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一怔，脸上瞬即堆出笑容，“不好意思，这位小姐，若是您想要桃花酒，那就要等到明年春天，至于梅花酒，今年冬天来，肯定没问题。”

“我现在就要，价格好说。”

“小姐这就是在故意为难人了。”伙计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慕云兮心思微动，“我与东篱公子打过招呼了，你放心。”

“呵！”伙计突的嗤笑起来，“姑娘，您这撒谎的水平可不怎么样啊，好了，请吧！”

他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竟是要赶人。

“我说的实话，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在撒谎？”慕云兮愣住，“东篱公子是不是有个小金算盘，从不离身？再说……”

她瞥了眼左右压低声音道，“别人或许没有办法，但与东篱公子而言，无论春夏秋冬，想要什么季节的花，他不是都能信手擒来？”

“这么说，你真的认识东篱公子？”

伙计看向慕云兮的眸光狐疑不定，见她眸光清澈，神色真挚，不似是来生事的，才叹了口气道，“小姐说的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若非如此，我家公子也不会去找货源了。”

慕云兮猛然记起她去无名府邸找凤千夜的时候，小厮曾说过顾东篱的生意出了点问题。

真是的，慕云兮心中懊恼，今日碰到凤千夜竟然都没有问一问，只顾着她自己的事情了。

“找什么货源？”

小厮摇头，“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只是公子走的时候有交代，不合时令的东西一律不准卖，所以一切小姐还是等我家公子回来再说吧。”

“小姐？怎么办？”出了酒坊，露儿看向慕云兮试探道，“要不您去找一下凤公子？他出面或许……”

“露儿！”

慕云兮猛然看向她，“你先回去，我有事要出城一趟。”

“小姐……”

不待露儿再说什么，慕云兮已快步走向马车，直接解了一匹马，套上备用马鞍，翻身上马往西城门疾驶而去。

是不是那个秘境出事了？

那可是凤千夜多年的心血啊！

一出城，慕云兮便用力加紧马腹，催促马儿快行。

风呼啸着从她耳边吹过，撩起她耳边的发丝，在空中猎猎作响。

她心乱如麻，秘境那么隐秘，怎么可能出事？难道也如她的花圃一样，有人在里面下毒？

若是如此，那么多的鲜花、奇珍异宝岂不是全都毁了？

她紧紧抿着唇，心中暗暗发誓，无论是谁，敢那么害他，她都绝不会放过他。

终于，西边出现朝霞之时，她绕过她的花圃到了千福山脚下，正瞧见不少士卒或是扛着檩条、或是担着红砖往山上而去。

“这是在做什么？”

慕云兮翻身下马拦住了一个小沙弥。

“阿弥陀佛！”小沙弥单手立在身前冲慕云兮行了一礼，“施主这是要去寺里上香吗？千福寺这月不对外开放，还请施主改日再来，或是去别寺上香。”

“千福寺……”慕云兮狐疑看向那些士卒，“出什么事了？”

“下雪那日山体地动，千福寺有一些殿宇坍塌了，需要修缮，还请姑娘他日再来吧。”

“好，多谢。”

慕云兮应着转身，小脸煞白，秘境就在千福寺的后山之下，是不是那里也出现了地动？

她左右看了看，见无人留意，这才悄悄拐上岔道，拨开山壁上的杂草，猫腰进了一个矮矮的山洞。

这里便是通往秘境的另一条小道。

一边摸着石壁前行，慕云兮心中一边暗暗祈祷，就算地动，秘境千万不要太惨。

可是从山洞里出来的刹那，慕云兮就怔住了，触目全是乱石，哪还有一丝当日秘境的意思。

“慕小姐？”

一个女子的声音忽然响起。

慕云兮一怔，循声望去，就见一位身着青衫的女子从一块巨石后走出，一脸狐疑看向她，“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这怎么了？”

“呵”，青衫女子冷笑，看向慕云兮的眸光透着怨恨，“还不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你，这里能变成这样？你知不知道公子在这里花费了多少心血？”

“我？”慕云兮一脸茫然，“我不懂你的意思。”

这里，与她有什么关系？难道是上次凤千夜与她离开的时候被人发现了踪迹？

“不懂？”女子嗤笑一声，“那你懂什么？如今是四月时节，你以为凭白无辜就能下雪？若老天这么有眼，我家公子又怎么会受这么多年的苦？”

女子愤愤转身，看向一地的碎石，“公子为了给你制造这场雪，先是引爆了这里的温泉，之后又引爆了寒泉，不然，你以为那场雪是怎么来的？是老天真的怜悯你？”

砰！

女子的话如一支支利箭命中慕云兮的心，将她整个人钉在这里，如坠云雾，脚下的乱石好似变成了棉花，让她整个人飘飘浮浮，让她的心酸酸涨涨。

凤千夜，你个傻瓜！

这就是你说的一点小手段？

这是你多年的心血，这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奇景，就为了你答应我的一场雪，就全毁了？

凤千夜，你怎么这么傻？

就算没有这场雪，有太后娘娘出面，还有那么多证人，皇上也不会明目张胆要我性命啊？

傻瓜！

“这里的……”慕云兮转眸，刚刚与她说话的青衫女子却已不见了踪影。

她还说，不管是谁，敢对他的秘境下手，她就不会放过他！

没想到，一切全都是为了她！

凤千夜！

慕云兮红着眼圈，将脖子上挂着黑哨从衣衫里拽了出来，凑到唇边，吹了一下，又一下。

她踉跄着踩着乱石往里而去，到处都是碎石，到处都是微凉的夜色。

她弯腰将一块碎石移开，竟然发现了一盏压扁的莲花灯。

抱着那不成样子的莲花灯，慕云兮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如断了线的珠子滚落。

这泪水，不是伤心，不是难过，而是感动。

“你怎么在这里？”

低低的、动人的声音在慕云兮身后响起。

她豁然起身，转身看向他，梨花带雨，泪眼迷蒙，“凤千夜！”

“怎么了？”他脸上线条倏的绷紧。

“你个傻瓜。”慕云兮扑进他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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