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来盘萝卜、两串北极翅、两串虾丸，再来半壶清酒。”

  “好嘞。”

  牧村空和北川保昌在离开卡普空大楼后，并没有走太远，而是直接在街边那家关东煮小摊坐了下来。

  尽管牧村空说了“因为临时拜访十分抱歉，不论去哪里都会请客”，但北川保昌也没有占牧村空便宜的想法，说着“关东煮摊就是谈生意最好的地方”，便带着牧村空在摊子上直接坐下了。

  但牧村空还是有点感觉不好意思，问道：“北川先生，在这里就可以了吗，你不用对我客气的。”

  “当然，我和这里的摊主大哥很熟了，之前一个月每天都来他这买夜宵。马上就没法光顾他的生意了，就当最后的告别吧。”北川保昌笑着点点头，没有丝毫客气的样子。“牧村君想吃什么也随便点啊，这边的关东煮都很入味，可下酒了。”

  听到这话，牧村空也笑了，便不再客气，也点了几串他喜欢的关东煮。

  他挺喜欢北川保昌的性格，霓虹人普遍都很注重所谓的仪式感，像他这样不拘小节，随意淡然的人已经很少见了。

  拿起刚出炉的关东煮，两人“呼呼”吹气，放入口中，滚烫的食材在嘴里翻滚，用舌头颠几下后一口咬下，清爽的汁水瞬间爆开，顺着嫩滑的食物流入胃中，暖流一下子淌遍全身，将寒风隔绝在身体外部。

  再就一口小酒，烧灼感和清凉感同时顺进喉咙，身体一下子得到了极致的享受，让两人不由得同时发出舒服的呻吟声。

  “哈——人生就当如此啊！”牧村空下意识的念道。

  “没错没错，牧村君你是懂的。”脸色微红的北川保昌大笑着附和。

  两人又干了几杯，身体彻底暖和起来之后，牧村空立刻进入了正题。他开口问道：“北川先生你今天，是从卡普空离职了？”

  “是的，没错。”北川保昌倒也毫不顾忌。

  “那你接下来的打算是？”

  “我的打算……”北川保昌仿佛没想过这个问题，他盯着酒杯半晌，才缓缓开口，“总之先休息一段时间吧，最近真是累惨了。之后再重新开始在网上接稿，同时好好想一想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这样。”牧村空点了点头，郑重说道，“我就单刀直入的问了，北川先生是否有意向与我合作，进行下一部游戏的音乐开发呢？”

  听完牧村空的话，北川保昌抬起头看向他，似乎早有预料：“果然，牧村君你来找我是为了这件事……”

  说实话，北川保昌是很犹豫的，毕竟牧村空是第二次提出想和他合作了。上一次拒绝他已经让自己后悔莫及，空却毫不在意，再一次满怀诚意地在公司门口找到了他。

  但自己才刚刚下定了决心，想一个人好好思考今后的打算，否则也不会和稻船敬二说出那一番话，还在稻船多次挽留的的情况下选择离开卡普空。

  他沉默了许久，内心极度的挣扎，好几次想开口却做不好决定，最终他决定和牧村空坦白：“牧村君，其实就在刚才，我和稻船前辈说了……”

  之后，北川保昌将和稻船敬二的谈话内容都告知了牧村空，虽然两人才第一次见面，但他认为牧村空的品行是可以相信的。

  听完北川保昌的话，牧村空也陷入了沉思。

  牧村空对于游戏制作的许多方面都很在行，但音乐恰巧是他的弱项，用原世界记忆完成作品音乐的复刻已经是他的极限，但后续如果要原创音乐，他便一窍不通了。

  这也是他如此渴望招募北川保昌的原因。

  从原世界的逆转裁判和这个世界的艾克斯大冒险都能看出，北川保昌仍然是一位兼容多种曲风，创作能力和创作热情都极高的人才。他的音乐风格和目黑将司不同，如果两人共事，一定可以互相帮助，共同提高，创作出更多游戏界经典的音乐。

  在思考许久后，牧村空做出了决定。

  能够在今晚说服北川保昌当然是最好，但北川既然如此的犹豫和挣扎，那么自己就不应该再逼迫他了。

  他不希望任何人在低落和茫然的心态下被迫加入自己的队伍，他始终认为大家一起做游戏，就都应该开开心心的。

  即使北川保昌最后的选择是放弃游戏行业，亦或是重新回到卡普空，他也尊重北川的决定。

  “北川先生，你不需要急着下决定。距离我下一款游戏立项还有一段时间，你可以想好了再回答我。”牧村空说道。

  北川保昌猛地抬起头，眼睛都亮了：“牧村君此话当真？”

  “当然，还是那句话，做游戏急不得。你可以先处理自己的事，在霓虹羽衣赏结束后，我会再来找你的。”

  “那可真是太感谢了！”北川保昌没想到牧村空会如此为他考虑，感激不尽地握紧了牧村空的双手。

  之后，两人喝着小酒吃着串，闲聊着生活中的琐事，北川保昌埋怨着在卡普空工作的辛苦，还总觉得自己的努力没有回报。

  牧村空则在安慰他的同时偷偷给他画饼，说着什么未来如果一起做游戏，一定会有很多人关注到他的才能。

  随后两人又聊到了背景音乐，北川保昌执意要向牧村空讨教一番，牧村空难以推脱，却也不懂音乐的专业知识，只好实话实说。

  “其实艾克斯大冒险的场景和背景音乐还是很搭的，我特别喜欢王城和最终boss的音乐，风格非常鲜明，有一种科技和魔法融合的神秘感，如果我是玩家，我可能会对这两首bg印象深刻。”

  听到牧村空的话，北川保昌有些惊讶：“牧村君你……玩了艾克斯大冒险？”

  “当然，竞争对手的作品怎么可能不玩。从首发开始的每个版本我都玩了，最新版本我已经通关二周目了。”牧村空理所应当地回答。

  北川保昌彻底震惊了。

  这款游戏就连他们组内，体验过一半流程的人都只有四分之一不到，通关的更是一个都没有。毕竟谁会去玩一款看都看不下去的粪作呢。

  但是牧村空，这个与他们直接竞争的对手，竟然将这款玩家口中公认的垃圾游戏通关了，还通关了整整两次。

  他愈发明白艾克斯为什么会输了，柏木阳介在他面前，简直就像是一个只会撒泼打滚的孩童一般。

  而牧村空没有说的是，他不仅通关了艾克斯，还拆解了艾克斯的框架结构，把这款游戏的优点和缺点从不同视角全都列了出来，写了一份十几万字的总结。在听说稻船敬二接手项目组后，他还准备在游戏更新后重新再仔细地跑一次流程。

  他从不觉得这是一件无用功，反之，他一直很认同一句话。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北川保昌仔细地看着牧村空，此时的他才意识到，牧村空和稻船可能是同一类人，那就是“对制作游戏极为热爱的人”。

  他们其实性格都很友善，但只要一进入工作状态，就会展现出完全不同的气场和手腕。

  牧村空面对柏木时气势凌人，但邀请自己时姿态却放的极低。北川保昌知道，其实以牧村空的才能，根本不用自己出马，未来一定会有无数优秀的人才找上门去。也正因如此，他才更加感激牧村空抛出的橄榄枝。

  北川保昌想着想着，内心的情感逐渐涌上心头。他猛地站起身来，郑重地鞠了个九十度的躬：“真的……太感谢你了，牧村君。”

  “哪里的事。”牧村空赶紧站起身来扶起北川保昌，“我只是想和大家一起开开心心的做游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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