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公公脸色有些难看，可眼角余光看到周围一个个仇视的眸光，心中一动，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慕小姐所言甚是，是老奴一时糊涂，没想的这么周全，皇后娘娘宅心仁厚、菩萨心肠，若是看到这境况，怎么可能还会下这种口谕？”

他冲慕云兮行了一礼，“老奴这就回去禀告皇后娘娘，这在济世堂求诊百姓的身死全都拜托二小姐了。”

“云兮明白。”

慕云兮听得懂他话中的弦外之意，那就是说若有人死在这，便是她慕云兮的过错。

只是这个时候，她实在没有精力，也没有时间与德公公再争辩这些，只能由他去了。

到了傍晚，济世堂门口已被堵得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小姐，”寄奴愁眉苦脸看着麻袋中的甘草，“算上今日重金收上来的那点，也就能撑过今晚，明早的汤药都拿不出一两甘草了。要不……”

他犹犹豫豫道，“今晚药中甘草的分量减少……”

“不行！”慕云兮一口否定了寄奴的提议，“如此一来，药效大减，那可是要出人命的，就照着方子去熬药，明早的药……明早再说。”

“是，小姐！”

寄奴满肚愁肠去煎药，一夜都没睡安稳，幸亏第二日一早，凤千夜差秋影又送来了三十斤甘草，算暂时解了济世堂的燃眉之急。

“主子还在想办法，只是上次将甘草都……”秋影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奴婢先告退了。”

慕云兮颔首，上次百草堂的甘草被她几乎买空，这时候能找到这些已实属不易，更何况他们还有应付百草堂那边的病人，那边的病患比起这来只多不少。

甘草，甘草？去哪能买到甘草？

“你们主事的是谁？我这有点甘草，你们收不收？”恰此时，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收！当然收！”

慕云兮兴奋的几乎跳起，躲避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病人，快步向那一身惨绿色衫子，贼眉鼠眼的男子而去，“甘草呢？”

“你是主事的？”男子狐疑看向慕云兮。

“济世堂主事慕云兮，如假包换。”慕云兮定定看向他，急切道，“甘草呢？”

他将手中的一个小布包丢了过来，“这是样品，你看看这品相如何？要是要，我再给你去取。”

还没有打开袋子，刺鼻的甘草气息便钻入了慕云兮的鼻腔，不用看，她就知道，这是上品的甘草。

“品相很好，”慕云兮看向那男子，“这样的甘草你有多少我要多少，三两一斤，绝不压价。”

“不不不，”男子摇着一根食指道，“慕小姐会错意了。买卖买卖，你买我卖要两情相愿才好，对吧？”

不待慕云兮说话，他又道，“三两银子一斤，那是慕小姐开的价，不是我要卖的价。”

“你要多少？”听到消息赶来的寄奴迫不及待问道。

“是啊，你要多少？”钱大夫随后过来也巴巴看向那男子，又扯了下慕云兮，压低声音道，“若是他手上的甘草多，咱们多给他一些银子也是使得的。”

慕云兮颔首，“说吧，你想怎么卖？”

“一斤甘草一两……”男子将那根食指伸到慕云兮面前。

“公子仗义！真是大好人啊。”寄奴忍不住赞道。

“别，”男子倏的看向寄奴，“你听我把话说完，一两黄金。一斤甘草一两黄金。”

“你疯了！”

寄奴当下变了脸色，“你这和抢劫有什么区别？”

男子耸了耸肩，“我也没有非让你们买啊，你们也可以不买的，只是若是没有甘草，这些人……”

他抬手指向地上躺着的患者，“早早晚晚，怕都要死吧？难道……”

他的声音陡然抬高，“在济世堂，在慕小姐眼里，这些人的性命比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金银还要重要？这可是人命！一条条的人命啊，难道不值一两黄金？”

“你混蛋！无耻！卑鄙！”钱大夫被气的山羊胡子翘起，明明是他拿这些患者的性命来威胁他们，竟然还摆出一副是他们济世堂见死不救的模样。

“你也知道，这是一条条人命，价格难道……”

“谢绝讨价还价！”

男子毫不客气打断了慕云兮的话，声音小了下来，“他们死不死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大夫，又不开药铺，只是恰好手里有些甘草，你若买，我就卖，其余废什么话？”

说罢，他转身竟是要扬长而去。

“你给我站住，”寄奴暴露，冲过去一把揪住男子衣领，抬手就要向他脸上砸去。

“打！使劲打！”

男子梗着脖子鬼叫，“打死我看你们从哪买甘草？哼，”他冷哼一声，有恃无恐的看向慕云兮，“我告诉你们，就算你们杀了我也没用，你们不知道我把甘草放哪了？”

“寄奴，放手。”

寄奴不甘松了手。

“嘿！”男子又耸了耸肩，将被扯歪的袍子扭正，“还是慕小姐明事理，这甘草，你究竟要还是不要？”

“要！”慕云兮定定看向男子，“我先要五千斤甘草，你拿得出吗？”

男子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只要你拿的出五千两黄金，我就拿的出五千两甘草。”

“寄奴，去兑换黄金，之后找人跟他们去拿甘草。”

“好气魄！”男子阴阳怪气赞了一句，冲慕云兮竖了竖大拇指，眸底却是满满的讥讽。

慕云兮转身进了济世堂，钱大夫跟了进去，“小姐，这也太离谱了，就算人参、鹿茸也没有卖过这样的价格啊。”

“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他竟然能拿的出五千斤的甘草。”慕云兮眸底一片冰冷，要知道半月之前，上京的甘草几乎都被她运去了柳州，怎么可能残留这么大一笔？

“是啊，”钱大夫猛然回过味来，“小姐的意思是说……”

“很有可能，”慕云兮截断钱大夫的话，转眸看向露儿，“备马！我要去找凤公子。”

她身边虽有可用的人，但却没有武功高强的，她得找凤千夜借一个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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