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前一日夜里被司马玉半路买走了六块椰子糕，闻棠那一蒸屉到了早上便只剩下了七八块。

她想了想昨日惨淡的经营状况，突然就决定今日不去出摊了。

昨日司马玉的话倒是给她提了一个醒。

眼下自己住在这小院中，虽说同司马玉一般，租子是少不了的。

可这毕竟是韩九兮费心找来的住处。

一个刺史能为他们做到这个份上，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闻棠心中都十分感激。

既如此……那就给他送些糕点吧！

于是，待司马玉洗漱完毕准备上值之时，一打开门便看见了站在院中等候的闻棠。

司马玉走上前朝着那竹篮中看了看，见里头用干净的布遮盖着一个碟子，却瞧不见那里面究竟装了什么。

“司马大人，我能同你一道去衙门吗？”

闻棠站在那儿，笑得乖巧极了，简直与前几日判若两人。

毕竟……眼下她可是有求于司马玉呢。

这府衙她平日里指不定是进不去的，可若是能跟着一个官差一同进去，都能省去打点看门人的银子，可不是方便极了？

这对于司马玉来说倒不是什么大事，可他心中却难免疑惑。

“你在府衙，有认识的人？”

“有呀！”

闻棠点了点头，旁的却不再多言。

她不知道这司马玉同韩九兮究竟是什么关系，可送了那个不送这个，总归不是什么好事，还是不要叫他知晓的好……

可闻棠到底还是低估了司马玉的好奇之心。

待二人进了府衙之后，司马玉的脚步突然就停了下来，返身问道：“你要去寻何人？不若……我领你去吧！”

“不用不用！我知道怎么走！”

闻棠赶忙拒绝道，还退后两步站在司马玉的身后，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您先走，我随后。

司马玉有些闹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觉得这丫头今日好像有些怪怪的。

他想了一会儿也没想明白，只得摸了摸脑袋，转身往自己的值房走去。

闻棠见他消失在了转角处，这才放下心来，循着上回来府衙的记忆准确地找到了刺史办公的屋子。

闻棠见这一路上都没有遇上什么官差，心中到是惊讶了一瞬。

上回自己同着沙府老爷来此，分明还是给了打点的银子才能顺利进来。

今日，怎的连个看门的人都没了……

她心中一边想着事儿，走到了韩九兮值房门口之时都还没看见身边朝着自己来的那人影。

当她抬起手准备敲门之时，打水回来的墨北一个箭步就蹿了上来拦在了她的面前。

“你怎的来了？你寻我家大人作甚？！”

墨北的心理阴影至今都还在，见到闻棠，整个人就像是如临大敌一般。

闻棠无语地看了他一眼，都还未来得及说话，面前那扇门就已然被韩九兮从里头打开了。

“大人……她……”

“是你啊……先进来吧。”

韩九兮丝毫不理会墨北那想要告状的模样，对着闻棠温和地笑了笑，还侧身将路都让开了。

墨北看得目瞪口呆，一时间都忘记了自己方才想要说什么。

待闻棠走进屋内，韩九兮这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率先开口道：“那院子的租金，你不用着急给我，待你手头宽裕些再说。”

闻棠笑着摇了摇头，上前就将那竹篮直接搁在了桌上。

“大人，我今日是来给你送些吃食的。银子眼下我的确没有攒够，可我和弟弟如今能有个落脚之处，还多亏了大人的出手相助。”

“哼！你知道就好！”

墨北站在一边气哼哼地道，满脸都是不满之色。

韩九兮这会儿才侧头睨了一眼，那脸色直将墨北看得有些心虚。

——他、他也没说错嘛！大人这般瞪他作甚？

韩九兮警告完墨北后，注意力便尽数被那竹篮中散发着清香的食物吸引去了注意。

闻棠见他朝着自己的竹篮中探了探脑袋，赶忙将那装了好几块椰子糕的碟子拿了出来放在桌上。

“大人，这是我自己做的，您尝尝吧！”

她笑着指了指那雪白的糕点，也不等韩九兮伸手去拿，便赶忙转身告辞离开了府衙。

东西送到了，无论韩九兮吃不吃，她都算是表了态。

若是守着他瞧，难免给人心理负担，万一……他不爱吃甜食呢？

韩九兮看着闻棠快速离去的背影，只觉得这丫头好玩极了。

这带着些仓皇的模样，看着不像是给他送糕点，倒像是拿着肉骨头投喂那些个林中猛兽一般呢！

韩九兮的确没有立刻就开吃的打算。

这鹤邺的府衙虽说眼下还管理混乱，可他自己却自有一套原则，那便是——上值的时间绝不做旁的事情。

因此，一直到了午饭的时辰，韩九兮才重新让墨北将那一碟子糕点端了出来。

他凑近瞧了瞧这每一块都整整齐齐的糕，又闻了闻那清香，拿起箸子正准备夹一块，门外边便已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司马玉如同往常那般端着自己的碗径直走了进来，面上满是嫌弃之色。

“韩兄，今日吃黄鱼，我怎的觉得好像没蒸熟呢……”

“墨北去取吃食了，还未回来。”

韩九兮头都没抬，自顾自地吃着面前的那一碟子糕点，权当是开胃小食。

司马玉寻了张椅子随便坐下，正准备继续尝几口那鱼，便眼尖地看见他昨日还吃掉了一整碟的椰子糕。

“韩兄，这糕点可是那丫头拿来的？！”

司马玉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头一晚上才用过的菊花纹碟，顿时就有些气不顺。

“嗯哼。”

韩九兮一边嚼着，只觉得满口清香，连话都懒得说。

司马玉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手中的箸子指着那碟子糕点，满脸都是忿忿不平。

“缘何我想吃就要掏银子买，你却可以白得？！”

他昨日明明听见那丫头同弟弟说这一碟子不卖的，眼下却在韩九兮的桌上看见，可不就是白给的么？

凭什么呀？！

韩九兮听得此言，手中拿着的箸子都顿了顿。

他瞧了一眼那雪白的糕点，若有所思地问道：“你买这一碟子花了多少银子？”

“十二文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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