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浴室走出来，陈源擦干头发，保姆阿姨也已经将放在门口的衣服篮子给收走了。

两姐妹的卧室是挺大的。

不同于在岚京那个卧室中温馨带着些俏皮的感觉，这个卧室就显得庄重大气多了。

墙上不知是一开始建筑就勾勒出来的还是后贴的墙纸，有淡淡的花卉纹路，在开灯的时候呈出若隐若现的紫金色，窗帘雍容大气，床头处挂了两幅素雅的画。

踩在松软的地毯上，陈源再次打量起这卧室来。

之所以说是两姐妹的房间，而并非姜凝单独的卧室，是因为陈源一眼就看出来在这里时，凝凝和瑶瑶也是从来睡在一起。

两个枕头。

并且有一边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玩偶，跟个公主床一样，边缘的柜子上还有好多精致的小摆件，一看就知道是姜瑶睡的那侧，另一边简单的不像话，只有一个摆放东西的脚凳，自然是凝凝睡觉的那侧了。

玄关处的置物架上，有几张两姐妹小时候的照片，姜凝披散着长发，瑶瑶则是扎着高高的马尾，一眼便可看出喷薄而出的青春气息，跟现在有很大的不同。

尤其是照片上那件油绿色的外套，印着大嘴猴的图案，怪不得两姐妹不让他看小时候的照片，这样看上去果真是有些幼稚的傻气。

陈源伸出手来，蹭了蹭光滑的相框镜面，准确来说，他手指蹭的是照片里两姐妹的小脸儿。

再往外看，就是这卧室推门外的露台了，站在那里可以看见江边的夜景。

远处灯火斑斓，别有一番风雅。

陈源自己一个人呆了好久，从他洗完澡到坐下来，怎么说也过了有四十多分钟了，然而却迟迟不见姜凝的身影。

他几次等待不及想出去找，犹豫之下，又停住了脚步。

保姆阿姨那句暗示很容易让人想歪，他实在等的有点太无聊了，索性站了起来。

没什么好怕的。

陈源安慰自己。

纵使是穿着睡袍在这个小别墅里乱逛也没什么所谓，反正偌大一个空旷的房子，晚上也只有他和姜凝两个人。

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知晓。

一念至此，陈源不由得生出许多邪恶的想法，推开门就到了走廊里。

刚才他看着凝凝去了三楼，具体是哪个方向来着？

陈源一边想着一边沿扶梯往上走。

整个屋子，寂静的可怕，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脚步在回响，迈步去找凝凝的时候，陈源还有闲心去想，怪不得姜如雪会说自己一个人在家怪孤独的。

他往下看去，看着宽敞的客厅。

连他这样的大男人都会觉得有形单影只的感觉。

悄咪咪到了三楼，有四五个门，陈源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只能一个个推开看。

就这样，他一路逛过了这家里真正主人——姜如雪的卧室、健身房、衣帽间，最后推开的门，才现出灯光来。

由于他开门的声音很小，蹲在那里不知翻找着什么东西的姜凝没有察觉，只专注的忙着自己的事情。

伴着“咚咚”两声。

陈源怕惊到她，主动敲了敲门框。

“做什么呢？”他小声问道。

“嗯？”姜凝扭过脸来，“你洗完澡了啊？”

“洗完了。”陈源的目光锁在她身上，片刻也不想挪移开。

不知道凝凝什么时候换的衣服，浑身上下，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真丝吊带睡裙。

她香肩裸露，轻柔的衣服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躯体，纤细白皙的小腿露着大半，那细软的腰肢和并紧的长腿，在这等暧昧的深夜里，如同闪闪发光的宝物一般吸引人。

陈源一时间有些看呆了，反应过来后，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纯粹的亲生姐妹。

只能说瑶瑶的腰，就不如凝凝的细，少那一寸的肉，在他刚才带着批判目光的观察之下，就显出凝凝的勾魂夺魄来了。

那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明珠一般的魅力，让人忍不住伸手去触碰，却又心生自怜卑微之意。

“你在干嘛？累了一天了还不去休息吗？”陈源盘腿坐到姜凝旁边，看着她鼓捣摆在地上的那些东西。

“现在这种情况，哪怕是躺下也睡不着，我在看家里的资产到底有多少，”姜凝从一个档案袋里抽出来房本在陈源面前晃了晃，“卖掉这几套房子，加上这些年投资的股票和基金，勉强够偿还一部分……不过我记得小时候家里有个保险箱来着。”

说罢，姜凝站起身来继续在书房到处察看起来。

“小时候记得？”

“对啊，陈崽，以前我妈妈严禁我跟瑶瑶进来这书房，因为这是她工作的地方，”她踮脚扒拉着书架，“怎么就找不到了？”

书架最高有两米多，踩着人字拖的姜凝抬手也够不到上面。

陈源见她够的辛苦，主动站起身来，站到姜凝的身后一同抬手去摸索。

这时候他一米八几的身高就发挥了作用，抬手的时候也将背对着自己的姜凝困在书架前，她仰头的时候，晃动的发丝抚过陈源的鼻子。

香香的、痒痒的。

陈源一下子有想打喷嚏的冲动，揉了揉鼻子忍住了。

“上面也没有，只有一层灰。”他收回来手，看着脏兮兮的手指。

“肯定会有灰的，保姆平时不会来这里，只有刘姨一个月来打扫一次，她也擦不到上面。”

“你说会不会在房间里有个密室？保险箱就放密室里面了？”

“有这个可能吗？”

“当然，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陈源擦了擦手，低下头看到姜凝光滑白皙的脖颈，他呼的吹了口热气。

姜凝猛一缩脖子，全身均匀的颤抖了一下，继而她就感觉到陈源的手放到了自己腰间。

“别闹了，”话虽这么说，可她没有挪开陈源的手，而是说，“你帮我一起把这个书架挪一下，兴许被藏到后面了。”

本身这个摆放了多年的置物架就是中空的纯木设计，呈黑胡桃色，不是打着手电筒一寸寸去找的话，确实很难确认到底有没有藏东西。

据姜凝描述，那个保险箱是长条形状的，按此来说，还真有可能被压到了中空的架子下面。

紧接着，两人就跟找寻宝藏一样，一人一边，开始挪动书架。

“嗬！这真沉啊，我得多用点力气了。”

“小心点，别弄歪了砸到你。”

“没事，我有分寸，你别推太用力，稍微帮我挪一下就——”

伴随着“啪嗒”一下，闷闷的掉落声响起，成年男生的力气真不是盖的，一下子就将两米多高的敦实书架挪出了半米多远，姜凝听到声音往书架后一探头。

“居然真的在这里。”她蹲下身扒拉出那个保险箱。

这箱子一看就有年头了，浑身呈出油亮的褐色，有一层厚厚的皮革包裹着，大概有半米多长，两拳高的宽度，最中心的位置有可以滚动的密码锁，整体的样式看起来十分古典。

姜凝一眼就认出来，这就是她小时候见过的那个箱子。

“这应该真的算是你妈妈压箱底的东西了，里面会有什么？”

“没打开过，我也不知道，但应该是一些很贵重的东西。”

“你知道密码？”

陈源跟着一起盘腿坐了下来，端详着这个箱子，满眼是好奇。

“我试试就知道了。”

她蹲下身拨弄着密码锁，纤细的手指只用力蹭了几下，大概是福至心灵，连十秒钟的时间都没有，这箱子便“咔哒”一下被打开了。

两人迫不及待的一同往里看。

灯光的照耀下，整整齐齐码在其中的长条状的东西闪耀着金色的光芒，并不绚烂，带着厚重且耀目的质感，上面印着繁体的某家银行字样。

姜凝伸手拿起一块，仰头端详。

“果然是有东西的，怪不得我妈妈小时候碰都不让我碰。”

货真价实的金条，叠在一起，一块有两百克的重量，两人扒拉过来数了数，一共二十块。

除去这些东西外，箱子里还放着一些寄存古董的票据，印有照片和某家古董行的地址，右侧放着的是个不清楚什么木制的盒子，打开后，其中是一叠一叠被塑料膜包裹起来的收藏钱币以及邮票。

最后，姜凝拿出了一张照片，有些发愣的看着。

照片中，一个身穿西装梳着背头的男人坐在椅子上，身旁的木桌摆着茶杯和白粉相间的郁金香，在他身后则是倚靠着他的姜如雪，年轻时的她，头发高高的盘在脑后，蕾丝的粉白蝴蝶发呆被规整的戴在头上，礼服上有淡雅的一小簇一小簇白纱做的花。

姜凝看了片刻，嘴角上勾起一抹微笑，翻转过来递给陈源。

“二十多年前的照片了，这是我爸。”

陈源着眼一看，顿时惊讶起来。

“岳父这么帅啊？”

“那当然，不过如果健康的活到现在，也要老了。”

看完之后，陈源妥帖的把这张照片放了回去，毕竟是岳父老人家留下的遗物，所以他的动作很轻。

清点了保险箱里面的东西，姜凝再度把箱子锁好放了回去。

“你不会连这些东西都要全部卖掉用来还债吧？”陈源忍不住问道。

“迫不得已的时候，这些身外之物抛弃了也没什么，跟它们比起来，当然是家人更重要，既然那份遗产已经被我妈消磨干净了，总要从别的地方补回来。”

姜凝将在书房里清点好的全部东西原模原样的放好，在桌上的清单中，写下娟秀字迹。

“对了，我明天要去爷爷家一趟，已经联系好了，中午的时候，你跟我一起去吗？”

“不，我要去接姜瑶回来，先前答应好她的。”陈源摇了摇头。

“那这件事情我们怎么安排，告诉她？”姜凝询问陈源的意见。

“她有权利知道，而且我如果不告诉她，回来的时候势必要遭她埋怨，正好，瑶瑶应该有一天的时间整理心情，然后我们一起面对。”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陈源的这句“一起面对”，姜凝忽然感觉内心被宽慰了不少，家中破产的这件事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也许本来就没有那么可怕。

她不需要多么优渥的生活条件。

哪怕赔光了所有的钱，生活依然不会有太严重的变化，她原本就不是什么奢靡无度的女孩子。

只要有个干净的家，一日三餐不至于吃不起……然后哪怕用平价的化妆品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那要拜托你了，陈崽，妥善委婉一些把这件事情告诉她，我相信你会做的很好，倒不用我想办法多费口舌了。”

“我一定委婉……尽量委婉。”事实上陈源已经准备好了措辞，因为姜瑶也是很懂事的女孩子，哪怕有时候情绪化了一些，可冷静下来，她也可以理解。

成年人的世界，全部都是弯弯绕绕。

学会习惯和适应，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对了，”陈源思考了许久，终于是忍不住道：“我知道你得用一笔不小的钱，靠你这几年的积蓄远远不够，你明天去爷爷奶奶家，应该是去借钱？”

“这个……”姜凝没有否认，“怎么说都行，肯定是需要他们帮忙的，不然光靠我们事情还是太难了些。”

说白了，明珠市这里，柳家经营多年，认识的关系和渠道比姜凝一个刚出社会没几年的人丰富太多了，有他们帮助，事情绝对会比现在容易一百倍。

只是，说到这里姜凝不由得有些头痛。

原先闹的那么僵，姜如雪可是一点儿底线都没有，完全不顾及曾经是一家人，甚至多年前法庭上唇舌相讥，这些作为可是给二老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纵使姜凝自从懂事后一直在维护跟爷爷奶奶这边的关系。

可也仅限于她们两姐妹。

姜如雪的名字，在柳家可从来是提也不能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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