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马岛。

    在这个时代，属于朝鲜流放犯人的地方，跟后世某个国家颇为类似。

    济州岛的历史，比之琉球还要凄惨几分，从原始部落慢慢向着封建制转变，然后就成立了耽罗国，拜了一个附近的大哥，叫做高丽。

    随即蒙古铁骑马踏天下，高丽成为元朝的藩属国，元朝还占领了济州岛，在岛上设置耽罗军民总管府，管辖驻扎在济州岛的元军和岛上居民的事务，下设一些政府机构，比如元朝驻耽罗岛牧马府。

    之后胡元朝廷迁徙了大批犯人罪囚充当牧户，前来这济州马场为朝廷畜养马匹，这中间高丽和胡元一直在争夺济州马场的控制权，经历了多次易主，也给济州动乱埋下了隐患。

    直至元朝逐渐势力衰微，朝高丽出现了一位枭雄人物高丽恭愍王，派崔莹讨伐济州，平定牧胡，至此济州重归高丽版图，然后高丽为李氏朝鲜所取代，自此成为定制。

    不要自误？！

    听见这四个字，汤昊笑得更灿烂了。

    汤昊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叹了口气。

    万般无奈之下，崔潭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惊惧，硬着头皮呵斥道。

    所以他没有犹豫，直接就下令全部杀光诛尽！

    本来，汤昊就没打算让这些丧尽天良的倭寇活下去，现在正好可以趁势清洗掉。

    做戏嘛，当然要做全套，反正付出的代价，仅仅只是这些倭寇杂碎的命罢了！

    不过他临走之前，汤昊给这位被锦衣卫折磨得吓破了胆的岛津氏家督下达了死命令，不准大兴杀戮，不准淫虐妇孺。

    “一百匹？那肯定是不够的！”

    轻飘飘几句话，虽然解释清楚了前因后果，但是崔潭脸上的戒备之色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愈发浓郁了些。

    “一百匹！”崔潭咬了咬牙开口道:“绝不能再多了，否则本官也兜不住，大王定会派遣心腹前来彻查，到时候事情闹大了，影响了两国邦交，我看你怎么收场！”

    而与此同时，一个个倭寇接连倒在了血泊之中，对于这些杂碎，大明战兵没有任何好感，下手更是毫不留情！

    那就是这个大明中山侯，要的不是几百匹战马那么简单，他要的是整个济州马场！

    崔潭听到这话顿时一怔，但紧接着他就反应了过来。

    朝鲜历代王国通过兴办尊孔读经的儒学教育、开展倡导儒学的社会性教化活动、派遣来华留学生、建孔庙、实行以儒学为准的科举取士、输入与翻刻儒家经典、与中国官方及民间的交往和相互移民、压制“异端”处儒学于一尊等措施，传播与发展儒学，使儒学成为朝鲜半岛传统文化、思想的主体。

    而朝鲜半岛上的历代王朝，如高句丽、百济、新罗三国并起到新罗统一朝鲜，再到王氏的高丽王朝建立，以及现在的李氏王朝，全都是以儒家思想文化作为“齐家治国”之学，社会主流思想。

    当岛津菊三郎好不容易脱离了水刑折磨之后，看着遍地家族武士的尸体，顿时整个人就陷入了绝望之中！

    汤昊现在也懒得理会这条小杂鱼，因为朝鲜济州牧崔潭已经满脸恭敬地走了过来。

    当中山侯以杀他全家为威胁时，崔潭立马就跪了。

    崔潭难以接受，状若疯魔。

    看着杀气腾腾的大明中山侯，文吏出身的崔潭哪里经得起这般恐吓，竟是腿肚子都开始打颤了。

    说来也十分有趣，中朝山水相连比邻而居，在各种政治、经济原因作用下，两国很早便有商贾往来和相互移民，汉武帝时曾在朝鲜设置郡县，汉人官吏、商贾及其他移民往来者更多，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儒家思想为统治思想，吏民往来必然把儒学传入朝鲜。

    所以他也不装了，直接上前一把攥住崔潭，大笑道:“崔州牧这说的什么见外话？本侯一介武夫，可没有那些文人娇贵！”

    “？？？”

    几乎是一瞬间，崔潭就明白了真正原因！

    正德元年，大明小皇帝即位，却是文臣缙绅把持朝政，大明小皇帝几乎被架空了。

    “敢问天使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要么带着一百匹战马滚蛋，要么就等着一拍两散！

    等到朝廷得知是你这位大明中山侯强抢了马匹，一纸国书告到大明天朝那里去，你中山侯汤昊被扣上“破坏两国邦交”的罪名，自然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可惜，崔潭远远低估了汤昊的野心，或者说他低估了这座济州马场的价值！

    汤昊伸出双手，做出拥抱之状。

    汤木当即会意，将这位家督大人拖到了海边，直接开始了水刑折磨。

    “下官朝鲜济州牧崔潭，见过大明天使大人！”

    此话一出，崔潭脸色大变！他

    他就算再怎么反应迟钝，此刻也听出来了，这个大明中山侯，果真是狼子野心，奔着济州马来的！

    “天使大人！”

    就在方才，他通过这位大明中山侯的只言片语，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

    这句话说的大义凛然，慷慨激昂。

    因此在西汉乃至更早的时间，儒学就传入了朝鲜半岛，尤其是到了李唐盛世，其遣唐使者诣国学观释奠及讲论，留学生和使者均将儒学不断传回本国，一跃成为了主流思想文化。

    “本侯临行之前，皇帝陛下交代过，这李怿继位不符宗法礼制，天朝绝不会答应册封，就算燕山君有罪过，那也当由其子承袭朝鲜王位，也不该是你朝鲜权臣拥立的傀儡，否则置宗法礼制于何地？”

    “那你怎么没有想过，就算朝鲜得知了此事，也不过是两国交涉扯皮罢了，你们那位“拨乱反正”的朝鲜李怿大王，真有这个胆子派兵来攻打济州岛，跟我大明战兵开战？”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你们这些朝鲜士大夫应该比谁都清楚，所以怪不了任何人。”

    而且是以一种极其粗暴蛮横的方式，强取豪夺！

    这完全违背了崔潭对大明天朝的良好印象，违背了他们儒家理念的仁义道德！

    不该是这样的啊！

    也绝不能是这样的啊！

    诚然，大明现如今国力衰微，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现在的大明真要是想攻打朝鲜，虽然略显吃力但也并不是不能做到！

    毕竟，那可是大明天朝啊！

    “为什么？”

    但问题是，眼前这些大明战兵，看起来也不像是跟倭寇勾结之人，毕竟他们是真的杀啊，一刀一个，绝不手软！

    而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大明中山侯，很明显就是大明小皇帝的鹰犬爪牙，他们正在想方设法地收拢兵权打造战兵，以便从文臣缙绅手中夺回朝政大权！

    想明白了这一点，崔潭瞬间就挺直了腰板！

    月色映衬之下，汤昊见到了一匹匹优良战马，正在慵懒地眯着眼睛休息，顿时双眼都冒出了道道精光！

    此刻济州岛存在的意义，毫无疑问就是为了这座马场而存在，所以整个济州岛全体成员，无论是谁都要为了这座马场服务。

    他虽然远居这济州岛，但毕竟出身崔氏大族，所以一些开京中枢的消息他还是知道的。

    比如眼前这位朝鲜济州牧崔潭，明显就是崔氏大族出身，正儿八经的儒家门徒名教子弟，所以他当然具备着忠君爱国的文人气节。

    没办法，家人就是软肋。

    “这李怿继位后，在上呈我大明宗主国的国书中谎称燕山君有病，不得已让位，以此请求册封，你们朝鲜君臣真以为我大明上下都是傻子不成，任由尔等戏弄哄骗？”

    那也就是意味着，这并不是他的个人行为，在这个大明中山侯背后，站着大明朝廷！

    所以崔潭立刻就下达了逐客令，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天使大人见谅，今夜因为事出突然，再加上不少百姓子民被倭寇袭击劫掠，下官职责在身，要立刻前去安抚这些百姓子民，平息动乱。”

    “哦对了，本侯还得提醒你一句。”

    “要么你现在配合本侯，把这场戏演好；要么本侯就不演了，先擒下你，再屠了这些朝鲜官兵，然后去你的州府杀你全家，你觉得如何？”

    反正，丢一些马罢了，他崔潭还担得起这个责任！

    汤昊再次开口，给予了崔潭致命一击。

    然而汤昊的无情铁手紧紧地抓着他，根本就挣脱不了。

    李成桂草篡国自立建立李氏朝鲜，为重建封建统治秩序，深感佛教之腐败与无能，而儒学以忠孝为本，反对犯上作乱，提倡大义名分，推崇三纲五常，反对分裂割据，主张一统天下，可以指导李朝解决面临的问题，因而李朝统治者一改高丽崇佛尊儒为崇儒抑佛、独尊儒术，由此佛教地位一落千丈而儒学一跃而居正统，颇有几分“独尊儒术”的味道。

    就比如同样在正德元年拨乱反正的李怿大王，其实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略显懦弱，只是因为那燕山君太过暴虐无道，这才会被朝堂之上的权臣给联手废黜罢了，白捡了一个王位。

    “崔州牧也不用那么客气，举办什么盛大宴会了，直接带本侯去你济州马场挑一匹宝驹就行了！”

    因为，大明与朝鲜来往密切，所以对各自国内的朝政大局还是比较清楚的。

    “本侯乃大明中山侯汤昊，奉我朝皇帝陛下之命率军出海剿倭，先前去了一趟琉球，从琉球中山王口中得知，时常有倭寇劫掠济州岛，所以这才率领船队过来看看，没想到正好撞上了！”

    朝鲜与大明开战？

    听到这话，崔潭顿时就沉默了。

    崔潭满脸戒备地看着汤昊，后者却是轻笑了一声。

    “你这个该死的畜生！”

    他总觉得今夜这场变故，实在太过蹊跷了一些。

    “崔州牧放心，本侯只是途经此地罢了。”

    话还没有说完，汤昊就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可惜这济州马场，本侯势在必得，皇帝陛下也势在必得，顾不上那么多了。”

    眼下这支突然冒出来的大明战兵，就让崔潭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崔潭，你信不信，本侯现在就可以屠了整个济州岛？”

    “还请天使大人不要自误，更不要让下官难做！”

    崔潭作为崔莹的后人，也享受到了这一份政治余荫，但不能进入李氏王朝的核心中枢，被排挤来了这个济州岛做州牧，实则与流放无异。

    他呆呆地看着这位大明中山侯，紧接着脑海中划过了一个可怕的念头，整个人都因为恐惧而不断颤抖了起来。

    他先是按照汤昊的命令，驱散了济州岛上这些朝鲜官兵，让其安心回去休息，紧接着又带着大明战兵来到了济州岛的核心之地，济州马场！

    “大明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

    可想而知，这些济州马平日里过的日子，是多么好了！

    崔潭看着眼冒精光的汤昊，忍不住低声提醒道:“大明中山侯，你若是想要马匹，大可劫走一些便是！”

    然而等大明战兵上岸之后，中山侯还是低估了这些倭寇的凶残本性。

    这就导致，儒学在这李氏朝鲜大行其道，催生出了一批批的文人士大夫，堪比中原王朝的前宋时代。

    “本侯这个人吧，一向喜好战马，听闻这济州马是出了名的宝驹良马，本侯倒是新奇得很呐！”

    牧马岛上的朝鲜官兵见状，顿时就愣在了原地，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忧愁。

    “你……你……”崔潭难以置信地看着汤昊，面色瞬间惨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们……大明……这是想干什么？”

    甚至言辞里面还在明里暗里地提醒汤昊，济州岛是朝鲜的，而且朝鲜和大明可一直友好往来，伱不要干什么破坏两国邦交之事！

    汤昊听到他这话，就知道这崔潭不是什么简单货色，那么容易糊弄过去的。

    后面这半句话，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哟呵，你消息倒是蛮灵通的嘛！”汤昊略显惊讶地调侃道，对眼前这个崔家士大夫来了些许兴趣。

    他是高丽名臣崔莹的后人，就是奉高丽王之命平定牧胡之乱、收复济州的那个崔莹。

    尤其是高丽末年外有女真、海寇之侵，内有朝臣派别之争，朝野上下一片混乱。

    朝鲜济州牧崔潭满脸惊疑不定，一时间有些慌了手脚。

    “朝鲜与大明一直交好不假，两国友好邦交也是真的。”

    “这济州马乃是我朝命脉，更是作为贡品进贡给天朝，岂有随意赠送给他人的道理？”

    “那燕山君李就算再怎么荒淫无道暴虐不仁，他也是你朝鲜成宗李娎的嫡长子，也是我大明弘治帝亲手册封的朝鲜大王，结果你们朝鲜倒好，置天朝礼法于不顾，事先没有上秉天朝宗主国，擅自废黜宗主国册立的国主，此事已经引起了我大明不满。”

    “我朝对大明一直事恭，从未有过任何冒犯之举，大明怎可恃强凌弱……”

    汤昊每说一句话，崔潭心里面就乱上一分。

    崔潭愣住了，甚至都忘记了反抗。

    很快岛津菊三郎就意识到了情况不对，他疯狂地冲向汤昊，却被两名大明战兵给按倒在了地上。

    “中山侯，你敢这么做，等大明国内的文臣士大夫得知了消息，你这个中山侯必死无疑！”

    汤昊听到他这句话，似笑非笑地开口道:“那崔州牧觉得，多少数目才算不过分呢？”

    “你言而无信！明明就是你……”

    “本官可以上秉朝廷，称是倭寇劫掠而走，亦或者是因为骤然疾病损失了一些战马，这些都可以解释得过去，只要你别太过分……”

    “还请天使大人暂且于福船上休息一晚，明日下官一定举办盛大宴会，以酬天朝战兵护卫我朝鲜百姓之功，修两国邦交之好！”

    大明王朝这些年来，可是与李氏王朝一样，朝政腐败国力衰微，那大明怎么可能还有余力派遣战兵出海剿倭，甚至远渡重洋来到了这济州岛？

    他们，怕不是奔着这济州马场来的吧？

    毕竟突然间遭受到倭寇袭击，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大明战兵竟然又突然杀来了，而且还是将矛头对准了倭寇，杀起来更是毫不手软！

    崔潭不蠢，事实上他很清楚，这济州岛唯一值得他人觊觎的地方，就是济州马场以及那些优良战马！

    当夜幕快要降临的时候，船队终于抵达了牧马岛这边，此刻岛津菊三郎早就带着手底下的倭寇提前一步开始劫掠济州岛了。

    后李成桂率高丽北伐大军在鸭绿江心的威化岛哗变，掉头杀回了开京，直接取高丽而代之，崔莹被斩首示众，直至李成桂建立了李氏王朝，迫于局势需要这才为崔莹平反拟定谥号。

    崔潭脸红脖子粗地怒骂道，这一刻他是真的慌了。

    然而关键在于，朝鲜李氏王朝取代高丽王氏已成定局，甚至还得到了大明宗主国的册封，是以了崔潭也没有什么其他野心，只想着为国尽忠罢了。

    很快，在大明战兵和朝鲜官兵的联合绞杀之下，先前上岛的岛津氏倭寇直接就被杀了个一干二净。

    大明朝廷，想要朝鲜的济州马场！

    现如今这朝鲜大权全都落到了权臣手中，内部勋旧与士林权臣的冲突达到了极点，眼下这种关头根本就不可能与大明开战，或者说根本就不可能招惹大明王朝！

    “本侯要这里所有的战马！”

    “中山侯！你不要得寸进尺，难道你非要破坏两国邦交不可……”

    崔潭厉喝了一声，想要挣脱开束缚。

    但比较可惜的是，气节虽有，不过不多。

    他哪里不清楚，那燕山君不但被整死了，其子嗣也全都被赐死了！

    这件事情要是被大明天使给捅出去了，那朝鲜国内将会沸反盈天，首当其冲的就是士林与旧勋的矛盾将会彻底引爆，直至导致朝鲜大乱！

    “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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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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