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金是田老爷心腹，和他叔叔田三一样都是田老爷身边的老人，是他最重要的两条臂膀，现在这两个人都死了，田老爷总算意识到什么。

他紧握着拳头，愤怒到发抖。

这时有个看热闹的下人喃喃道：“就是这一天，又是这一天......三年前二姑爷也是这一天死的，你们记得吗，他死的时候身上穿着红色喜服，听说这样死去的人会化成厉鬼，会不会是二姑爷回来报仇了？”

田老爷悚然一惊，飞快地回头瞪向那个说话的下人，“胡说八道什么，哪里有鬼？”

那下人被他一凶，呐呐的往后退了两步，垂着头不敢吭声了。  

田老爷回过头，死死的盯着田金的尸体，勉强压制住惊疑不定的情绪，喝斥一旁的下人道：“愣什么？还不快去报官！”

下人哎哎应着要走，突然旁边窜出来一个头发乱糟糟的人，险些将他撞倒。

后面紧跟着跑过来几个慌里慌张的婆子，看见田老爷，连忙跪下，“老爷恕罪，二小姐，二小姐她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家里又死人了，非不顾阻拦要过来看，我，我们......”

田老爷看了脏乱的田薇薇一眼，烦躁的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把二小姐拉走，给我看好了，别再让她出来丢人现眼。”

见他不怪罪，几个婆子总算松了口气，看田薇薇的眼神中却带了几分怨怼，再抓人时便加重了力气，竟是直接掐进了田薇薇肉里去。

田薇薇却傻呆呆的看着田金的尸体，直到几个婆子把她越拖越远，她才忽然爆出一声凄厉又疯狂的笑，大叫着：“报应，都是报应，恶鬼寻仇来了，是恶鬼杀的人，哈哈哈哈哈......”

她的笑声尖锐又刺耳，听的田老爷愈发烦躁，竟是忽然冲过去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田薇薇被这一巴掌打的偏了偏头，干燥泛白的唇上泛出刺眼的血色。

在那团乱糟糟的头发下，她的眼中充满了失望，像是后悔自己这两年多以来装傻是为了什么，明明最开始是为了保护家人，最后却被家人嫌弃关在小院子里，如今李牧来寻仇，杀了一个又一个人，下一个是不是就要轮到她这个凶手了......

田薇薇大受刺激，突然发力挣开几个婆子的桎梏，哭着笑着，跌跌撞撞的走了。

婆子们看看田老爷，又看看田薇薇，不敢再弄出动静，同手同脚地跟了上去。

去报官的下人很快带着衙役和仵作回来了，经过查探，田金是醉酒后意外摔倒被树枝从眼眶扎进脑部而死。

于是恶鬼杀人的传言愈演愈烈，田家的下人白日里走在路上都感觉身上似乎有寒意弥漫。

就这样战战兢兢的过了一年，又是李牧的忌日，田老爷担心再死人，早早花银子请衙役和家丁把守在各个角落。

洪鑫仗着自己有几把刷子，也为了在田老爷面前表现，独自一人去守了后门。

到了半夜，田巧巧和殷文昊归家，二人从后门进去，殷文昊下车时拎着两坛子好酒，说是从外地带回来的，特意分了洪鑫一坛，说他守夜辛苦，喝些酒正好暖暖身子。

言语间十分熟络，似乎是平日里就有来往。  

洪鑫也不跟他客气，收下酒后就让他赶紧回去，别招了恶鬼的眼。

殷文昊走后，洪鑫拍开酒坛子上的封泥，嗅了一口酒香，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没一会儿便感觉脑袋有些昏沉。

他晃了晃头，扶着墙坐下来，却没注意到殷文昊回来后只将后门轻轻掩了一下，并未锁上。  

一个人影顺着门缝悄无声息的进来，手中拿着长长的铁钉和锤子，趁他眯眼，将大铁钉往他头一放，用锤子狠狠地连锤几下。

洪鑫不知道什么时候晕了过去，就这样在昏睡中死了。

人影喘两口粗气，收起锤子很快离开。

不多时，殷文昊再次返回，将后门从里面拴上，冷冷的看了一眼洪鑫，脸上浮现出快意。

一夜很快过去，次日一早，王捕头带人清点昨天守夜的衙役和家丁时发现少了洪鑫，众人连忙去找，就见他靠坐在后门墙上，已经死去多时。

仵作验尸后发现了他头上的铁钉，这次不再是意外，而是明晃晃的杀人，经过探查，殷文昊给洪鑫的那坛酒引起了崔知府怀疑，但那酒里并没有下药，就算洪鑫贪杯也不至于失了平日里的身手。

田巧巧也作证，说那酒是他和殷文昊一起买的，殷文昊回家后一直跟她在一起，没有时间去害洪鑫。  

此事查到最后因证据不足不了了之。  

第四个死者和第五个死者都是田家的家丁，一个是被吊死的，一个是被刀砍死的，均不是意外，但偏偏抓不到凶手，传来传去就传成了恶鬼杀人。  

宋锦收回水镜，眼睛像是看久了电视似的有些模糊，她揉了揉缓解不适。

聂景珩一直跟在她身后，见状大概知道她心里已经有了结果，便问：“如何？”

宋锦轻声道：“杀李牧的凶手是田薇薇，但后面这五个人是殷文昊和周绮玉杀的，可殷文昊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她想起回溯中李牧和周绮玉的对话，听起来像是与田老爷之间有什么恩怨，还有二人提到过的‘明烨哥’，至今也还没有线索。

如今她是公门中人，不能再像以往一样给出一个答案，让旁人去查证据，她既然接了这个案子，就要负责到底。

那个‘明烨哥’一直没有出现过，动手的只有殷文昊和周绮玉，宋锦心里有一个猜测，殷文昊会不会就是‘明烨哥’......

聂景珩忽然道：“田巧巧和殷文昊成婚八年，一直无子。”

宋锦愣了一下，接着便想起之前在澄县帮林夫人查案时，她女儿周萱嫁给了曹良，曹良是个断袖，他那相好给他吃了绝子药，致使周萱多年无子，受尽婆母白眼和折磨。

如果殷文昊是明烨哥，他与田家有仇，很可能不会想让田巧巧生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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