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咏心中一动，想到己方仅三千龙骧卫闯入黠戛斯之境，而如今救护剑河部落之后，业已暴露目标，麻烦将很快而至。

惊动黠戛斯王廷后，或会很快派大军来犯。

现今要么立即率军退回周境内以保万全，要么便须立即在黠戛斯境内寻找到份量足够的盟友。

而黠戛斯黑发人中最大的部落阿辅部，无疑是值得一试的目标。

李擎山道：

“张指挥使，这赤乌部回转之后，必定会向王廷禀报，就只怕王廷很快派大军来对付你们。

张指挥使虽英勇盖世，麾下皆是龙骧卫精锐，就只怕寡不敌众啊！”

张咏道：

“此去阿辅河尚有三日行程，为防途中有变，本指挥使决定护送李首领部落前往。

顺便也想见见这阿辅部首领鄢烈，有劳李首领为本指挥使引见。

若万一事不济，本指挥使再率麾下兄弟突围回国不迟。”

李擎山见张咏心意已决，当即答允了，两方人马一同启程，往西南的阿辅河而行。

黠戛斯之地皆遍布河流的大草原，只是气候相较起大周来，较为寒冷而已。

当晚，两方人马共同扎营、搭建篝火造饭。

黠戛斯地广人稀，野兽极多，此次遇见张咏等龙骧卫，却成了丰富的口粮。

有了三千龙骧卫出手，只小半个时辰，已猎杀到了上万只野兽。等龙骧卫们回到营地时，不免被剑河部落之人惊羡慕不已。

张咏坐在篝火旁，一边吃着烤肉，一边和李擎山闲聊。

张咏道：

“本指挥使有一事不明，还要请教李首领。

按说贵部落和赤乌族皆是黠戛斯子民，为了嫁女如此小事，两族便大动干戈，杀人盈野。

难道王廷都不过问的么？赤乌族怎能如此狠毒，随意恃强凌弱？”

李擎山叹了口气，道：

“张指挥使有所不知。

我黠戛斯民风彪悍，风俗历来是弱肉强食、成王败寇。

如果两个部落之间发生战争，战胜的部落只要上交一部分战利品给王廷，王廷便也不问。

在我黠戛斯境内，部落之间的战争，可以说是每月都有发生。这里的人，只看胜败，不论是非正义，毫无廉耻底线！”

张咏一听愕然半晌，叹道：

“怪不得黠戛斯这么大的国土，人口却一直很少！

一个国家内部之人，互相间时刻提防、动辄生死相拼，真乃是“魔域”！

难怪曾经被黠戛斯纳入国土近百年的大草原，却被辽太祖耶律阿保机一战即轻松夺回了。”

李擎山叹道：

“何尝不是如此！在我国中，人们互相算计，一有机会便置他人于死地，内斗不休，还把这当做是“能力”和“成熟”。

而想要和谐相处、互相尊重的人，却被当做是不通世务的“幼稚”和“愚蠢”。

我黑发部族乃汉将军李陵后裔，自古以来，先祖便教导我们后人，要精诚团结、兼爱非攻。

可惜，我族在黠戛斯国中人数稀少，反而常被赤发部族瞧不起！”

张咏喃喃道：

“果然是魔域！黠戛斯赤发部族之人如此行事，那过着朝不保夕、宛如禽兽一般的日子，也是咎由自取了。”

张咏却不知，黠戛斯在唐时才从原始社会向奴隶制社会转型，还保留了大量野蛮习性。

第二天清晨起来，众人继续启程向西南行军。

在草原河流间又行军了二日，一路再无何敌踪，张咏等龙骧卫护送剑河部落，一同抵达了阿辅河边的最大黑发部落--阿辅部。

阿辅部首领鄢烈接报后，已率族人迎至部落之北5里。

李擎山将来意和张咏等人向鄢烈仔细介绍了一番。

鄢烈的眼神闪烁不定、忽明忽暗了好一会儿，这才邀请李擎山和张咏等人一同步入阿辅部的营地。

张咏一路看去，只见阿辅部的营地中修建了许多小型城堡，人口大约有二十五、六万人。

与其说是营地，不如说是城寨更准确些。

战士们所持的刀剑枪戟皆质地精良，有许多铁匠铺散布各处。

又有木栅栏圈养了许多牛、羊、马匹，城堡上都晾着许多野味。

张咏侧眼见到鄢烈冷淡的神色，当即开口道：

“鄢首领，若贵国王廷派军来征伐我龙骧卫，本指挥使会立即率军撤离，决不会连累你们阿辅部。”

鄢烈面色稍霁，伸手延请张咏和李擎山步入主帐中议事，其余众人便让等在帐外空地。

龙骧卫众人都看向张咏，意示担心张咏的安全。

张咏点了点头，回以“且放心”的眼色。

步入主帐坐下后，鄢烈向族中亲卫们打了个眼色，十多名亲卫立即封堵帐门，另有十多名亲卫持刀立于张咏椅侧。

张咏淡淡笑道：

“鄢首领，你这是想做什么？”

鄢烈冷哼一声，道：

“张指挥使，本首领听闻过你的威名！每次只要是你出现的国家，必定有大事发生。

此次周帝派你前来我黠戛斯，可是想图谋我国社稷？！”

李擎山连忙起身劝道：

“鄢首领，不可！我等剑河部落皆赖张指挥使拔刀相助，这才幸免大难。

况大周乃我黑发黠戛斯部族之祖先之国，我等当坐下慢慢商议如今情势！”

张咏冷笑道：

“我大周皇帝陛下混一海内，威加八方！

哪一个归入我大周国土的国家百姓，生活不是好了数倍？再无缺吃少穿之人？

这鄢首领所说的“大事发生”，有何不好？

何况本指挥使此次率龙骧卫前来，实在是相救汝等黠戛斯之百姓，免于沦陷于逆贼李继迁之魔爪！”

鄢烈脸上神色数变，他担心的正是国王索尔接报后，派大军来伐。

又见张咏等大周龙骧卫人数仅三千人，无法对抗黠戛斯大军。即使张咏在黠戛斯大军到来前逃跑，自己的阿辅部仍难脱干系，必会被索尔怪罪。

更怕是如今已身为禁军大将军的李继迁，定要唆使国王索尔针对自己这最大的黑发黠戛斯部族。

于是，鄢烈便动了拿下张咏等三千人，上交给索尔，以脱嫌疑的念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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