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晚点了点头，宁岳在告诉她那俩姑娘失联之前，宁家就已经派人找过了，十天，多半是有了的。

“既然消失了那么长，为什么凶手会等到三号才杀了她?先坐下来吃饭。”

“嗯。”虽然纪经年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但她还是有些担心凶手不按照常理出牌。

纪经年的车停在xx路39号厂房前的时候，宁晚早已将安全带解了，车刚一停稳就跳了下去。

正要往39号厂房那边走，就看到那边的小巷子里迎面走来了一群人，那群人身后似乎抬着担架，他们再走近一点之后，宁晚才看到担架上面有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孩，她身上的白色衬衣已经大部分被染红了，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只剩下不怎么明显的被刀子划过的痕迹。

领头的那个男人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眼角笑纹很严重，剪了一个平头，皮肤黝黑，身材健壮，一看就不好惹，他看也没看宁晚，直接走到了纪经年面前：“纪总，人已经救出来了，只是这姑娘可能下半辈子不怎么好过。”

宁晚一看是纪经年这边的人，全身的戒备立马卸下了，三步作两步跑到了担架前，见上面躺着的的确是她熟悉的姑娘，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少顷……”

宁少顷在想要抬起手来的那一瞬间，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手已经废了，这个在外宅长大的小姑娘虽然性格懦弱，却也有自己的骄傲，即使变成了现在这样，她也没有流一滴泪：“小晚姐，红衣她被那个男人带走了，你快去救她……你去救的话一定可以把她救回来的，你那么厉害。”

宁少顷和宁红衣自小一块长大，她们抱团忍气吞声，不会像宁岳一样反抗，也不会主动巴结宁晚这个“山大王”，宁晚那时年纪也小，经历得少，只觉得这两个孩子太过内向，其他问题一概没有看出来，长大之后听宁岳提过一次才知道那时候这两个小姑娘过得有多艰难。

虽然心有不忍，但这种事情瞒一两天还可以，要瞒一辈子，绝对不可能：“她没了。”

“没了是什么意思……小晚姐，我手怎么这么痛，我的手是不是再也不能用了，我不要回外宅，小晚姐，我已经这样了，我不想下半辈子还在外宅那些人的嘲笑中过活。”

宁晚伸出手，原本想要握住她的手，最后想起她的手已经……以免徒增尴尬，她放在半空中的手堪堪收了回去：“咱们不回外宅，过会儿去了医院就不痛了，你先忍忍。”

“小晚姐，你就在我身边，好不好，红衣她已经……那样了，我怕我睁开眼之后又只有我一个人。”

宁晚愣了愣，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察和救护车很快就来了，警方搜查了39号厂房旁边非法囚禁两个小姑娘的小活动板房之后，一无所获，这周围也没什么监控可以查，制作熟食的黑心厂家怕没有人来拿货，早已经将监控给弄坏了。

宁晚跟着上了救护车，一直不停地跟她说话，就怕她疼得突然晕过去，直到宁少顷被送进手术室，她才半瘫在外面的公共座椅上。

纪经年走过来，手中拿了一罐冰咖啡递给她：“一路上说了不少话吧，你这妹妹挺粘你的。”

宁晚苦笑一声：“以前也没看出来，不过也是，当一大群小屁孩围着你转的时候，你哪里有空再去关心那些躲在角落里偷偷张望的小孩。”宁少顷她们两个就是属于后者。

纪经年坐在她旁边：“不大能理解，毕竟我小时候就只跟阮贝贝那个缺心眼亲一些，其他……纪家的孩子除我之外，最小的都比我大三岁，三年一个代沟，在我还在学算数的时候，比我大三岁的那位就已经在学围棋了。”

宁晚：“……”纪经年和她的生活果然不在一条水平线上。

纪经年手机铃声突然响了，他看了屏幕里的备注名一眼，接了起来：“直接说正事，别废话。”

卫向南：“……”

“猜猜我在莲池路那边查到了什么?”

“你们警方办案还需要跟我报备?不怕你们队长逮到你上班时间闲聊啊。”

卫向南看了一眼他们队长的办公室，发现门还是关着的，这才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你这孙子嘴能不贱吗?我们去莲池路的时候找到了一个U盘，里面有一段录像，是纪语岚和徐半山做交易时录下的，纪语岚已经被带回局子问了话了。”

纪经年习惯性地挑了挑眉，身子向前倾了倾，握手机的那只手的手肘支在腿上，另一只手随意搭在腿上打着没什么规律的节拍：“嗯，那跟纪语堂有没有关系?”

“还真有一点，据纪语岚交代，之前纪语堂未婚的时候，就跟外面一个女人搞上了，然后有了一个孩子，那女人带着还在襁褓中的孩子找上门来，纪语堂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找了纪语岚。”

“纪语岚说将孩子给他养，纪语堂答应了，只是还没一个月那个孩子就死了，听说是生病死的。”

“生什么病?”

“麻疹。”

“家大业大的纪家，只是一个麻疹就夺走了一个孩子的生命，这你都信?”纪经年皱了皱眉，瞟了一眼旁边盯着手术室的宁晚，身子往后仰去，空着的那只手的手肘搭在椅背上，右腿叠在左腿上。

“我当然不信了，之后我又使尽十八般武艺，七十二种变化，终于撬开了那老狐狸的嘴，你猜是怎么回事儿?”

如果卫向南现在在他面前，他绝对先翻他一个白眼：“……那个生病的孩子被他们杀了?”

“卧槽老纪，你真神了诶，跟宁老板待一起待久了都有神通了?”

“别废话，继续。”

“纪语堂也知道这事儿不正常啊，还去找纪语岚闹过一阵子，事情被捅到了老爷子那里，老爷子将这件事一压，就渐渐平静了下来。”

原来老爷子也知道么，怪不得纪未年说纪家没一个好东西……纪经年皱了皱眉：“那八个池子里的骨灰又是怎么回事儿?”

“真的全是婴儿，而且还是当年被拐卖的——这个我也是从那个U盘里的录像里面知道的，纪家那群老禽兽，简直不是人，这都什么年头了，还信奉养小鬼对发展家业有好处。”

纪经年：“……查出婴儿的来源了吗?”

“正在查，不过都是十几二十年前的事了，能查到的几率太小，对了，你有什么想法跟我说说，说不定能帮助我们找到那些婴儿的来源。”

纪经年嘴角勾起一抹笑来，眼中却闪过一丝狠戾：“我一个商人，能有什么想法，又不能像你们这些人民公仆一样维护正义，只能打算先弄垮我那位二叔的产业，再装一下好人，收为己用。不说了，我联系一下我那位已经好几年没有联系的草包堂哥，拜拜。”

卫向南突然感到万分庆幸，幸好他和纪经年是朋友不是敌人，幸好他是吃公家饭的，不是商人……纪经年真可怕，收购别人公司之前先要弄垮，还要装一下好人，好让别人对他感恩戴德，真是面子里子都有了。

卫向南一边盯着电脑打了一份报告，一边摇了摇头，下了一个结论——谁跟老纪做对手，谁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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