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玉捏着手中碧绿的平安扣，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的吐出两个字，“姨姨。”

顾启诗眉目舒展，伸出手在他嫩生生的小脸上捏了一下，“乖，以后顾姨罩着你！”

君玉小小的眉头皱起，巴巴的看向裴若兰，叫了声娘。

裴若兰伸出手，将他从顾启诗怀里接了过来，君玉回到熟悉的怀抱，立刻将头埋在母亲胸前。

裴若兰哄了他几句，问起顾启诗，“你怎么想起来陇西了？”

顾启诗叹了口气，“当初裴日文以为你真的死了，就答应和我退亲，前些日子，顾家人看我越发不顺眼，就想将我嫁给一个四五十岁的郡王当续弦，我不可以，就逃了。”

“至于为什么来陇西，原因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不许再跟别人说。”

裴若兰点了点头，“那是自然，你放心，我绝不会跟别人说。”

顾启诗却没有立刻开口，她攥住桌上的青瓷茶盏，摩挲了一会儿，才小声道，“我好像有点喜欢我大哥！”

裴若兰下意识的反问，“顾启封？”

顾启诗刚喝进去的茶“噗”的一声全喷了出来，她抹了把嘴，狠狠的瞪了裴若兰一眼，“你瞎说什么，我怎么会喜欢那个废物！”

裴若兰尴尬一笑，“我就说你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我喜欢的是李大哥。”顾启诗看着她，认真道，“以前只顾着在翠竹镇厮混，从来没想过自己的终身大事，便想到这茬，后来回了上京，离得远了，也没想过，直到半年前和他在上京重逢，顾家人又非要逼我嫁给一个老头子，我才惊觉，如果这辈子非要嫁人，那我希望那个人是李大哥。哦不，现在应该叫他沈大哥。”

裴若兰听顾启诗诉说着她的心事，弯唇笑了笑，“师兄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那你喜欢他这件事，有告诉过他吗？”

顾启诗摇了摇头，一向大大咧咧的她第一次红了脸，“这以前都是兄弟，我怕吓到他。”

“所以师兄来了陇西？你偷偷跟着他也来了陇西？”裴若兰猜测。

顾启诗“嗯”了一声，“我这不是想着，他文文弱弱的，要是遇到什么危险，我刚好能搭把手，到时候再想办法让他以身相许。”

裴若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这一路上，可有不长眼的山贼路匪？”

顾启诗叹了口气，失望道，“没有，”话落，她的眸光又倏地亮起，“若兰，你说我要是雇几个土匪去骚扰他，然后再从天而降，美救英雄，沈大哥他会不会对我动心？”

裴若兰睨了她一眼，“你要是真这么做了，那和霍准有什么区别？”

“也是。”顾启诗面露失望。

裴若兰看着她没一点精气神的样子，沉吟许久后，道，“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顾启诗听出裴若兰语气里的忐忑，伸出手摸了摸君玉的后脑勺，“以我们之间的情分，当然是有什么说什么了。”

“当初我假死出京，就是师兄帮我安排的。”

裴若兰将自己当初偶遇沈阔，得他相助的事情说了一遍。

顾启诗听完，犹豫了一会儿，反问道，“那他这次来陇西，是为了你吗？”

裴若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那你喜欢他吗？”

裴若兰毫不犹豫道，“我只当他是师兄，对他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以后也不会喜欢他吗？”

裴若兰看着顾启诗的眼睛，“我现在只想好好的将君玉养大。”

“那我就放心了！”顾启诗乐呵呵道，“他这次来陇西，十有八九是为了你，我就在你身边守株待兔，等她自投罗网。”

裴若兰见她这般乐观，忍不住噙起笑，“我会帮你的！”

“我就知道你是我最好的好姐妹！”

外头，虞诠给虞欢把完脉后，长长的松了口气，“只要你以后守住自己的心，不再对男人动情，活到七老八十是没问题的。”

虞欢摸了摸鼻子，“我知道了。”停顿了下，她又问，“师父以后会一直留在药庐吗？”

虞诠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语重心长道，“阿欢，你有你的命，我也有我的命，不可强求！”

虞欢鼻子一酸，“那师父什么时候走？”

“明日一早罢。”

虞欢面露不舍，“就不能再多留几天吗？”

“本来今日就要走的，已经多留了一天了。”

“我知道了。”虞欢哽咽着点了点头。

当晚，虞欢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为虞诠践行，裴若兰知道老爷子明日就要离开，也有些不舍，但虞欢已经接受，她便没有多说。

虞欢在喝了几盏果酒后，不客气的朝虞诠讨要起长生草来，孙丹阳闻言，也饶有兴致的看着老爷子，虞诠横了两人一眼，“你们当那是地里的萝卜，要多少有多少吗？我可是在雪山上守了十年，才得了这么一株。”

虞欢没想到这长生草竟然这么珍贵，话锋一转，道，“师父待我真好！”

“你知道就好。”

散席后，众人各有各的心事。

虞欢在为虞诠准备离别礼物，裴若兰和顾启诗挑灯夜聊，陆吾和孙丹阳房里的灯也亮着。

“明日虞老爷子就要离开，我们也该走了。”陆吾握住孙丹阳放在桌上的手，轻声说道。

孙丹阳眸光轻闪，她其实是想留在药庐的，但不知道姐姐肯不肯。

“你不想走吗？”陆吾看出孙丹阳的心思，反问道。

孙丹阳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想留下来赎罪！”

陆吾想到他和孙丹阳之间的分歧，怕她生气，没敢再反驳她，只道，“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次日一早，众人醒来时，虞老爷子已经离开。

虞欢捏紧了手中的护膝，面露难过和遗憾。

裴若兰握住她的手臂，“老爷子在外行走这么多年，他会照顾好自己的。”

虞欢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裴若兰又劝了一句，“他心里记挂着你，以后总会再回来的，到时候再将护膝给他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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