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树旺深深的吸了口气，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等何静和她家人走上楼梯之后，周树旺才低声说道：“兄弟，周大哥是不是对你一直都不错。”

        “废话，这还用问么？”

        “那这一次，你别逼你周大哥了，你再逼我诱惑我和你说这事，你就是在引诱你周大哥犯错呢，你周大哥我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解铃还须系铃人’，不是在这跟你故弄玄虚呢，是你自己没理解。”

        “我哪里理解错了么？”

        周树旺彻底无奈了，对我说道：“你小子别折腾了，我的意思是，能救陆涛的只有他自己，你却理解成雇主了。”

        我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周树旺问道：“你也支持陆涛出卖上下家来求自保？”

        周树旺没回答我的问题，又重复了一句，“解铃还须系铃人。”

        “妈的！”我无奈了，向周树旺抱怨道：“你丫的什么时候喜欢拽这些字了，搞的好高深似的，日！不爽。”

        周树旺笑的更开心了，拍拍我的肩膀，对我说道：“要不一会儿你找机会劝劝陆涛？”

        “不！”我十分坚决的说道：“我不支持卖友求荣，就我个人而言，我更愿意尊重陆涛的选择，他如果选择供出来上下家，那是因为他心里有自己的小家，作为父母的儿子、作为妻子的丈夫、作为即将出生孩子的父亲，他这么做了，也无可厚非。如果他选择闭嘴不说，那他是个有大义的爷们，我也支持他并且理解他。”

        周树旺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说道：“进去吧，早点进去还能找个靠前的位置看庭审。”

        说完，周树旺就提前进去了，我站在法院门口又给黎蕊打了个电话，黎蕊告诉我科院的人昨天连夜到了昆明，要亲自跟昆明的公检法各方去交涉，即便是陆涛背判刑了，他们也会想办法将陆涛保出来。

        来到法庭，才发现这里和我想象的不一样，电视上看到的庭审都是很多座位那种，有点像学校的礼堂，事实上法庭有大有小，今天审讯陆涛的地方就不大，更像是一个会议室。椭圆形的桌子两侧分别是原告方和被告方，法官、公诉人全都在自己的位置上。

        家属和其他“观众”的椅子是靠墙边围了一圈。

        开庭前五分钟，陆涛被两个法警带到了开庭现场，他被剃了光头，脑袋很亮。乍一看我差点没认出来他，何静看到陆涛那一刻，眼泪就噼里啪啦的流下来。

        陆涛看了一眼何静，他与何静的交流除了一个眼神再没有其他话语。

        法官宣布开庭后，一切都按照流程进行，陆涛被起诉的原因就是利用暗网的非法平台进行大额交易，以盈利为目的的盗窃个人信息出售，已经造成了侵犯隐私的罪名。

        陆涛对这些都供认不讳，当法官问陆涛，愿不愿意配合调查，供出上下游的联系方式，并且告诉陆涛，如果愿意配合调查，法庭会量刑，给他宽大处理。

        陆涛沉默了，随着他的沉默，现场所有人都跟着安静下来，甚至有一种莫名的紧张情绪在蔓延。

        我更是紧张到了极点，无论如何，我都会支持陆涛的选择，但是其他人未必会理解他。

        沉默了几秒钟的陆涛轻轻摇头，对法官说道：“我没什么要说的。”

        “陆涛——”在一边观看庭审的何伟突然大叫，“你能不能做个负责的男人？你娶了我姐，把她搞怀孕了你就不负责了么？”

        其实何伟说到这的时候，我还觉得何伟这人有点担当，知道替自己的姐姐说话呢，结果下一秒话锋就变了，他原形毕露的质问道：“当初说好每个月帮我还房贷的，现在你自己躲进去了，我的房贷怎么办？谁来还？”

        “啪——”法官拿着锤子种种的击打，很不高兴的说道：“安静，再吵就出去，这里是法庭，不是菜市场。”

        何伟还觉得委屈，对法官说道：“他答应每个月给我还房贷的，自己都要被判刑进去了，我的房贷谁给我还？他不交代同伙，就是不想给我还房贷……”

        讲真，这里也就是法庭，轮不到我收拾他，这要是在外面，我一个大耳光就拍过去，我不打掉他两颗牙，算我无能。

        在法庭上，法官才不惯着他呢，直接安排法警将何伟拖了出去。

        何伟还不服气，问法警为什么限制他的人身自由，他又没犯法……

        法警还客气的解释说他违反了法庭纪律。

        就连周树旺都看不下去了，在我耳边小声说道：“要不要黑子带几个人去教育教育他？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我摇摇头，还是别给何静添麻烦了。

        法官见陆涛不愿意交代，再次说道：“你想好了，这是你最后说话的机会了，如果你拒绝交代，法庭会根据你的态度，对你加重审判，你可以想想你的家人，想想你的处境，平积极配合调查才能争取宽大处理。”

        陆涛的老父亲没没忍住，看着法官问道：“他要被判多久啊？”

        法官看了一眼老人，老人的提问明显不合规，但法官还是回答了老人的问题，说道：“涉案金额巨大，拒绝配合调查，至少是三年起。”

        老人听后，抬起右手捂着脸身体就开始不停的抽动，他希望自己的儿子没事，但在这个时候，他一句劝陆涛的话都没说，这个是个伟大的父亲，他把所有的选择权都留给了儿子，却把所有的难过都留给了自己。

        陆涛转过头看着自己的家人，此时他的心里应该也是纠结吧，这是对人生的一种选择，以往我有几次自认为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做出选择。和此时此刻的陆涛相比，我那不叫人生转折点的选择，最多也就是个选择。

        而此时的陆涛所面临的选择，是很多人一辈子都不会有的选择。

        法官最后一次提醒陆涛说道：“你的选择，将决定你在监狱里面过多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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