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岗县收养所的工作人员林群望着坐在对面正在翻阅文件的黑发少年，感到了强烈的违和感。

    明明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但却显得比成年人还要老成和熟练，

    昨晚在向老夫妻问到城里收养所的位置，周明易一大早就来到这里，向林群要了有收养意向的夫妻名单，然后就在那里翻了半天，中途还不时问一些问题，比如这个家庭明确工作状态，这个家庭实际月收入，或者这个家庭对孩子的要求之类。

    这成熟老练的模样，林群都犹豫要不要先递根烟上去。

    问他是不是想给自己找个家，却被告知这是给他妹妹找的。

    “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我丢在这里！”

    “你说这给你女儿找的我都信。”林群心想。

    “好吧.我跟他们说一声，应该应该没问题吧，这要不乐意我真觉得他们有些不知好歹了.”

    过了半天林群过来，小声的在他身边说道：“他们很满意，我把你要求都跟他们说了，他们保证以后不会再要个孩子，不过，还是再过了这段试收养期吧”

    “忘记我。”

    林群说的没错，他们确实有着一个很大的农庄，养着百来口绵羊，还雇佣着几个工人。

    “不用，妈妈，我可以的，”洛羽弦带着笑说道。

    “哥哥！”

    那对朴实的农家夫妻见到了洛羽弦都兴奋的话都说不利索了，欢喜的不得了，把她拉过来立刻就嘘寒问暖的，像是喂食小动物一样问这个吃不吃那个吃不吃，刚干完农活的身上都是羊膻味的丈夫都赶紧去洗了个澡。

    洛羽弦对这样的场面也是一时间不知所措，拘谨的缩着脖子坐在沙发上，小声的回应着各种提问。

    洛羽弦最终还是留在了那里，和那户人家一起向周明易挥手告别，她仰着头，不停流着眼泪，一个人把手举了好久好久。

    “梅梅！”红华梅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周明易看到了那俩夫妻都是一脸的福气模样，胖胖墩墩的，笑容带着农家人特有的单纯和朴实，对工人和邻里的关系也都十分融洽，观察了大半天后，周明易已经放下了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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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说北边有个大林子，还有人在那里面见到过独角麋鹿，明天要不要去看看？”

    “这里够平静，没有那么多破事”

    回到了小旅店，一眼看到洛羽弦被毛线捆的严严实实的倒在床上，小咪在一边喵喵叫，一见到周明易回来，立刻就哭唧唧的叫起来：“哥哥，救救我.”

    告诉林群可以安排一下见面了，考虑下试领养的事项，他明天带妹妹过去。

    周明易望着窗外白雪皑皑的小城街景。

    “我”周明易还想说什么，洛羽弦已经扑到了他的面前，再次紧紧抱住他。

    “但求求哥哥，不要说那些话.我知道是哥哥假装的，但我真的好难过.”

    “车祸，我们俩兄妹流浪很久了，我有自己的事要做，不能带着她。”

    “好好在这里呆着，你跟着我就是个累赘。”他接着对洛羽弦说道，然后转身就走。

    “你是.”她眨眨眼疑惑问道。

    见他翻了大半天都不满意，林群忍不住问起了有没有什么具体的条件。

    “我早就知道了，哥哥是只是想要我好好的，是想给我找个好爸爸妈妈，来这里的时候我就想到了，哥哥是为了我好”

    周明易回头，看到了咬着下唇，眼中噙满泪水，恨恨看着他的洛羽弦。

    一天后的夜晚，杏树村。

    “你干什么呢。”周明易把她身上的毛线剪开。

    洛羽弦往手里和着热气，提起了那一罐羊奶。

    周明易撑着脑袋想了想。

    “就这里挺好的，”周明易说道。

    周明易默默的呆在一边，什么也不说。

    第二天带着她去了那个村子，此时洛羽弦还不知道实际要去的是哪里，跟着小咪在雪地里欢笑着奔跑着，踢着路边那些松软的积雪，玩的很开心。

    周明易嗓子眼像是有什么堵住了一样，他也在强撑着，不知什么时候起，他也习惯了这个天天腻在他身边的女孩，习惯了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但是，没有办法，他知道自己早晚要走的。

    他抽出了一根烟递到周明易面前。

    “这这是个普通小孩？”照片上这样的女孩说是某个王国公主他都不稀奇。

    洛羽弦出了地窖，刚要往回走，突然看到个黑影走了过来、她刚想说什么，眼前只看到了灰色的光芒闪现。

    她不时的望周明易一眼，那委屈的眼神似乎是已经想到了什么。

    “嗯！只要跟着哥哥，去哪都行！”洛羽弦扑在了他身上，小脸亲昵的在他背上蹭着。

    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

    “我保证。”

    现在她已经有了新名字，叫杨梅梅。

    “谢谢，戒了。”周明易摆摆手。

    “我会好好努力学习的，九年后，我还想做哥哥的新娘子.”

    周明易抱着了她，沉默了半天，轻声说道：“你在这里好好的，九年后，我再来接你。”

    “对了，是有个家庭，夫妻俩都四十多岁了，男的叫杨海，女的叫红华梅，他们虽然教育水平不高，但家里有个农庄，条件不错，而且夫妻俩人都不错，”

    “戒了.戒了好啊，我十多年了还没戒成”林群讪讪收了回去。

    “哎呀，梅梅！这个让我来，你快去屋里暖和暖和。”红华梅看着提着羊奶的洛羽弦连忙过来。

    林群将目光从照片上那天使般的女孩身上移开，挠挠头，有些结巴到：“这，我觉得这更适合给那些大户人家当女儿，你确定要她呆在这种地方？”

    “如果要求确实高了话，教育水平这可以放放，但家庭条件和无其他子女是必须的。”周明易扭头望向他。

    周明易带着她去了那户人家里，跟那人家和收养所的员工见了面。

    “我我想学织毛衣，给哥哥亲手织一件.”洛羽弦低着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林群接了过去，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看周明易又看看照片。

    “哥哥你个大骗子”

    “也是，这里物价也不高，养老确实是个好地方。”林群说道。

    “哥哥就光是想用这种话就想让我讨厌你，我才不上当呢！”她对着周明易大喊起来，泪水都溅落在地面。

    但周明易抬抬手，问道：“有他们的地址吗？我想先去看看情况。”

    “首先家庭经济实力要好，至少是小康水平，还有父母没有疾病史，他们的教育水平都要高环境要好，”

    洛羽弦流着眼泪，强撑着露出微笑。

    刚走不久，洛羽弦就追了出来，一把抱住他，紧紧搂住。

    “真的？”洛羽弦抬起脑袋，通红着眼眶。

    周明易抬起小手指，跟她拉了钩。

    “我只是，只是想知道，我以后，还能不能见到哥哥.”

    “哥哥不用道歉，我都知道的.”洛羽弦脑袋埋在他的怀里，抽噎着说道。

    他抬起手，不顾洛羽弦那呆滞的目光，推开她，看向后面那追出来的众人。

    “没有，他们原先有个女儿，但在几年前得病去世了，那老婆子也因为这个得了场大病，以后也生不了了，他们就想领养个女孩，但他们要求高啊，说自己妮长的漂亮，所以收养的女孩也必须要健健康康漂漂亮亮的，”

    林群给自己点了根，抽着想了半天，突然想到什么。

    周明易的心中像是被扎了什么一样，但仍然扭过头，冷着口气说道：

    “这要求可有些过分了，咱们现在孤儿院孩子大多都是有点啥问题才被遗弃的，要是一姑娘啥病没有又长的好看的哪个愿意丢？是不是？所以他们这么多年了还没有领养到，上个月还来我们这问呢，我给他们找过不少，但都不乐意。”

    “我我做错什么了吗？我要是哪里做错了，哥哥可以打我，可以骂我，但但求求不要把我丢下.好不好，我以后一定会乖乖的.乖乖的听哥哥的话”

    洛羽弦正被夫妻俩领着认一个个亲戚，见到个这么气质不凡的女孩，让这些农家人都慌慌张张的，欢喜的笑容像是缝在了脸上一样。

    “拉钩，”

    洛羽弦这样，很容易就被同龄的孩子欺负。

    一眨眼，恍惚之间，她看见面前站着一个陌生的黑发少年，和她一般大，有着红色的眼眸。

    周明易想了想，掏出了洛羽弦的照片。

    洛羽弦抬起头，眼睛都红了，鼻尖颤动着，充满委屈的看着他。

    “不过我还是想知道，找收养家庭的话，为什么要到这样的小地方来？”

    “欸，你说咱们啥时修的福分，这么好的姑娘给我们遇上了”

    “不用了，就这样吧，我还有事，不能在这里久留了。”周明易说道。

    “你没有哪里做错，我只是和你呆的太久了，已经玩腻了。”

    “把你家孩子带回去！”

    “但是好难啊跟老奶奶学了半天，还以为学会了，结果.”

    她的声音带着些许哭腔，但又强撑着坚强。

    周明易默默的走出了院子。

    周明易给火炉子加上些炭火。

    “就是想早点帮哥哥做些什么嘛”洛羽弦小声的咕哝。

    “好了，心意我领了，这东西等你手长大些再学吧。”

    “抱歉.”

    “我们这孤儿院的孩子谁都想找个这样的家庭，但你也知道，我们这毕竟也只是小地方，伱这要求确实不好找啊.”

    她提着羊奶去了地窖，夫妻俩在门口看着她小小的背影。

    抹开雪，牌子上的字是杏树村。

    “那个，方便问问你们父母是因为什么才”

    “他们家里没别的孩子？”

    林群给了他一个地址，那是更靠北的一个小村子，过去的时候，在村口见到了一个被雪盖住的牌子。

    “我会的。”周明易抹去她的眼泪，在她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

    “这是我妹妹。”

    周明易找到了那户人家，在附近找了个地方观察他们。

    周明易望着她半天，忍不住捏捏她那嘟起的可爱脸蛋。

    他又思索了片刻，说道：“还有，家里没有别的孩子，而且确保他们不会想要第二个孩子，”

    “来了！”洛羽弦连忙小跑着回去，那个黑发少年很快被她忘在了脑后。

    周明易看着洛羽弦的背影，戴上了帽子，走进了黑暗的雪地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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