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这素问老者所言，慕锦月不由得心内一窒，紧紧地攥紧了指尖。

即便这素问老者并未明言，但慕锦月自他所言的只言片语之中便已确认，这素问老者与无怜一样，的确是魅族中人。

而这素问老者那故去的弟子，正是无怜那同父母双亲一齐被族人残害的幼妹，无双。

“前辈的族人……竟如此心狠，竞对……前辈的弟子、一个少女下此毒手。”

慕锦月此刻抑制着心内翻腾的心绪，沉声对着这素问老者道。

“那些人，已并非老朽族人……”

这素问老者面色一肃，眸色幽冷地道。

“自那些人……残害了老朽的爱徒，老朽便已自请出族，自此与那些人再无干系。”

“如今……老朽只希望能找到爱徒下落不明的姐姐，确认她安好，以完成老朽爱徒临终前所托。”

“只是老朽离族后已寻找多年，却并无爱徒姐姐的任何消息。”

慕锦月听闻这素问老者所言，心内不由得便是一动。

看来，这素问老者因无双的遗愿，竟一直在寻找无怜。

只是……

雍王中了她所下之毒、近来正遍寻名医之事很是隐秘，寻常人不可能知晓，这素问老者既然知道此事，想必是与雍王关系匪浅。

可若这素问老者果然是雍王的人，无怜在日月阁中已是多年，这素问老者又岂会不知？

“方才前辈曾说，前辈得知了雍王身染难愈之症，这才联想到晚辈那日暗中以那药做了手脚。”慕锦月思衬了一瞬，此刻面色肃然地看着这素问老者道。

“前辈，请恕晚辈冒昧，前辈……可是在为雍王做事？”

“慕大姑娘果然是个坦率的性子。”这素问老者此刻淡淡笑了笑，对着慕锦月道。

“慕大姑娘所言，对，也不对。”

“老朽的确与雍王殿下颇有渊源，曾于许多事上为他提供帮助，但……老朽却并非雍王之人。”

“若说老朽与雍王的关系，算是合作。”

“老朽为雍王殿下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助力，而雍王殿下……则利用他的关系，助老朽寻找老朽爱徒的姐姐。”

慕锦月听闻此言，不由得面有若有所思之色。

而这素问老者看着慕锦月此刻模样，像是已猜到她心中所想一般，又抚须淡然笑道：“慕大姑娘不必疑心老朽所言。”

“若老朽果真是雍王的人，在雍王前来找老朽确认他身染之症之时，老朽便已经将他身中奇毒，且这毒与慕大姑娘脱不了干系之事告知于他，而不是为慕大姑娘遮掩，说雍王身体并无异状了。”

慕锦月看着面前神色淡然的素问老者，深以为然。

若是这素问老者对她有丝毫歹心，早便已将此事告知了雍王，不会如此大费周章约见于她说上这些。

即便这其中不乏老者欲见她求证她是否与无双有关的缘由，但慕锦月看得出，这素问老者一身清正之气，举止言谈也是极为端方，且单凭他对无双如此深厚的师徒之谊，竟因无双之死自愿离族，慕锦月便认为，他是个正直可信之人。

“慕大姑娘对雍王下这毒的手段可谓是极为精巧，众目睽睽之下先以身试针，以免去自身嫌疑，且这下毒之量也是把控的刚刚好，让雍王殿下这毒的症状逐渐被激发，循序渐进，以免引得雍王疑心。”

这素问老者见慕锦月仍是闭口不言，便又继续道。

“若老朽所断不错，雍王如今已是毒入骨髓，虽不致命，但日后却绝无子嗣传承的可能。”

“前辈医毒之术果然精深，晚辈望尘莫及。”慕锦月听闻了这素问老者一番言语，此刻终于开口道。

“慕大姑娘不必过谦，慕大姑娘小小年纪，于医毒之道上便已领会得如此通透，用不了多久怕是便会超过老朽。”

这素问老者看着慕锦月，眸光中是掩饰不住的赞赏。

“若是……老朽的爱徒还在，老朽相信，凭着与慕大姑娘不相伯仲的医毒之术，定会与慕大姑娘成为知己。”

这素问老者言罢，面带一丝寥落之色地笑了笑，而后才继续道：“如今老朽心中疑惑已解，便不再叨扰慕大姑娘了，老朽就此告辞。”

“日后若是有缘，想必……老朽与慕大姑娘，会有再见之机。”

这素问老者说完，便将先前所戴电费斗笠拿在了手里，对着慕锦月微微点了点头后，便转过身向侧厅外走去。

慕锦月看着这素问老者的身形逐渐行至侧厅厅门处，终于拿定了主意，此刻开口唤住了他。

“素问前辈。”

那素问老者闻言转身，略带疑惑之色地看着慕锦月。

慕锦月看着那素问老者，面上一片认真之色地开口道：“前辈的爱徒，是否名为……无双？”

那素问老者听闻慕锦月所言，面上原本的疑惑瞬时转为了难以置信之色，此刻瞳仁一缩，周身也是忍不住地一颤。

“慕大姑娘……是……如何得知的？”

那素问老者此刻不由得攥紧了双手，双眸牢牢地盯住慕锦月道。

“若是前辈的爱徒果然名为无双，晚辈想……晚辈应是认得前辈爱徒的姐姐。”

…

待无怜得到了消息，匆匆而来时，慕锦月与这素问老者已是坐了半晌。

在这期间，慕锦月已经简单将与无怜相识经过告知了这素问老者。

这素问老者面色肃然却又难忍激动之意地听完，还不待开口询问其中细节，侧厅的门便被无怜蓦然推开了。

慕锦月与这素问老者循声望去，果然便见到一脸激动之色的无怜正立在厅门之前，双眸死死地盯着素问老者。

“无怜丫头……果然是你。”

这素问老者看着厅门处的无怜，此刻嗓音暗哑地道。

“素问师傅……”

无怜看着面前的素问老者，也是一副激动难耐之色。

“不孝之徒无怜……见过素问师傅！”

无怜言罢，便对这素问老者重重地跪了下去。

那素问老者见无怜此状不由得微微一颤，忙上前几步扶住了无怜的手臂，微红着眼眶看着无怜。

“快起来……”

这素问老者此刻仔细地看着无怜，眸中一片湿润之色。

“好，好……”

这素问老者语调之中带着微微的颤意，此刻不住点头道：“你还活着，这便很好……”

“素问师傅……”

无怜原本是红着眼眶，强忍着眼中的泪水，此刻听闻这素问老者所言，便再也忍不住，此刻扑在这素问老者的怀中痛哭失声。

慕锦月看着情绪激荡的素问老者与无怜二人，一时也是满心温热之意。

她认识无怜这般久，无怜从来都是淡然轻笑、妩媚万千的模样与姿态，慕锦月从未见过她这般心绪激动、不能自已。

半晌之后，这素问老者与无怜才终于平定了心绪，互相拉着手坐了下来。

而慕锦月听着他们二人的交谈，这才理清他们之间的关系。

原来这素问老者最初是无怜父亲为无怜选定的授业恩师，而非无双。

只因无怜对医毒之道并无兴趣，反倒是满心都想着练武与剑术，在素问师傅的眼中可谓是不学无术，一时对她也是头疼的很。

而某日素问师傅为无怜授课之时，偶然见到了无双，无双小小年纪便展露出难得的医道天赋，让素问师傅可谓是眼前一亮。

于是素问师傅索性便将无怜交给了擅长剑术的另一名师傅教授武艺，而他则将无双收入门下，以毕生所学悉心教导。

因此之故，无怜与无双两姐妹与素问师傅均是熟识，先前也均是称呼他为素问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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