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锦被赵应笑的红了耳尖，忙解释：“我们不是夫妻......”

那人表情顿时有些暧昧了：“那便是未婚夫妻，我懂的，你们放心，我不会乱说。”

宋锦无奈，索性不解释了，抬脚转身往山上走去。

聂景珩目送她走远，心底无端滑过一丝异样情绪。

大梵山是永阳县附近最高的山，不但高还陡峭，只有一条不宽的石阶通向山顶观音庙。

山脚处尚算好走，越往树木越高，山林越密，地上尚堆着莹莹白雪，冷风吹过，凉飕飕的。

三人埋头赶路，一时间周遭只余鸟雀叽咕鸣叫的声音。

行至半山腰，聂景珩忽然轻轻咳嗽一声。

赵应立刻解下身上背着的包袱，掏出一件披风来，“公子快披上。”

聂景珩接过披风，视线却落在落后几步的宋锦身上。

宋锦出门的急，身上只穿一件夹着薄棉的小袄，山风冷寒，冻得脚生疼僵硬，她忍不住停下来跺了跺。

跺完正要往前走，眼前忽然一黑，一件墨色披风落在了怀里。

聂景珩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淡淡道：“穿上吧，省的着了风寒做不成饭。”

披风上缀着毛领，摸上去又软又暖。

但明明是好意，却说的这样欠揍。

宋锦哼笑一声，到底没拒绝，抖开披风系好，冻僵的身体瞬间回暖。

三人继续往山上走，约莫一个时辰后，远远看见树木掩映间伫立着一座寺庙，漆红大门紧闭，门前石阶上堆满了枯叶。

赵应道：“公子，我先进去探探路。”

聂景珩摆摆手，示意他去。

宋锦寻了处石头坐下，捡起树枝刮脚上的雪，聂景珩看着她，忽然道：“宋姑娘似乎与旁的姑娘有些不同。”

“你指哪处不同？”宋锦刮完左脚，又慢吞吞的抬起右脚，回道：“世间女子多了，你又见过几个？”

不待聂景珩回答，宋锦又说：“聂公子想探究我的秘密是吗？但人与人之间，本就切忌交浅言深，就像聂公子你，不也有很多秘密吗，我就从未好奇过。”

聂景珩站在几步之外，长身玉立，气质卓然，闻言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

这个宋锦，倒是警觉，连寻常的套话都不上当。

寻常女子来说，若有人先在她寒冷之时送去温暖，再提出她与旁人不同，她很特殊之类的话，恐怕心中早就小鹿乱撞，宋锦倒好，竟毫不留情面的拆穿了他，还反将一军。

一计不成，聂景珩便敛了神色，不再出声。

荒林之中榛榛莽莽，他不说话，宋锦也不出声，气氛安静下来，只间或有树头干枝禁不住积雪重量，咔嚓断裂的轻响声。

又等了约莫一炷香，赵应迟迟未归，天色却渐渐有些暗淡，宋锦坐不住了，站起身拍拍裙角沾染的雪粒：“我去看看。”

聂景珩脚步一动，道：“同去吧。”

宋锦瞥他一眼，没说什么，抬脚绕过寺庙前的小路，穿过一旁树林，走到寺庙高高的院墙下，装作观察的样子召出水镜。

昨天她贸然回溯五年前的事，导致异能几乎耗尽，这次身在敌营，她不敢冒险，只先将时间拨回到上次观音庙开的日子。

水镜出现的那一刻，她身侧的聂景珩脚步微微一顿，像是感觉到什么，轻轻捻了捻手指。

与此同时，原本因为身处雪地有些冒头的寒毒像是被焰火燎到的触手，猛然缩了回去。

聂景珩瞳孔深深，对宋锦的好奇心再次到达顶峰。

宋锦对他的反应毫无所觉，透过水镜，她的目光落在九月初一的观音庙前。

时值初秋，山野间绿意尚浓，清晨刚过，小路上已遍是三三两两的妇人，彩衣飘飞，佩环叮咚，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若有似无的香粉气。

妇人们行至庙前，双手合起同迎香客的尼姑道了声佛号，随后去一旁功德箱里捐几个香火钱，再往庙内走去。

无论年轻的，还是略年长一些的，全部都是妇人，没有一个男人。

因观音庙位于大梵山山顶，山路陡峭，轿子上不来，再者来这里的妇人又都是为了求子，为表诚心，所有人都是步行上山。

观音庙有个规矩，每日只接待中午之前到来的香客，超过时间会被拒之门外。

捐香火钱，上香，拜见菩萨，一系列流程走完后，尼姑领着妇人们去到一旁殿中抄写经书。

等到中午，尼姑将妇人们带去斋房用素斋，所有人全程保持静默。

吃罢斋饭，庙中响起三声钟鸣。

尼姑道了句佛号，又带妇人们去到大殿，让她们在蒲团上跪下，闭上眼睛，将心中所求告诉菩萨，过程中不许睁眼，若睁眼便是对菩萨不敬不虔诚，只有虔诚的人才会得偿所愿。

来这里求子的妇人皆是因婚后无子困扰，闻言纷纷紧闭双眼，口唇轻动，默默祈求。

大殿里安静极了，二十余个妇人跪成四排，有衣裳华美者，有衣裳朴素者，所有人都无比虔诚。

领路的尼姑悄悄退了出去，殿门轻轻关上。

殿中香火烟气袅袅腾升，观音像慈眉善目，和蔼俯视着虔诚跪拜的信徒。

一炷香燃尽后，方才的尼姑去而复返，走到一个妇人面前，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

妇人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尼姑又用此法试了其余妇人，所有人都是如此反应，大殿地上很快歪倒一片。

尼姑眼里闪着淫邪光芒，站起身来两手一拍，顷刻间便有十余尼姑鱼龙而入，将大殿围的水泄不通。

“阿弥陀佛。”尼姑一开口，嗓音竟是浑厚的男声，“众位师傅，祭品已经备好，请尽情享用吧。”

观音殿中，尼姑们脱去伪装伸展筋骨，眨眼间竟然变成了身形高大的男人。

水镜外，宋锦瞳孔一缩，她刚刚就感到奇怪，无论是在殿外迎香客的尼姑，还是做饭的尼姑，领路的尼姑，所有人都比香客们要高上一些，却又不至于高到离谱。

怪不得，怪不得，原来这些尼姑都是假尼姑，是男人伪装的！

所有疑问都有了解释。

为什么冯妻、廖氏、吕氏生下的孩子不像其丈夫，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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