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梁一时呆呆地不知道说啥，这个消息太突然了，乔梁一下被惊住了，他怎么都没想到张海涛竟然会被调到人大去。

        “冯部长，这是什么时候的消息？”乔梁喃喃问道。

        “当然是今天的消息了，正式的任命还没公布呢，这是我今天从省组织部的朋友那听到的消息，估计明天就会正式公布了。”冯运明轻叹了一声，暗自为张海涛惋惜，张海涛的年纪，原本还是有希望往前进一步的，眼下被调到人大去，将来的希望就很渺茫了。

        乔梁听到冯运明的话，犹自有些不敢相信这个消息，轻声自语道：“张秘书长干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被调到人大去了？”

        “这还用说吗？你也不看看现在市里的一把手是谁，张秘书长又是跟谁一条心。”冯运明摇了摇头。

        冯运明这么一说，乔梁就明白了，这是骆飞搞的鬼！想想也是，有也且只有骆飞有这个动机去搞这事，毕竟张海涛是偏向安哲那边的，如今安哲早就调走了，骆飞也坐稳了一把手的位置，他要开始清理身边不听话的人了，尤其是秘书长这个位置的人选，可以说是一把手的大管家，骆飞又岂能让一个跟自己不是一条心的人长期担任秘书长。

        老话说得好，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骆飞就算是再庸才，也开始露出獠牙了！他动张海涛委实是正常，不动才是不正常。

        但此刻，乔梁不由又想到，秘书长是进班子的，是省管干部，骆飞要动张海涛，难道省里边就没人替张海涛说话吗？尤其是安哲，他现在在省里边多少能说上一句半句的，他有为张海涛争取过吗？

        乔梁一下子想到了这茬，拿出手机，竟是迫切地现在就想给安哲打电话问个究竟，但随即，乔梁压制下了这个念头。

        冯运明看出了乔梁的想法，问道：“你想给安秘书长打电话？”

        “是啊，我想问一下情况。”乔梁点了点头。

        “不用问了，这事安秘书长也说不上话。”冯运明摆了摆手，看着乔梁道，“小乔，你是还没看明白这里头的道道。”

        “嗯？”乔梁疑惑地看着冯运明。

        “小乔，你虽然成长了很多，但你还是需要历练，体制里的学问深着呢。”冯运明笑笑，“你想想看，骆书记要运作这事，不还得通过省里的领导？那骆书记又是谁的人呢？如果是那位出面了，你觉得安秘书长能说得上话吗？”

        “可……可是安书记现在颇受郑书记赏识，他可以在郑书记面前替张秘书长说话啊。”乔梁道。

        冯玉明道：“这你就不懂其中的关窍了，郑书记是省里的一把手没错，但老话说的好，县官不如现管，现在江州市的一把手是骆书记，涉及到秘书长这个重要位置的人选，省里边是不是得充分考虑骆书记的意见呢？

        虽然说骆书记没办法直接决定张秘书长这个级别的干部的任命，但是骆书记是有权利提建议的，而省里边考虑到秘书长这个位置是作为一把手的助手协助一把手统筹全局工作的，所以是会充分考虑骆书记的意见的。

        所以，在骆书记向上面提出意见后，上头又有关领导那样的重量级领导帮忙发声，省里边是几乎不会反对这样一个调整的，哪怕是郑书记也不好直接反对。”

        听了冯运明的话，乔梁若有所思。

        冯运明看了乔梁一眼，又意味深长地说了句：“而且之前骆书记转正后，江州市的市长迟迟没有任命，一直等到郑书记调来不久后，才由郑书记看中的人来出任江州市市长一职，你还没明白其中的原因吗？”

        “这……”乔梁闻言一惊，看着冯运明，“冯部长，您的意思是说……”

        “你自个明白了就好，不必说出来。”冯运明挥手打断乔梁的话。

        乔梁下意识点着头，他大概明白了冯运明的意思，早在之前骆飞成为江州一把手的时候，关新民完全可以趁着郑国鸿还没正式到任，将江州市市长一职突击提拔成自己人，但关新民没有那样做，而是让骆飞继续兼着市长。那个时候乔梁是清楚楚恒在极力争取市长一职的，他当时还很担心楚恒会如愿，毕竟对方已经跟骆飞穿同一条裤子，又骆飞又是关新民的人，有骆飞在其间帮忙穿针引线，再加上楚恒自身的能力，说不定关新民真会将楚恒提起来。但最后的事实证明，关新民并没有那样做。

        当时到底具体发生了些什么，乔梁不清楚，此刻经冯运明一点拨，乔梁似乎明白了关新民的高明之处，对方这是故意留下这么一个重要空缺交给郑国鸿去提拔自己人，这不见得是要示好郑国鸿，却给自己留下了回旋的余地和伸展的空间。

        真正的大佬之间斗而不破，说的其实就是这个道理。

        而关新民那样做，还能对外传递一个信号，让人知道他讲分寸，不会把吃相搞得太难看，这样一来，哪怕是郑国鸿调过来，在某些事上，同样也得顾虑影响。

        一刹那之间，乔梁想了很多，也明白了那些大佬的手腕有多么高超，这让乔梁隐约之间有些浑身发凉，他发觉自己之前有些膨胀了，尤其是他破格提拔后，还觉得自己挺了不起，但现在想想，他和上头那些真正的大佬比起来，真的是太嫩了，说句不夸张的话，在那些大佬面前，他这点道行，就如同孙悟空在如来佛的五指山中，一点都不够看。

        甚至在楚恒眼里，说不定也觉得他乔梁稚嫩得很，可以随意控制吧？想到这，乔梁哆嗦了一下，万万不能让楚恒发觉自己已经脱离了控制，否则楚恒只会用出更卑鄙更恶毒的手段来，在他没有百分百的实力和楚恒抗衡前，一定要在楚恒面前伪装好，不能露出破绽。想到这，乔梁寻思待会得和苏妍联系一下，既然来了市里，那理论上就得和苏妍这个假冒情侣走走过场，做戏必须做全套！

        也不知道出神了多久，乔梁慢慢回过神，看着冯运明道：“冯部长，晚上吃饭，将张秘书长也叫过来一起吧？”

        “嗯，我正有此意。”冯运明点了点头。

        “对了，张秘书自己知道这事吗？”乔梁问道。

        “消息既然能传出来，张秘书长肯定也是知道了。”冯部长无奈笑笑，“张秘书长好歹也干到了副厅这个层次，你难道觉得他在上面会没有一点自己的人脉吗？”

        “哦。”乔梁愣愣点着头，心里却是为张海涛难受，但凡是还有一点上进心的人，突然遭受到这样的打击，那种挫败感可想而知。

        接下来，乔梁又在冯运明办公室呆了一会，给张海涛打了电话，约了对方晚上一起吃饭后，乔梁从冯运明办公室里离开。

        从楼里出来，乔梁正准备离去时，迎面却是碰到一个人，看到对方，乔梁皱了下眉头，心说这人还真是经不得念叨，冯运明刚刚在办公室和他聊过黄杰，这会就碰到了，还真是说曹操就遇到曹操。

        迎面走来的人正是黄杰。

        黄杰也没想到会在大院里碰到乔梁，短暂的出神后，黄杰阴阳怪气道：“哟，这不是乔大县长嘛，今儿个怎么有空来这里了？来指导工作？”

        “指导工作不敢当，听说黄科长要高升了，我这是来向黄科长贺喜呢。”乔梁笑呵呵道。

        “当真？”黄杰愣了一下，险些就信了乔梁的话，一看到乔梁脸上戏谑的表情后，黄杰才知道自己被耍了，恼羞道，“乔梁，你不好好在松北干你的工作，跑来市里干嘛？”

        “呵呵，黄科长是市领导吗？我来市里干嘛，还得向你汇报？还有，这市里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管得着吗？怎么，黄科长的权力比骆书记还大，能禁止谁能不能来？我看骆书记也没你这么大的口气吧。”乔梁毫不留情嘲讽道。

        黄杰被乔梁这话说得脸一阵青一阵白，他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情急之下有些失言，这会被乔梁抓住话柄，黄杰一下也不好反驳，心里头对乔梁愈发怨恨，恼火地看了乔梁一眼后，黄杰轻哼一声，自己现在也提副处了，离乔梁只有一步之遥，等他去西北挂职回来之后，又有骆飞关照他，说不定也能再次提拔，到时候就和乔梁平级了，现在姑且让这小子继续嘚瑟，自己早晚有超过他的一天。

        乔梁看着黄杰一脸气愤离开，咧嘴笑了笑，也懒得乘胜追击，他这会因为张海涛的事而搞得心情不佳，委实也没心情去耍弄黄杰。

        说实话，乔梁心里面还真没将黄杰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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