾虑，从现在开始，我会亲自安排人对柚宁进行安全保护，但是让柚宁离开警队的这种做法，我不支持。”

  吴齐方一锤定音，让柚宁松一口气。

  同时，她也更加不敢看身边的许沉。

  看二人久久不说话，许沉更是没有直接答应，吴齐方这般僵持，也有些累了。

  “没有别的事的话，你们先回去吧。”

  主动让他们离开，吴齐方边说，甚至把老花镜扶正，重新拿起眼前的文件，一边找到刚才被打断的地方。

  他的姿态显然不愿多加讨论，许沉不再回应，率先抬脚，柚宁也没有迟疑。

  她和吴齐方道别，许沉已经打开门。

  “对了，柚宁留下。”

  忽然想起什么，吴齐方对柚宁开口时，门被关上。

  -

  站在办公桌前，柚宁眼中的情绪不知道是感谢还是感动，如果连吴齐方也不支持她，柚宁就真的毫无办法了。

  没有再说话，不慌不忙的找到钥匙，吴齐方从最下面的抽屉拿出一本有些泛黄的皮面笔记本，递给柚宁。

  柚宁不明所以的接过，初次看去，手中的笔记本已经有些年头了，样式是市局统一配发的笔记本，不过，散发着阵阵陈腐纸张的气息。

  打开，扉页赫然写着三个遒劲有力大字。

  柚许清。

  “这是当年你父亲办案时用的笔记本之一，里面记载了他最后那段时间经手的所有案件，包括和Mars所在的犯罪组织有关的一切。”

  “当时的案件，警方损失惨重，但他们也奄奄一息，四散零落，上级为了保密起见，提高档案级别。如今即便是许沉，也需要层层申请才可以调阅档案，手续极其复杂。”

  “这是唯一没有被封存的资料，你来之后，我想化后悔为动力，继续找到逃亡的凶手，所以一直在重新看这本笔记。”

  “现在他们又一次堂而皇之的出现，我想，也是时候应该把你父亲的资料交给你了。”

  后来吴齐方在说些什么，柚宁根本不觉得自己听清楚了。

  她的眼中被这本陈旧的笔记占满，当年事发，警局立刻来人拿走了柚许清所有的东西，关于父亲，她竟没有留下什么。

  再次触及到父亲的笔记，柚宁恍惚不已。

  见字如面，她好像在这里又看到了父亲。

  “柚宁？”

  吴齐方看柚宁状态不对，提醒她回神，柚宁这才如梦初醒，把笔记本轻轻合上，小心翼翼的拿在手中。

  眼中泛着难以察觉的泪花。

  “刚才，许沉的考量……也有些道理，他身为刑警队长，为队里的安全考虑，是职责范围的事。”

  “但根据我的了解，许沉从来不会如此偏激，更不会贸然的决定终止警员对案件的参与，他很清楚这样做的影响。”

  “他也是希望保护你过度，我知道对Mars的事，你有难言之隐，许沉同样做了他可以考虑到的所有来确保你的安全。”

  吴齐方看柚宁的心思显然已被笔记本占据，暗自后悔他把笔记本拿出来的太早，也不知道自己最后说的这些，柚宁究竟听进去了多少。

  许沉的脾气他是了解的，在A市破案奇才的名号被广为传颂前，许沉刚进警队，也曾经有过一段不被看重的时光。

  他是A市最为显赫的世家许家的独子，放着名贵公子哥不做，却偏偏跑来干刑警。初入警队，许家的背景并没有给许沉任何助力，反而让人误以为许沉只不过是一时兴起，来玩玩的客串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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