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号》？

周墨在脑海中搜索着这部电影的信息，过了后一会儿，有了些许的印象。

“是那部讲我军在闽西地区建立根据地，最终明确我军思想和纪律的那部电影？”

韩叁屏看向周墨的表情的很欣赏。

“可以啊你，我还以为你不知道这些事情。”

周墨很无奈地说道：“不是，您老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当导演的，又要拍主旋律电影，这些知识都是基础要求，我怎么可能就不知道。”

“陈恺歌就不知道。”韩叁屏下意识回了一句。

周墨当场就惊了。

我擦。

我听到了什么？

你俩是发生什么矛盾了吗？

韩叁屏被周墨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叹了口气解释道：“市场上的情况你也知道，从几年前其上面就有意推动一些主旋律电影的商业化进程。

拍电影自然要找导演，除了你，上面第一个考虑的就是陈恺歌，但是他交上来的那个剧本和意见集……啧！”

一个“啧”，就已经把老韩同志的想法体现的淋漓尽致。

韩叁屏再怎么说也是指导过《大业》和《伟业》的人，对过去很多历史了解全面，要求也更高，很多从所谓大导演那里递过来的剧本，在他看来真就四个字可以形容：

惨不忍睹。

且不说那些剧本立意够不够正，单单是里面的常识性错误就多到让人头皮发麻。

周墨听见这话，并没有应和韩叁屏，反而问了一句：

“那你们还让陈大导拍这些电影？”

韩叁屏眼珠子一瞪。

“那是因为你不想拍！你走人了，所以才选的他。”

周墨压根不承认：“谁说我不想拍，我答应你的邀请了啊，是黄制片那边不同意我的要求，我才走的。”

韩叁屏听见这话就想生气，但看到周墨不爽的表情，心情反而平静下来了，耐着性子对着他解释道：“你这件事也不要怪老黄，他要为整个剧组负责，你当总导演上来就要踢走一大堆人，他肯定没办法处理。”

“那就不要说是我的问题嘛！”

周墨两手一摊，脸上也带着不爽：“这件事情反正我觉得我没错，其他电影我就不说了，但主旋律电影的拍摄在人员上提高要求是最起码的吧？”

韩叁屏轻哼一声：“那你是不是认为我当初《大业》和《伟业》人选也不达不到你的要求？”

周墨沉默了一阵。

韩叁屏拳头当场就攥紧了。

“你还真觉得我选人不符合要求？！”

周墨连忙摆手：“啊不不不，你听我狡辩……解释，我的意思是说，时代不一样，《大业》是09年的作品，在当时的情况能把《大业》拍出来，本身就是一种进步，更何况还拿了五个亿的票房。

但现在时代不一样了，观众们的喜好变了，市场的风向也变了，对这方面有要求的观众肯定越来越多。”

韩叁屏叹了口气，他知道周墨对着方面的要求高，而且比较执着，他有时候都不太能搞清楚，周墨一个年轻人，对待一些事情居然比他这个老家伙还要“固执”。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事实情况你也清楚，电影总是要拍的，你不让这些人拍，换一批难不成就一定符合条件嘛？”

“换成跟制片厂合作，或者跟话剧院合作的导演和演员呗？”

“那票房号召力怎么办？”韩叁屏说出了最关键的事情：“那些你觉得不过关的人，本来就是为了市场化的妥协，换成其他人身份没毛病，但是电影不火，不就本末倒置了吗？”

韩叁屏说的话很现实，他能不知道这些人在历史知识水平上很薄弱，有的连基础知识都搞不清楚，还有的甚至直接连电影的立意都跑偏了？

但是总不能因为这些问题，就不拍了吧。

“就拿《祖国》来说，这种好几个篇章组成的电影，总导演就是需要一个又有地位，又有成绩的人说话，你告诉我圈子里符合条件的人有几个。

你一个，张导一个，陈恺歌一个。

现在你不愿意拍，张导去当周年的总导演了，这种情况你告诉我，不用陈恺歌我用谁？“

“老姜呢？”

韩叁屏听见这话，非常复杂地看了周墨一眼。

“你觉得我能喊过来他么？也不知道是哪一个给他提供的剧本，他看了之后要死要活要去拍那些剧本……”

周墨哑然失笑。

没想到事情转了一圈，最终又跑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算了，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那麻烦您给我说一下《古田军号》的事情吧，我记得这部电影应该已经有人拍了，是陈丽导演吧，人家电影拍得好好的，我过去抢人位置……不合适吧。”

韩叁屏没说话，而是用一种周墨很熟悉的眼光看着他。

那种光芒叫做“这么好用的人，不用一下实在太可惜了”。

“谁说让你去抢位置了？电影都快拍完了，不需要你去当导演。”

“那我是去干什么的？”

周墨这回彻底懵了。

不让他当导演，而且电影都快拍完了，那喊他去干什么？

“负责想办法，怎么让这部电影给更多人看到，让它出现在更多的电影院里。”韩叁屏总算彻底说明了今天的来意。

周墨恍然大悟，原来还是商业化的事情啊。

“是跟院线那边沟通不顺利吗？”

韩叁屏很干脆地点头，“这种事情不是必然的么，院线想要赚钱，自然就会怎能增加那些更商业的电影排片率。

《军号》那边陈丽跟我打电话，说跟院线商量了几次，都谈不下来排片，正好你是这方面的高手，对于怎么把电影给盘活很擅长，所以我就给她推荐了你，让你去当个出品人，回头专门负责上映这件事情，争取让更多人看到这部电影……”

韩三平说话的音调很轻松，就好像再说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但是周墨听完，却感觉压力山大。

随着这半个小时和韩叁屏的交流，他对《军号》这部电影的记忆已经越来越清晰了。

主旋律贺礼电影，内容不错，立场很正，角色演技也很好，唯独就是票房不多，连一个亿都没到。

一方面，这部电影无论是导演，还是主演，除了饰演朱老总的王智飞，都不怎么出名。

人不出名，就意味着电影本身的票房潜力不高，想要出票房，就必须在电影宣传上下功夫。

但这部电影的宣传水平相当一般。

既没有在电影上映之前把最核心，也是最吸引人的内容（教员和朱老总在军队指挥上的矛盾，先思想政治和先战斗力的分歧）给展现出来；

同时电影上映之后，剧组相当匮乏的宣传资源，也没能把可能对这部电影内容产生兴趣的观众群体给吸引过来。

种种条件，导致了《军号》这部电影在最终成绩上的不理想。

“你是真的给我出了个难题啊。”周墨叹了口气。

韩叁屏直言道：“就是因为难题，所以才需要你出马呀。”

“你还真看得起我。”

“不然呢，你之前能把《能文能武李延年》给宣传得那么好，圈内这么多人只有你有这份能力。”

周墨有点绷不住了。

“《能文能武李延年》跟《军号》能一样么？这也能算一起？”

“怎么不能算一起，《李延年》两个重点，战争和思想，为什么而战，为谁而战；《军号》同样也是两个重点，思想和军队，为什么而战，谁来指导战争，你既然能弄好《李延年》，那就肯定能把《军号》也给宣传好。”

周墨听见这话，又换了个理由：“那团队呢，《李延年》是我们公司从头到尾全程安排，怎么宣传，怎么花钱，都是我们公司自己安排的，《军号》也能让我们这样做？”

韩叁屏滞了一下，这件事情他还真没发给周墨打包票。

涉及到主旋律电影，规矩，要求，限制肯定都要比普通电影多。

“我没法给你保证什么，只能说尽可能大地给你操作空间……不过我可以给你说另一件事，就是你如果能把《军号》的宣传做的不错的话，你能得到一份大礼。”

周墨眉头一挑动。

“大礼？什么大礼？“

“《大决战》交给你来拍，如何？”

周墨脑子白了一瞬间，反应过来后满脸震惊地盯着韩叁屏。

“真的？”

“当然是真的。”

“为什么？”周墨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不是感谢，也不是保证，而是为什么？

按理说，周墨确实有能力，也有资格拍摄这部剧，但实际情况周墨自己心里清楚，上面如果要拍这种戏不会找他，只会考虑其他人。

周墨年纪轻，思想偏激进，而且胆子大，不喜欢受管制，让他来拍作品的结果往往是作品很受欢迎，但是内容太过刺激。

正常情况下，单单是上述情况，还不至于说就不考虑周墨。

实在不行就强行让他改嘛！

老谋子年轻的时候胆子也很大，姜闻年轻的时候也很激进，不爱受管制，但后来不都是“走上正轨”了？

但是周墨不一样，这家伙关系网强到离谱，谁知也不知道如果要“纠正”他，这家伙会喊来什么人站台。

所以，既然控制不了，索性就不喊。

韩叁屏对周墨的吃惊很满意，因为他当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很震惊。

“你说为什么，不是你自己说的，圈内人没人比你还能拍好《大决战》，既然如此，那就你来呗？”

周墨立马辩解：“诶，我没说过这样的话，我只是说现在就要开大决战的项目，可能有些欠考虑，各方面都不太充分。”

韩叁屏冷笑连连：“有区别么？你不是觉得高嘻嘻拍不好大决战么？现在机会给你了，就看你愿不愿意接了。”

周墨顿了一下，韩叁屏这句话还真没说错，他确实觉得高嘻嘻拍不好《大决战》。

就剧版《大决战》那个水平，高嘻嘻作为总导演，最后给观众们呈现出来的效果，只配给影版在最后吃灰！

就拿《大决战》“辽沈战役”篇章中，林罗刘三人的表现举例：

影版《大决战》的台词：

“刘亚楼，你记一下。”

“我做如下部署调整，以四纵，十一纵队……”

“喂，牛郎山指挥所吗，你是哪一个？我问你，牛郎山阵地是怎么回事……你们的高粱米白吃了！”

“给程子华发报，我不要他的伤亡数字，我只要塔山！”

“总预备队，不动！”

…

这些台词，可以说单听台词，就能想到画面。

而剧版的《大决战》，塔山狙击战一段，101在发不完“总预备队，不动”的命令后，103的反应居然是情绪激动地朝101大喊：

“林总，四纵是东野的老底子，你真的想把弟兄们都打空吗？”

高嘻嘻能拍出这种充满“山头”特色的台词，只能说他对我军在战争年代的几次运动了解就算不为零，也多不到哪里去。

实话说，周墨前世在看这一句的时候，吐槽过高嘻嘻“总座高见”。

你说他能力差吧，这家伙是真拍过好作品。

你说他能力强吧……

在周墨看来，高嘻嘻这人有自己特别擅长的那一套，但也只擅长那一套，他对历史不了解，也没想过去做足功夫提前研究，一旦碰上陌生的内容，就会按照老习惯套模板。

《三国》是如此，《大决战》也是如此。

而如此套模板的结果，就是整出很多令人啼笑皆非的笑话。

回到现在，周墨对韩叁屏道：“接不接我还不能立刻给您答复，但是有句话说错了，我那句话的意思其实并不是高嘻嘻拍不了。”

韩叁屏皱眉：“不是高嘻嘻，那是什么意思？”

周墨正色道：“我是说，是以我对圈子的了解，是其他人也拍不了。”

剧版《大决战》作为一部献礼剧，设计的人员，工作量，单位远比一般的电视剧要多得多，在那样一个应该处处高标准的环境下，这么多单位和部门最终交给观众这样一个作品，能力不足的当然不止高嘻嘻一个人。

韩叁屏被周墨这个结论给整得很头疼。

“你又说别人不行，你自己还不接，那怎么办，这剧就不拍了？”

周墨立马说道：“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对我来说，这个剧既然要拍，自然要尽可能拍得尽善尽美，就算比不过当年的影版，最起码也要拍出剧版的风采吧。

现在您突然给我说接下这个项目，我既不知道人手，条件，也不知道要求，限制，冒然接下这个任务，我也没自信能够拍好这个作品。”

韩叁屏对周墨的谨慎倒也理解，不过他才不信周墨是不够自信，这家伙百分之一百二是想先问清楚自己的自由度有多少，再看要不要接。

“这件事情我没有办法答应你，我归根结底也只是个传话的……这样，过两天你跟我去吃顿饭，到时候你跟人家亲自聊清楚这件事情，再决定你自己要不要接下这个任务，如何？”

周墨一惊，“啊？”

“啊什么，你有什么要求你到时候自己去说，也省得传话造成的误会。”韩叁屏微微一笑，他才不想一直给周墨当传声筒，反正消息他已经传到了，其他的就看周墨自己的运营了，他最多在旁边帮衬几句。

周墨思考片刻，缓缓点头。

“行，那就拜托您了。”

……

半小时后，韩叁屏谢绝了周墨的晚餐邀请，坐车离开了山河公司。

周墨和大甜甜一同返回办公室。

把半路上，他给大甜甜说了《军号》和《决战》的情况。

大甜甜询问：“是不是因为你《战场》中平型关之战拍的比较好，所以被选上了？”

“有这个可能。”周墨微微颔首。

“那过几天韩总说的那顿饭，用不用我陪你一起去？”

周墨一秒钟都没犹豫，“必须的呀，有我们甜公主在，刀山火海我都不害怕！”

“贫嘴……”

大甜甜白了周墨一眼，随后在心里盘算着如果真的要拍《大决战》，需要提前做的准备。

从时间上讲，至少要提前一年开始筹备，不然肯定来不及。

人数上，以周墨的要求，两三万人肯定无法满足，估计得朝着六位数去，不然根本拍不出那种其实磅礴的场面。

至于场地，这个倒是没问题，而且是最好解决。

最后就是专业指导，这个难度最高。

大甜甜依稀记得，当年影版《大决战》，找的顾问直接就是现实中的将军，而且在拍摄之前，导演李骏还特意拜访了聂帅进行指导。

这种超豪华的阵容，放在现在肯定集不齐。

能邀请一些当年参与拍摄的人，大甜甜也就心满意足了。

回到房间，大甜甜立马开始搜索相关资料。

没过一会儿，她喊来了正在吃饭的周墨。

“你看，有一说一，韩总对你的安排还是挺用心的，《大决战》当年的出品公司就是八一制片厂，而《军号》的出品公司同样是八一制片厂，估计本身就有让你去联系指导老师的想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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