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五哥喜欢,云堇自会拱手相让。”

“你不担心我再将这皇位交给齐王兄吗？”

“有能力让出去,自然也就有能力拿回来。”萧云堇轻扯嘴角:“云堇方才说了,若这皇位是五哥喜欢的,云堇自然不争不抢,拱手相让。可若是齐王想要,那就要问问云堇手下的那些兵马愿不愿意了。”

“为何？”瑞王追问:“我与齐王兄究竟有何不同？”

“五哥容得下云堇,齐王容不下云堇,这就是不同。”萧云堇仔细地听了听声儿:“走吧,想必父皇的人,已经在颜妃娘娘的宫里等着了。”

“这么肯定？”

“知子莫如父,知父当然也莫如子。五哥,请！”

颜妃宫中果然是清清静静的,那些隶属于颜妃的人,此时此刻怕都围在皇帝的宫中,至于兄弟两个一路走来,竟是畅通无阻的。

待进了大殿,就看见梁帝身旁的那位贴身太监站在那里。似笑非笑,似乎已经等了很久。

“老奴原本只是想来碰碰运气,却不曾想到,晋王与瑞王两位殿下当真来了。”

“若是知道公公在这里等着,我们兄弟说什么也要更早些到才是。”萧云堇看着老太监问了句:“父皇那边情形如何？”

“老奴出来的早,出来时,颜妃娘娘与齐王殿下尚未赶到。眼下是个什么样的情形,老奴也说不准。不过,圣上倒是让老奴带了一样东西出来。”

老太监说着,将传国玉玺拿了出来。

萧云堇虽有些意外,但也在意料之中。依着父皇的性子,若是知道齐王谋反,他哪怕是将这传国玉玺给毁了,也不会亲手交给齐王。

“这是父皇的传国玉玺？”

瑞王上前,将传国玉玺拿了起来。

老太监看了晋王一眼,神色有些紧张。晋王也在看着他,但脸上却没有什么反应。

瑞王拿着传国玉玺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然后走到萧云堇身旁,有些厌弃的将玉玺塞到他手里。

“我还以为这传国玉玺是个什么样的宝贝呢,这么看来,也没什么稀奇的。喏,你要是喜欢,就收着吧。”瑞王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可是不要！”

“五哥当真不要？”

萧云堇将玉玺举了起来。

“当真不要！”瑞王重复了一遍,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云堇,你知道的,我原本心中最佩服的就是齐王兄。他虽不见的比你我聪明多少,但自小到大都是最用功的一个。无论是对父皇,还是对父皇的江山,他都比我们更为在乎。我以为,只有最在乎这片江山的人才能管理好这片江山。所以,他曾是我心中唯一的人选。”

“我知道。”

萧云堇没有说多余的话。

瑞王却笑了。

“可现在,我不知道我还要不要继续选择他了。你说的对,倘若是我坐上了那个皇位,我会顾念我们之间的手足之情,不会太过为难你们。可齐王兄却未必愿意心甘情愿的臣服于我。一旦齐王兄动了心思,你必然也不会安守于那个小小的晋王府中。不是因为看上了那个皇位,而是因为你不得不自保。

若是让你坐上了那个位子,你不会难为我,因为你和我一样,对于那个位子原本都是看不到眼里的。可你却会难为齐王兄。同样的,齐王兄若是坐上了那个位子,他也一定不会放过你。”

“齐王也不会放过五哥。”

萧云堇补了一句。

瑞王一怔,笑意却更深了。

“对！你说的对。齐王兄也不会放过我。因为,我是已故皇后的儿子,在他眼中,也是威胁吧。”

“所以,五哥这是选择了我？”

“父皇曾对我说过一句话,若是盛世大梁,我可为帝。但,眼下的大梁,却是危机四伏。以我的本事,就算没有齐王兄,我也坐不稳那个位子。所以,不是我选择了你,也不是大梁选择了你,而是命运选择了你。六弟,我知道这不是你最想要做的事情,但却是你眼下不得不做的事情。去吧,五哥相信你。”

“云堇此生绝不负我大梁！”

萧云堇将传国玉玺高高的举起。

“阿九,送瑞王殿下与公公自密道离开。”

***

以己为令,在城外潜伏了数日的边城大军终于动了。

随着一声嘹亮的号角,苏如锦听到了齐刷刷的铠甲撞击的声音。与在边城时不同,他们今日所穿戴的都是银色的铠甲,在太阳底下泛着刺眼的光芒。

苏如锦用手遮了遮眼睛,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他们喊道:“你们是谁？”

“我们是晋家军！”

“你们要做什么？”

“杀进皇城,救出我们的大将军！”

齐刷刷的声音,让苏如锦红了眼睛,但她只是从容的抹去了眼角的泪痕,用更大的声音回着。

“不！你们都错了！你们不是我晋王府的军队,而是大梁最剽悍,最忠心,也是最无可匹敌的军队。你们杀进皇城,也不是为了救出你们的大将军。一个人的安危,抵不上大梁数百年的基业。你们要做的,是拯救我大梁岌岌可危的江山,是辅助我大梁新一代的帝王上位。你们,是被大梁,亦是被命运选中的人。”

苏如锦说着,举起一只手。

“我,苏如锦,在此向你们起誓,今日无论成败,我都与你们共同进退。若是凯旋,我与你们共同欢饮,若是兵败,我的白骨也将与你们垒在一处。”

“晋王妃！晋王妃！晋王妃！”

三声齐刷刷的呐喊,让苏如锦顷刻间也是热血沸腾。她看着距离自己最近的那几张脸,柔声地问着:“害怕吗？若是害怕,可以回去。因为号角再次吹响的时候,你们就都没有了退路。”

“晋王妃怕吗？”

其中一名士兵扬起脸来,看着苏如锦的眼睛问。

苏如锦摇摇头:“不怕！”

“王妃为什么不怕？”

“因为我最爱的人在里面,因为我知道,今日这皇城我是非进不可！”

“我们也不怕！”那名士兵将脸扬的更高:“因为我们的大将军在里面。我们这些当兵的都是粗人,讲不来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我们也知道,晋王妃让我们举兵,其实就是为了救大将军,让大将军当这大梁天下的主人。可我们,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到了建康城,我们在城外蛰伏数日,等的就是这一天。王妃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我们知道,只要大将军在,我们大梁就是安全的。只要大将军在,我们这些粗人就不怕被人忘记。只要大将军在,我们就不用担心自己的家人会过上那种颠沛流离的苦日子。因为我们知道,在皇帝的那几个儿子中,唯一能够放下身份,与我们同吃同住的就只有大将军。大将军,他会是一个好皇帝。”

“可你们也许会死,你们年轻的生命,会终止在这一刻！”

“我们是当兵的,只要上了战场,就都没想过还能活着下来。我跟在将军身边一年多,他两年多,他最长,整整三年。在我们身边,有不少人,只经历了一场战役,就再也没有醒过来,可更多的人,是活着从战场上走了下来。不因为别的,就因为大将军就算做到了大将军的位置,也跟我们一样奋力拼杀,将自己的后背放心的留给战友,并且毫不顾忌自己身份的去帮战友挡刀。”

跟了萧云堇三年的那名士兵怯怯的举起手来:“王妃,这别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若没有大将军,我早在第一年的时候就已经死了,而那个时候,我仅仅是为了让我爹娘有一口吃的才当的兵,当时根本就没想过自己还能活着下来。”

“我知道了。”苏如锦的眼眶再次湿润了:“我知道,你们之所以愿意跟着王爷来到建康城,之所以愿意跟着我站在这里,是因为你们当我们是朋友,是家人,而不仅仅只是王爷与王妃,将军与将军夫人。若是可以,我愿意你们全部都活下来！若是可以,我苏如锦愿意以自己一人换你们全部的平安！”

苏如锦说着,策马向前,直接站到了队伍前面。

“我,苏如锦,前吏部尚书的女儿,晋王府的王妃,边城大将军的夫人,我不会武功,不懂什么战术,我唯一拥有的就是一颗不惧死亡的心,以及敢于带着你们往前冲的勇气。”

苏如锦再次将手举起:“将士们,跟着我,杀向建康城！”

一声劲急的号角,边城大军随之而动,晋字旗在风中猎猎招展,但苏如锦很快就发现,两翼的骑兵似有意往中间聚拢,渐渐的,她就被骑兵、攻城兵以及步兵给挤到了大军中央。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苏如锦蹙眉,握着缰绳的手用力的抖了两下。

“王妃！”

无双伸过一只手来。

“他们是在保护王妃,不愿意让王妃你以身冒险。”

“可我不需要保护。”苏如锦回看着无双:“我跟他们一样,我的命并不比他们珍贵多少。”

“王妃！”

眼瞅着一只飞箭朝苏如锦射来,无双赶紧急喊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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