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倒了杯甜水，又拿出了她前些日子晒的咸肉干，“爸，这肉干我自己做的，你配着点甜水吃，我一会做几道好菜，等山河下班回来，你们爷俩喝上两杯。”

苏正山尝了口甜水，凉丝丝的，确实解渴，“别麻烦了，我坐一会儿，和你说两句话就走。”

“那哪成啊，你一年到头也不到我这来一趟，这好不容易上门了，哪能让你空着肚子就走，你坐着吹吹风扇，看看电视，抽两根烟，等晚上饭好了，吃了饭让山河开着三轮车送你回去，方便的很。”

“小婉呐。”苏正山有点难开口。

“爸，你有啥事儿就说吧。”苏婉也看出了苏正山这趟来并不是寻常的探望。

毕竟结婚五年，他这还是头一次拎着东西亲自登门。

“李袁华你还记得吧。”苏正山显然心里是有点虚，一句话一句话的往外蹦。

“认识，他不是洪凤对象嘛，怎么了？”苏婉和洪凤年纪上下不差五六岁，又都在罐头厂的平房街里住着，也熟识。

“今天一大清早李袁华就上门了，说是想让我劝劝山河同意和他搞合作，我也给山河打了一通电话，可山河话里话外的意思怕是不太同意合作，我想着你和山河结婚这么些年，说话肯定有点力度，能不能劝劝山河，李袁华那人不错，现在还是罐头厂的副主任，而且那合作还能赚钱，这不是好事儿一桩嘛。”

苏婉闻言寻思了一下，“爸，你也知道我和山河前些年日子过得苦，现在这日子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李袁华那个人我和山河都没深交过，要说合作，还真要好好掂量一下，不过山河晚上回来我倒是能透透话，但这男人的事儿，我也不太好插嘴。”

男主外，女主内。

只要赵山河在外面本本分分、踏踏实实的赚钱，苏婉从不多言。

要说合作，也得是多方考量过后再研究能不能深入。

否则凭着别人三言两语的就往里面扎猛子，那这做生意自己没章程，到时候是会让人牵着鼻子走的。

苏婉虽然是个家庭主妇，但脑子是有的。

再加上赵山河日日夜夜的操练，她这人情世故也懂得不少。

苏正山之所以能亲自登门，还尽力帮李袁华说好话，这背地里怕是得了便宜了。

不过她没多问，有些事儿自己心里知道就好，把彼此之间的那层布扯开，闹得不可开交，最后这场烂摊子还得自己受着。

左右都是为难，还不如装糊涂，三言两语的糊弄过去。

“你这孩子，以前没出嫁前也是顶聪明的，可这嫁出去才不过五六年，咋就稀里糊涂的，赵山河现在在外面赚了钱，你在家里就顾着洗衣做饭带孩子，这必要时候你得聪明点，得把钱攥在自己手里，别等到赵山河在外面沾花惹草了，你在家里哭都来不及。”

苏正山显然是看苏婉不愿意帮忙说和，从而心里有点怨气，可明着又不太好说出来。

苏婉无所谓的笑了笑，把苏正山面前空的杯子又倒了些甜水，“爸，我这日子刚有了点盼头，你咋就不盼着我和山河好呢，山河以前是混蛋，竟学会了赌，可他这人可从没那个沾花惹草的毛病。”

“我是男人，我最理解男人心里的弯弯绕，以前他不沾花惹草，那是因为他没钱没势，没有女人愿意跟着他，可他现在有钱还有那么个显眼的买卖，这女人都恨不得往他身上扑。”

“你别仗着自己长的好，就一点不在乎，人外有人天外有到底是个家庭主妇，外面的女人就跟路边的野花似得，采都采不尽。”

苏婉听了一耳朵，可却丝毫没慌。

男人在外面偷没偷吃，这晚上上了床，就什么都知道了。

自己每天晚上都被赵山河填的满满的，任由赵山河身子骨再能干，这要是在外面有了女人，又怎么可能给自己满满的那么多。

这每天晚上都跟饿狼似得，天一黑就恨不得钻被窝，怎么可能去偷吃。

苏婉都不敢细想过程，一想就觉得羞人的很。

“你这孩子，一点心计都没有。”苏正山见苏婉脸上还美滋滋的，顿时叹了口气，“我话都说了，你自己掂量掂量，另外和李袁华合作那事儿，你务必和赵山河提一提，这要是合作了，咱们是能实实在在的得到好处。”

说完，苏正山就起身要走，这刚来了不到半个小时，连屁股还没坐热呢，苏婉忙不迭的说道：“爸，吃了晚饭再走吧，左不过两三个小时，山河就要回来了。”

“不吃了，这来一趟事儿没办成，我哪还有心思吃饭，趁着这会子有公汽，我就赶着回去了。”边说，苏正山边抓了两把肉干塞在衣服兜子里，“这肉干挺好吃，晚上我正好下酒。”

“厨房还有，我再给你装点吧，还有二斤猪头肉，山河昨天买的，还没来得及吃，你也拿回去，晚上和妈尝尝。”苏婉拿了个装鸡蛋的小篮子，装了三四斤的咸肉干，又装了不到二斤的猪头肉。

这猪头肉她都切成了薄厚均匀的小片，又用咸辣椒油和陈醋配上黄瓜丝和青椒丝拌了拌，酸辣可口。

本想着自家晚上吃，可她惦记着自己的爹，就给这拌好的猪头肉装在了干净的玻璃罐子里，一同放在小篮子里递了过去。

“爸，这50块钱你拿着，天气热了，没事儿就到街上买点好吃食，你岁数大了，别光顾着给苏鹏攒钱娶媳妇儿，屈了自己。”苏婉还是不忍心，任由之前在娘家没少受张彩玲的气，可说到底，没有那个家，她也活不到今天。

过去的委屈怨气她不想提了，能把眼前的日子过得安稳比什么都强。

把钱揣了起来，苏正山道：“我这一把老骨头了，吃啥都能活着，只要能看着小鹏结了婚，给咱们老苏家续上香火，对得起苏家的列祖列宗，我死了到地底下，这颗心也就能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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