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后宫与前朝牵连甚多，错综复杂。您若真的不宠幸后妃，只怕前朝那些老臣，心中定会生出不满和猜忌。”

“后宫的存在，自古以来，便是帝王家开枝散叶、绵延血脉的圣地，若陛下不宠幸后妃，那皇室血脉延续的重任，岂不是要全然落在臣妾的肩上？此事关乎大梁江山的稳固与社稷的安宁，臣妾不敢……”

卢令媛眉头紧锁，脸上的表情极为复杂，既有为难，又有无奈，双唇忍不住微微颤抖，她不想。

历代的皇后，大多数，都不过是守着那座高高在上、孤寂冷清的后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至青丝成雪，红颜老去。若是奢望太多，追求太多，只怕是会累垮了自己的身心，得不偿失啊。

她这一生，所求不过是一份安稳顺遂的生活，一份能够让她心安理得的平静。她并不渴望权力，也不追求荣耀，这样的日子，虽然平淡无奇，一眼便能望到尽头，但未必就不是一种难得的幸福……

萧承稷听着卢令媛这番深情而恳切的话语，眸色不禁变得暗淡而深邃。这些话，他之前也曾有过模糊的思考，但终究没有她想的这么深刻与透彻。此刻，面对着她那充满期待与忧虑的目光，他竟一时语塞。

“陛下，臣妾所珍视的，唯陛下待臣妾的真心，除此之外，臣妾会尽量理解你。”卢令媛轻轻依偎在萧承稷的胸膛，两颊犹带着晨露微醺般的红晕，眼眸中闪烁着柔情与信任。她缓缓伸出双手，轻轻环住了他的颈项，她会对他放下几分的戒备，除此之外，便不会再有了。

“好，朕知道了。”萧承稷低沉而坚定的声音在卢令媛耳畔响起，他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两人就这样静静地依偎着。

殿内很安静，四周静谧得只能听见彼此那轻柔而均匀的呼吸声，以及窗外偶尔传来的微风轻吟。

……

萧承稷离开后，卢令媛起身，坐上凤舆，向着寿康宫的方向行去。

寿康宫内，郑晞颜早已料到卢令媛今日定会前来请安，道：“快让皇后进来。”

“是。”霜凝应声而退，不多时，便领着芸儿与霜凝两人搀扶着卢令媛缓缓步入殿内。

卢令媛走上前，声音中带着几分温柔与敬意：“臣妾给母后请安，愿母后万福金安！”

“快起来吧，不必多礼。”郑晞颜满面慈爱地望着卢令媛。

卢令媛微微一笑，道：“多谢母后。”

郑晞颜的目光温柔地落在卢令媛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关切地问道：“这几日害喜可还严重？身子可还吃得消？”

卢令媛轻轻摇头，笑道：“母后不必担心，臣妾今早与高婕妤一同用膳，倒是用了不少。高妹妹是个极有趣的人，与她相处片刻，臣妾的心情便好了许多。”

“哦？高婕妤？可是工部尚书的嫡女？”郑晞颜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似是对这位高婕妤颇感兴趣。

“正是。”卢令媛点头笑道，“有时间臣妾定带她来给母后请安。她的性子与姝儿妹妹颇为相似，说话风趣，母后见了，定会喜欢的。”

“如此甚好。”郑晞颜闻言，心中不禁对这位高婕妤多了几分好奇，“既然皇后对她评价如此之高，那哀家倒真要见一见她了。”

“其她的妃嫔，在你眼中，又看着如何呢？”郑晞颜轻轻把玩着手中温润如玉的茶盏，神态中带着几分闲适与淡然。

卢令媛温声细语地答道：“臣妾觉得甚好。”她的声音柔和，却也不失坚定，眼中闪烁着几分谨慎与聪慧。

郑晞颜闻言，轻轻放下茶盏，声音低沉而意味深长：“秀女们既已入宫，接下来的日子，便是侍寝之了。”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眼底的情绪复杂难辨。

卢令媛闻言，脸上依旧保持着那份淡然，微微欠身道：“母后所言极是。”

郑晞颜突然话锋一转：“皇后，你在这皇后之位上，是何感觉？还记得，你曾问过哀家，在皇后的位子上待了那么多年，感觉如何？如今，哀家也想听听你的真实感受。”她的语气温和，却暗含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卢令媛闻言，心中微微一颤，连忙道：“臣妾当时确有失礼之处，还请母后恕罪！”

郑晞颜见状，连忙又解释道：“哀家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卢令媛见状，嘴角微微上扬，沉声道：“臣妾心中所想，其实一直未曾改变。这皇后之位，虽尊贵无比，却也束缚重重。臣妾觉得，当皇后，实则挺没意思的。”

郑晞颜闻言，轻声笑了，那笑声中带着几分理解与共鸣：“跟哀家想的，果然是一样的。这皇后之位，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却是无尽的煎熬与等待。坐在这个位子上，这辈子便只能熬着，熬着岁月，熬着人心。”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感慨，仿佛是在诉说着自己一生的故事。

卢令媛闻言，低声道：“臣妾明白的。”

“母后，臣妾想问您一个问题！”卢令媛突然道。

“你说。”郑晞颜一脸温和的说道。

“您还记得，先帝第一次宠幸后妃的时候，那一晚您是如何度过的？”卢令媛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很是沉重，不知道是何种滋味。

郑晞颜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变，双眸微垂，眼神变得黯淡起来。

“这么久的事情了，哀家都有些不记得了。”郑晞颜眼里闪过一抹复杂难辨的神色。

那一晚，还是上一世发生的事情了，好像她一个人，从天黑坐到了天亮，一整晚都没睡。

如今想起来，恍如隔世。

“那些年，哀家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过来的。”郑晞颜突然变得伤感起来，哪怕她如今得偿所愿了，可她却并不快乐。

“母后，您心里应该是有先帝的。”卢令媛表情认真的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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