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宴那么爱干净，他的世界应该是雪白的，不应该另类的颜色出现。

刚开始，她以为自己可以的，她以为过去的事情，不会再纠缠她了。

可现实，总会在她最幸福的时候，给她最沉痛的一击。

这一次，她已经没有力气爬起来。

这时，突兀的电话铃声，突然在耳边响起。

一通来自境外的电话号码，不停的在屏幕上跳动着。

这个号码是王清和到了A国之后的新号码，他和言欢到了A国安顿好之后，就立即联系了她。

这深更半夜的，突然打电话过来，是不是言欢出什么事情了？

最近发生了太多不好的事情，言浓的神经高度紧绷，一有点风吹草动，就有点草木皆兵的困兽感。

她擦了擦眼泪，连忙接通了电话，“喂？是王医生吗？”

那头静默了会儿，才缓缓响起了一道女声，“我是欢欢。”

这声音，是言浓熟悉的，可此刻她却有些陌生。

因为，她太久没有听见过言欢用正常的语调跟她说话了，以至于她良久才反应过来，“欢欢，你……你清醒了？”

“嗯。”言欢应了一声，不知为何，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好似在偷偷在打电话一般，“姐，我清醒的时间不多，接下来的话你要好好听着。我不在你身边，你一定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无论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你都要坚持下去，不能丢下我一个人，知道吗？”

她一字一句的叮嘱，咬字清晰，不再是以往那般浑浑噩噩的声音。

言欢，是真的清醒了。

“好！”言浓喜极而泣，可还不等她高兴，言欢却突然提醒她：“姐，我给你打过电话的事情，不要告诉清和，我的情况还不稳定，我不想他有了希望又失望，所以别告诉他，可以吗？”

言浓不知道言欢为何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可对于这个妹妹，她向来是无条件信任的，所以言欢一说完，她就立即答应了下来，“好，我不告诉他。”

“你在那边还习惯吗？饭菜合不合胃口？作息有没有调整过来？我给你买的那些衣服，你喜欢吗？A国离苏北这么远，你会不会怪姐姐狠心，把你送到那么远的地方？”言浓好似有说不完的话，一连串的问题，急促却又温柔砸向言欢。

自从生病之后，言欢就少有清醒的时候，她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这样与言欢安静的说过话了。

那头传来言欢温柔的笑声，“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而且有清和在这边照顾我，我一切都好，你不用担心。倒是你，我看到国内的新闻了，你如果不想待在那边，你也过来跟我和清和一起吧？”

言欢的声音带着试探，还有掩藏不住的担忧。

“新闻？”言浓怔了一下，言欢察觉到了她的困惑，连忙笑了笑，“没事。姐，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想告诉你，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永远都在你身后。虽然，我是个疯子，什么都帮不上你，还总是拖累你，但我哪怕到死，都依然相信并无条件的站在你这边。”

言欢以前没疯的时候，其实也不是什么稳重的性子，她性子泼辣张扬，少有这样煽情的时候。

言浓不由自主的哽咽，担心言欢听出来，她只轻轻“嗯”了声。

这个雪夜，似乎不再漫长寒冷。

言欢的这通跨洋电话，虽然只有短短二十分钟，却给言浓承受能力已经到了边缘的心带来了及时的抚慰。

她们聊了很多很多，从小时候逗猫弄狗，狼狈的被狗追了两条街，再到上学时言浓被同学欺负，言欢像个老母鸡一样突然窜出来，气势汹汹的揪着对方就是一顿乱挠。

她那时身板很小，力气却大得惊人，又抓又挠又咬，跟发怒的小老虎似的，硬是把欺负言浓的那个高个子女人，打到求饶。

讲起这件事情，姐妹二人隔着电话，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A国。

临近傍晚，夕阳红得似血一般。

这边的天气还算暖和，一件加厚的卫衣就可以过冬。

言欢身上，却还穿着一件单薄的短袖，下半身随意的搭了一条牛仔裙，青葱般的小腿，裸露在微寒的空气中，起了一粒粒的鸡皮疙瘩。

楼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言欢删除了通话记录，若无其事的将手机放回了原位。

王清和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已经穿戴整齐，与他一同下楼的还有一个陌生女人。

她亦步亦趋的跟在王清和身后，脸上的妆容有些花了，眼角还含着未干的泪水，潮红的面颊以及肿胀的红唇，无一不在透露着她和王清和刚刚在楼上发生了什么。

“清和，我们要这样偷偷摸摸的到什么时候啊？”欧小蛮跟着王清和来到言欢跟前，看着一脸呆滞的言欢，她忍不住皱眉抱怨。

王清和脱下外套，温柔的披在了言欢肩上，小声警告：“别在欢欢面前说不该说的话！”

欧小蛮不以为意的撇撇嘴：“她就是个神经病，她又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你信不信，我们当着她的面做点什么，她也还是这副傻愣愣的样子！”

“够了！”王清和冷声呵斥，他薄凉的声线，瞬间将欧小蛮满腹的牢骚压了回去，她气鼓鼓的撅了噘嘴，“我真不知道你成天守着个疯子干什么？她能跟你接吻，还是跟你上床啊？她在陆家的时候，恐怕都要被她养父玩坏了，你不嫌弃她脏吗？”

欧小蛮语气里的厌恶与鄙夷，立即让王清和冷下了脸，“欧小蛮，不要再提那些事情！”

欧小蛮听出了他言语中对言欢的维护，瞬间急眼了，“你这么护着她干什么？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当初你跟言欢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无论我怎么对你示好，你看都不看我一眼。后来知道言欢不干净了，你转头就上了我的床，这些年你一边拿着人家姐姐的好处，一边跟我厮混，你以为你维护言欢两句，表面照顾好她，就是什么好人了吗？”

“别说了！”王清和脸色骤变，盛怒之下，狠狠推了欧小蛮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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