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闻棠对司马玉也不报什么希望，更何况，他一个人不过一张嘴，能消耗多少椰子糕？

自己的目标客户，可从来都不局限于一两个人。

可谁知，到了半夜之时，司马玉却生生被小厨房飘来的一阵阵香味给折腾得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他这个年岁的青年男子，食量是再大不过的了。虽说晚饭吃得饱饱的，还外加了一块椰子糕，可待到月上中天之时，也消化得差不多了。

他气呼呼地一个翻身坐起，在黑暗中听着不远处的厨房内传来姐弟二人的说话声，脸色简直臭得不行。

谁大半夜的还在做这香喷喷的吃食？！还让不让人睡觉啦？！

他趿着鞋起身走到门口，唰地一下就将木门打开，却见灯光昏黄的厨房内，姐弟二人正围坐在炉边，面前还放着一碟子刚出锅的椰子糕。

这椰子糕虽说销量不好，可闻棠想着多少也能卖几块，再不济，那剩下的她与弟弟也能当主食，可谓是一举两得。

因此，到了这个点，她依旧在乐此不疲地继续做新鲜的。

本来生意就不好了，若是再拿隔夜糕点给顾客吃，这不是砸自己的招牌么？

做买卖，还是得往长远看。

正当闻棠一边往篮子里装椰子糕，心中一边盘算之时，余光忽然就瞥见身后杵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差点没将她吓个好歹。

这人走路都没有声响的嘛？！

“司马大人不睡觉？”

闻棠脸色有些不好，却始终碍于司马玉的身份，平日里打照面，表面功夫好歹顾及了一些。

可司马玉此时压根就顾不上闻棠这有些不大热情的模样。

原本他方才醒来，也只是有一点点饿，可眼下看着这雪白的糕点就在眼前，肚子很不争气地就叫了一声，在这静谧的夜里听得格外分明。

闻棠：“……”

闻桑：“……”

司马玉轻咳一声借以掩饰尴尬，双手抄在胸前靠着门，用下巴指了指那盘中的吃食。

“小子，这就是你今日给我的那糕点吗？”

闻桑听得他如此问，心中简直高兴得不行。

原本他舍了那块椰子糕出去，就是想瞧瞧司马玉这号吃货能不能有兴趣。

方才没见着他那厢有动静，原本都还以为没戏了。

可这大半夜的，竟被他找到了厨房，可见是喜欢啊！

闻桑赶忙点了点头，“是呢，阿姊白日就在巷子口摆个小摊售卖。虽说不多……可勉强也能挣些银钱。”

司马玉撇了撇嘴，原本还想蹭个几块的心思顿时就歇了。

他鼻孔出气，一副不大高兴的模样，“去摆摊作甚？你这碟子糕点卖我得了！”

闻桑就等他这句话呢，想也不想便直接将盘子端起，送到了司马玉的面前，对着他摊开手掌。

“这一碟子六块，十二文钱。”

“……”

司马玉被这突然蹿到跟前的小人儿弄得有些懵，稀里糊涂地接过椰子糕，又稀里糊涂地回屋取了铜板给闻桑，总觉得这小娃儿方才送的那块糕点好像并不只是想让他尝尝那么简单。

他狐疑地看了看闻桑，却见他人畜无害地正瞧着自己微笑，又觉得不大像这么一回事。

这么个单纯的小娃，哪会有那么多鬼心眼子呢？自己这是被饿糊涂了吧！

折腾了这么一会儿，司马玉的睡意也跑没了。

他索性撩了衣袍，坐在厨房门前的台阶上看着闻棠捣鼓那像是豆腐渣一样的液体。

“你这又是啥？”

司马玉吃得毫无形象，嘴里塞满了香喷喷的椰子糕，说话都有些含混了。

闻棠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这才言简意赅道：“做皂的。”

“啥玩意？”

司马玉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都不知道闻棠说的究竟是何物。

闻桑在一边好心解答道：“就是类似胰子一类的，这可是阿姊的独门绝活呢！”

“啊哈！你可别逗我了！”

司马玉一个不慎，差点将嘴里还未咽下去的椰子糕喷出来。

当他是什么没用过胰子的大老粗吗？胰子哪里是水状的？

原先行军之时，他包袱里就揣了一块自家娘给的胰子。

若是碰上小溪流，他便会就地将身上的脏衣服搓洗一番。

那胰子瞧着难看得很，还有一股怪味，哪里是这般雪白清亮的？

闻棠懒得搭理他，专心致志地将那发酵好的椰浆面上那层清亮的椰油用木勺舀出，而后装在了她斥「巨资」买来的陶罐中。

昨日他们劈开的几个椰子，拢共发酵过滤出了三罐椰油，倒是够她做好些肥皂了，棒！

闻棠心中想得开心，都忘了身边还有一个好奇宝宝模样的人存在。

正当她点着油灯准备去清点一番院中的剩下的椰子之时，司马玉也阴魂不散地跟了上来。

他昨日就想要询问这堆着的究竟是何物，可碍于这小丫头凶巴巴的，只好作罢。

眼下，反正自己睡不着，那就都不要睡，大家愉快地聊天吧！

“这就是昨日拌了我一下的那玩意？看着像是白薯……”

闻棠数到一半就被司马玉打断，再回头之时就发现忘记刚才数到几了，简直烦躁透顶。

“这不是地底下的，是树上的，叫椰子！”

她没好气地道，返身就走远了几步，继续数着那一堆椰果。

可谁知司马玉在听到这个词之后，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闻棠还当他终于消停了，却见他忽然猛地一拍脑门，惊讶道：“这就是椰子？！这儿也有椰子？！”

难怪他闻着这香气感觉似曾相识呢，这不是原先琼州府进贡朝廷的嘛！

那一年万寿节，先帝还命人做成了奶白色的汤，分赏给了参加宫宴的妃嫔们。

想当年那些个嫔妃各个受宠若惊，他还在心里嘲笑了好一番。

不过是一碗汤，就把她们激动成了这样，真是没出息！

可如今，当自己也吃上了这玩意儿做的吃食，顿时就理解了为何这椰子在京城那是一果难求。

这味道也太香了吧！

他今日尝着这糕点半点都不甜，原本还没什么兴趣，没曾想竟是这般好物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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