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9章  末劫之始

浮梦境。

这里是位于界域之间的一处秘境，最适宜神君之下的存在前来探索，其内部基本不会产出什么资源，但却有着极佳的悟道环境。

或者说浮梦境中有着无穷幻象，但幻象之间却也夹杂了真实，那些真实往往就是根本玄奥的奥秘显化，只不过想要分辨幻象与真实却并不容易。

在浮梦境的最深层，这里甚至会展现出不同玄奥的融合至理！

不过，

这里同样也伴随着诸多凶险。

幻象尽管虚幻，但浮梦境却十分特殊，倘若分辨不清是虚幻还是真实，那么遭遇的虚幻也有可能化为真实，在这里受到的伤害也有可能变为实质！

要从亿万种幻境中分辨出真实的玄奥显化，捕捉到其中的玄妙并加以参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加之种种幻象浮于内心，哪怕是神君存在也可能会迷失其中。

当然，

神君存在们，拥有破碎七重天的伟力，哪怕真的迷失在幻境中，也可以做到以力破法，强行从这里破开幻境而出，但七重天之下的神境却没有这种能力。

漫长岁月中，也有许多神境存在，迷失在这里，最终化为了浮梦境中幻梦的一部分。

此时此刻，

位于浮梦境最深层的某处。

两道身姿妙曼的人影携手而行，她们容貌几乎一般无二，仿若同一个人的两具分身，但本质上却是两个生灵，且修为境界皆达到了六重天。

两人皆是从大宣世界走出的生灵，在漫长的岁月之前，她们曾是凡俗之中合欢门下弟子，而历经漫长岁月之后，她们在大宣世界，是被奉为‘欢欲’之名的两尊神灵。

花弄月，花弄影，这是她们身在凡俗时的姓名，而如今知晓她们姓名的人也已然不多，行走在茫茫空域之间，她们分别被冠以‘月神’和‘影神’这两个名号。

距离大宣世界与外界完全接轨，已然过去了三千余纪元。

早在三千余纪元之前，她们在大宣世界中修行，有陈牧的指点和诸多资源的供给，就已经抵达了四重天，而出世历练数千纪元后，她们也俱都抵达了六重天。

来到浮梦境之中历练，为的是沉淀心性意志，净化自我心灵，并窥探融合玄奥之妙，以尝试去追逐神君大道，这也是如今的她们所面临的关卡了。

此刻，

姐妹俩携手同行，但见附近一切皆是七彩色的梦幻雾气，时不时还有一个个泛着流光的气泡浮现并破灭，景色可谓光怪陆离，的确如梦幻之景。

忽然之间，花弄月怔怔止步，目光一下子落向远处一片七彩雾气，但见那雾气忽的分散裂开，从中绽放出一片极尽绚烂之光，这光华是那样的美妙，仿佛蕴含了世间一切的玄妙，让花弄月怔怔入神，只觉得心中之前积累的许多困惑都一个皆一个的迎刃而解。

“是这样？”

“原来就这么简单？”

花弄月一双眼眸中泛着光泽，她怔然的抬起手掌，掌中玄妙之力流转变幻，但见生命玄奥与创造玄奥就这么彼此交融，一下子浑然化作一体。

生命玄奥与创造玄奥，就这么融合了？

她就这么领悟了？

花弄月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掌心，她本能的认为这一切皆为幻象，但那种感觉却是如此的真实，她能够感受到自己的确将两种玄奥之力完美融合了，并且也能调动这两种玄奥融合后的磅礴伟力，甚至感受到了虚空的脆弱，一击之下便能破碎七重虚空！

可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她就这么看着自己的双手，忽而反应过来，意念一动，顿时她留在大宣世界中的化身，就向着陈牧常年闭关的宫殿走去。

没等她踏入宫殿，

却见陈牧的身影悄然在她面前浮现，微笑看着她，道：“看来这浮梦境，的确很适合你历练修行，短短岁月，你就参透了这一步，踏入了神君之位，却是比瑶儿她们都还更快了一步，今后旁人都要唤你一声‘月神君’了。”

“我真的明悟了？那不是浮梦境中的幻象？”

花弄月听着陈牧的话，终于露出几分欣喜的神色，她不相信浮梦境中发生的一切，但却相信陈牧的话，既然是陈牧这么说，那应当是没有错了。

陈牧笑了笑，道：“当然，你做得很好，想要什么奖赏？”

花弄月压着心中的惊喜，许多念头涌上心间，要问她想要什么，她费尽艰辛步步修行，一路抵达这一步，并不为了自己的不朽不灭，只是为了能常伴陈牧左右。

如今整个大宣世界，除了陈牧之外，不曾有人抵达神君之境，而她却踏入了这一层次，这意味着她将有更多的能力为陈牧分忧，也更有能力侍奉在陈牧身畔。

“能成就神君之位，皆是依靠尊上助力，何敢索求奖赏，只要能和妹妹一同……”

花弄月眸光潺潺如水，动情般看着陈牧，但说到这里，忽然整个人一下子怔住，猛然间反应过来，她的妹妹花弄影不见了，或者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就被她忽略了。

不对。

这不对！

猛然醒悟过来的花弄月，仿若溺水的人，猛然冲出了水面一般，整个人一个踉跄，旋即大口的喘着气，视线中的一切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仍然是那一片七彩色的幻雾，身旁则是同样一个踉跄，剧烈喘息的花弄影。

那种参透了融合玄奥，掌握的神君伟力一下子尽皆消退，显然一切皆是梦幻！

姐妹俩彼此对视一眼，顿时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悸。

她们携手同行，就是为了互相有个照应，一旦陷入幻象之中，难以分辨真假，能够彼此之间互相提醒，可没想到，这里的幻梦如此厉害，连神君之力都能幻化出来！

适才两人几乎是遁入了一模一样的环境，都感觉到自己掌握了磅礴浩荡的神君之力，已经踏入了七重天神君层次，所幸最后还是强行挣脱，从幻象中苏醒了过来。

“好可怕的幻象。”

花弄影心有余悸的说道。

花弄月也是无比凝重，深吸了一口气，道：“不愧是浮梦境最深层的幻梦，据说神君存在都有可能在这里迷失，但神君存在不会被幻梦吞噬，化为幻梦的一部分，他们能够以力破法，强行挣脱，可我们就不同了，若是长久迷失在幻梦中，就会被其吞噬。”

花弄影听罢，眸光闪烁道：“但，凶险也意味着机遇，若是我们能够渡过幻梦的历练，那心灵意志将大大提升，甚至也有望在此悟出真正的神君大道。”

“嗯。”

花弄月也微微点头。

虽然浮梦境对她们来说十分凶险，但也的确是最适合她们历练之处。

两人很快平复了一番心绪，继而携手继续向前行去。

没走几步。

忽然，

前方七彩迷雾再次分裂开来。

这次两人皆目光凝重，齐齐盯着分裂的幻雾。

“咦？你们也在这里？”

却见幻雾分开，并未出现什么玄妙场景，反而是一道身披红衣的人影出现，人影对花弄月和花弄影来说都十分熟悉，却是梵古殿的副殿主，红璘。

大宣世界中的众神，或多或少也都在梵古殿中挂了名，诸如花弄月、花弄影等与陈牧较为亲近的人，在梵古殿中地位也不一般，花弄月和花弄影与红璘便很熟悉。

“红璘副殿主？”

花弄月略微惊讶，道：“红璘副殿主也是来此历练？”

红璘微微颔首，道：“不错，我困顿于桎梏中，久久不能突破，来这里寻求突破的机遇，不过这里的幻梦着实厉害，我也数次沉入其中难以分辨虚实。”

花弄月听罢，目光中却仍然带着几分警觉，并未完全相信眼前的红璘，毕竟这里是浮梦境，出现红璘的幻象也是十分正常。

红璘对花弄月的警惕不以为意，道：“此地虚实难辨，我虽知自我为真，但在你们眼中未必为真，你们在我眼中也未必为真，不过我们只交流些信息应该无碍。”

花弄月微微点头，便与红璘分享了一些情报。

红璘听着一阵沉吟，道：“这浮梦境最深处，难以分辨具体方位，任何一步踏出，都有可能迈入幻境，也许在原地踏步，也许早已走出很远，加之幻象多变，因而要确认每一处幻象的方位并不现实，我等在此行走，也只能尽力分辨真实虚幻。”

“不错。”

花弄月也点点头。

其实她心中已经有些确定红璘身份为真，甚至想要通过在梵古殿中的化身去确认一下，但由于身在浮梦境，自己在梵古殿中的化身究竟是真实，还是想象中的虚幻，也是很难确定，通过这种方法是无法明确眼前一切是真实还是虚幻的。

至少之前的遭遇就证实了这一点，恐怕她在大宣世界的化身根本就不曾移动过。

正想再与红璘交谈一番时。

忽然，

红璘面色一变，沉声道：“当心！有幻兽！”

几乎就在红璘话音落下的一刹那，一股澎湃浩荡的气息汹涌而至，但见迷雾分裂，一头体型庞大的巨型大蛇出现，身上长满了七彩斑斓的鳞片，它猛然昂首，一口就向着红璘以及花弄月等人吞噬而来，爆发出的威势直抵七重天！

花弄月和花弄影见状也是纷纷面色剧变，没有任何迟疑，立刻向后遁走。

幻兽。

浮梦境中特有的生物，其本质实际上是虚幻不存在的东西，倘若能够认定其为虚幻，那么就无法对人造成任何威胁。

可问题是，由于浮梦境中一切太过真实，哪怕知晓其为虚幻，但只要内心中有一丝丝的迟疑，有一丝丝不确信，那么幻兽所造成的伤害就会化为真实存在！

陨落在幻兽口中，也会真正陨落！

因此遭遇幻兽，往往都是尽可能的以遁逃为主，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凭意志硬抗。

然而，

这头幻兽太过于恐怖，爆发出的威能直抵七重天，轰然一击之下，连红璘施展的手段都直接崩碎，连同花弄月在内，直接就被其一口吞噬！

“此乃虚妄，此乃虚妄。”

花弄月见无法反抗，顿时便集中意志，闭上眼睛。

幻兽过于强大，往往也是有利有弊，越强大的幻兽，则越不合理，心底更容易认定其为虚幻，只是浮梦境中，亿万幻象也夹杂了一分真实，的确也存在真实的幻兽！

只不过那极其罕见，而且也不叫幻兽，而是唤作‘真兽’。

花弄月确信，眼前这头大蛇，绝对不是真兽。

嗡！

当她闭上眼睛，屏蔽一切感知之后，顿时觉得一切为之一静，当她回过神来，视线中的一切全部消失不见，仍然身处于七彩色的幻雾之中。

除了手中牵着的花弄影，之前的幻兽连同红璘都消失不见了。

“果然红璘副殿主也是幻象么。”

花弄月喃喃一声，旋即转头看向一旁的花弄影，可这一看，却令她瞳孔剧震。

只见花弄影闭着眼睛，眉头紧皱，脸色苍白，还残留着惊恐之状，仿佛遭遇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忽的整个人气息直接开始崩散，周身神力迅速溃散流逝。

不好！

小影没能识破那头大蛇幻兽是幻象？！

花弄月脸色陡变，她知道身死于幻象之中是极其严重的事态，如果自身不能醒悟，那么本体连同化身全部都会崩溃！

没有任何迟疑，花弄月当机立断，手一翻便取出了大宣令，直接将其激发！

她不敢再利用化身去找陈牧求援了，打算使用大宣令，直接离开浮梦境，带着花弄影出去，只要从这里出去，就不受幻境的影响，很快就能恢复。

大宣令没有让她失望，瞬间就被激发，继而便带着她直接消失在远处。

唰。

就在下一刻，她视线中出现了熟悉的大宣世界的景象，同时手中牵着的花弄影那迅速溃散的生命气机，也是立刻停止了溃散，并重新聚敛。

“……姐姐？”

花弄影缓缓睁开眼睛，有些迷惑的看了看花弄月，下一刻就露出了明白发生什么事情的样子，先是神情一紧，旋即长出了口气，道：“那浮梦境最深层还真是凶险，幸好大宣令仍然能够破碎虚空传送挪移。”

“嗯，尊上的大宣令，在南华空座范围内，都是无可阻拦。”

花弄月见花弄影恢复如常，也是微松了口气，道：“这浮梦境太过于凶险，我等还是再沉淀一番，再考虑历练吧。”

花弄影也是目光凝重的点点头，旋即与花弄月一同向远处走去。

……

大宣世界。

某处宫殿内。

陈牧盘坐于虚无之中，呼吸之间吞吐着无量的虚空之力，如此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系统面板。

【融合玄奥：分裂、聚合、延展、重叠、无限】

【经验：0】

“果然以寻常方式，是无法向前迈步的么。”

看着系统面板上，五玄奥融合的经验仍然为零，陈牧微微摇头。

时隔三千余纪元，

虚空一脉的五种四玄奥融合，他依靠系统面板的加持，已然尽皆参透！

如今的他，已然登临九重天的单脉大圆满之境，已经拥有了参悟五玄奥融合，或者说参悟完整虚空大道的基础！

但，

时隔许久，他无论怎么尝试参悟完整的虚空大道，参悟五玄奥融合，始终都无法从系统面板上得到任何经验，这是以往从来不曾有过的事情。

“五玄奥融合，便是完整的虚空大道，而要参悟完整的虚空大道，只通过参悟寰宇的表象，已经无法得到任何收获，唯有踏入根源之中，才能寻觅到前进之路……”

陈牧喃喃低语一声。

其实他基本已经确定了无法获取经验的原因，想要参悟完整的虚空大道，那自然需要接近虚空大道的根源，或者说直接观摩虚空大道的本源才行。

但虚空大道的本源却并不是那么容易能够观察的，它位于第九层虚空的最深处，那里即使是九重天神君也难以接近，最多只能抵达一处极其特殊的地方。

其名为——源境！

就像每一方空域，都有一处源地，而每一方空座，都有一处源域……这茫茫寰宇，无尽虚空之中，也有一处对应着始源空域的最初始之地，其名为源境。

寰宇之中，近乎无穷无尽的九重天神君，最终都会汇聚到始源空域，汇聚到源境之中，因为只有在那里，能够窥探到大道之本源，能够踏上那条尊者之路！

“我也要去往源境么？”

陈牧缓缓起身，背负双手，目光深邃凝望遥远虚空。

以实力来说，如今的他，虚空一脉四玄奥融合尽皆参透，又具备完美神体，可以说是单脉九重天大圆满，实力比起双脉九重天都相差仿佛，就算是面对三脉九重天，也有自保之力，不说尊者之下无敌，但至少尊者之下已经没有什么能威胁到他。

只是他始终不想进入那些大道尊者的视线。

可现在，似乎不去源境，不去接触虚空大道的本源，就无法参透完整的虚空大道，无法踏出那通往尊者的至关重要的一步。

“嗯？”

正当陈牧沉吟间。

忽然他目光微动，将视线投向大宣世界的某处。

那里是一处宫殿，是花弄月与花弄影的居所，此刻那宫殿的深处，花弄月和花弄影的两具化身皆在，花弄影的化身没有什么变化，花弄月的化身却忽然开始了崩毁朽灭。

陈牧眸光一闪，目光瞬间透过花弄月的化身，沿着茫茫虚空，看到了她的真身所在，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如此，浮梦境中，浮生幻梦么……”

“这浮梦境最近似乎有些不对，最深处的力量变得有些混乱，幻梦强度有些异常，只怕就是七重天神君都有可能中招，难怪她们姐妹会陷入其中。”

陈牧微微摇头。

虽然情况凶险危急，但他却不急不迫，身影一瞬间消失在原地。

浮梦境最深处，七彩幻雾之中，两道人影互相牵着手，各自露出迷惘的神色，神情呆滞的漂浮在那里，随着幻雾而上下沉浮，其中花弄月的身形已然开始溃散，其身体隐隐有化作七彩雾气的征兆，正在融入附近的幻雾。

但就在下一刻，

陈牧的身影悄然浮现在幻雾之中。

唰。

他身披一件黑色长袍，此时随意的一挥衣袖，刹那间附近虚空动荡，七彩幻雾尽皆在他这一袖之下荡开，所有的混乱之力迅速溃散。

花弄月正在溃散的身形瞬间静止下来，继而重新聚敛恢复，而一旁的花弄影也是身体轻颤，那双迷惘呆滞的眸子中，渐渐恢复了一点点神采。

“陈……”

她有些呆怔的看着陈牧，意识尚未完全苏醒过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快纷杂的念头终于重聚，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整个人顿时露出几分悚然之色。

旁边的花弄月则更是迷惘，在形体重新聚敛恢复后，她这才睁开眼睛，茫然无措的看向四周，一双眼眸中甚至多了几分沧桑，而在看清附近退散的幻雾后，她也露出了震惊。

幻境？！

之前的她，竟依旧沉浸在幻境之中？

所以回到大宣世界是幻境，渡过漫长岁月也是幻境，她最终没能突破神君层次，陨灭在寰宇劫数之下，也是一场幻梦……可那是多么漫长的岁月，现在竟都逐渐无法记清了。

“这浮梦境有些异常，不适合你们继续历练了，我先送你们回去。”

陈牧看着花弄月和花弄影，语气轻缓的开口，旋即一挥衣袖，两人只觉得天地倒悬，一刹那间改天换地，视线再次恢复正常时，已然回到了大宣世界。

只是这一次，两人看着附近熟悉的景象，眼眸中都仍然残留着惊悸和警惕之色，俨然短时间内，都难以从虚幻和真实的交错中摆脱，无法确信如今的情景是真是幻。

另一边。

陈牧屹立在浮梦境的最深层，此时却是盯着那最深处的源头，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在那源头中，感受到了清晰的混乱之力，那是如同暗天之渊尽头处一模一样的气息和力量，过去浮梦境的根源绝对没有这么的混乱，如今却逐渐被混乱渗透了！

陈牧凝视着那浮梦境的根源变化，心中不由得想起，一段岁月之前，他与天极之主的交谈。

“秩序崩解，混乱归一，无界星河崩毁是其一，这浮梦境的异变是其二，如此种种，皆不寻常，莫非这苍茫寰宇……当真如他所言，将要迎来末劫了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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