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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 56 章


燕家宴会规模不小,共有二十来桌,这是宁晏第一次[cao]持这样的大宴,来的又是府上姻亲贵客,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她,不能出差子,徐氏也安排经验丰富的邵嬷嬷来辅佐她,徐家,秦家,以及琅琊王家都到场,王氏怀着孕,已三个月没回娘家,这回王家女眷趁着机会便来府上探望她。

  宁晏才晓得王娴乃是王太师的嫡幼女,是燕家出身最高的媳妇,在家里惯是受宠的,如此显赫身份嫁给燕璟着实有些低就,不过王娴平[ri]对她不言不语,宁晏也没功夫替她惋惜。

  今[ri]王家排场极大,上到王老太太,下到家里小孙女都给带来了,容山堂济济一堂,王氏难得当了一回主角,她这人一贯不苟言笑,哪怕家里亲娘嫂嫂妹妹都来看她,依旧没给几个笑脸。

  隔壁堂屋里,燕瑀隔着屏风往里瞅了一眼,悄悄拉着燕璟,语气不无羡慕,

  “你岳家如此显赫,你怎么不托你岳父给你谋个一官半职?”

  燕璟一听就恼了,将他拉扯的手给拂开,作[se]道,“男子汉大丈夫,为什么要靠外家?是我爹本事差了,还是我大哥没能耐,我本是燕家人,我父兄帮衬乃情理当中,倘若是靠王家发达,回头还不都指着脊梁骨取笑我?”

  燕瑀顿时肃然起敬,“言之有理...”他轻咳一声,“既如此,咱们去书房寻你大哥?”

  今[ri]燕家请客,宁晏也给戚家递了请帖,恰恰戚家也在同一[ri]宴请,倒是戚无忌来了燕府,此刻正与燕翎在书房叙话,燕翎书房等闲不能进,这会儿见一堆人来寻他,干脆喊上戚无忌去杏花厅会客。

  初三立了[chun],到了初六彻底放了晴,积雪全部化开,隐隐约约在一片冷风中有绿萼破寒而开,宁晏安排人提前送来小食,有产自镇江的水晶脍,有来自番禺的萝卜糕,一张不大不小的八仙桌汇聚了五湖四海的美食,底下搁着炭盆,铺着锦毯,众人一道话闲一道宴饮。

  燕翎怕戚无忌冻着,着人给他单独安置了一个围炉,一条毯子,他一人坐在角落里看书,年前那名药师已给他医治了数回,伤处明显好转,只是[chun]头上,他不敢大意。

  燕翎见他如往常那般裹着护腿,也没多问,戚无忌只当燕翎知晓药水的事,并未多提。

  略坐片刻,隐约听到前方斜廊处传来一道[shu]悉的嗓音。

  打头是一位身着鹅黄裙衫的宫装女子,她抬手掀开一枝枯藤,打斜廊往杏花厅方向行来。

  她腰间系着一条玉带,身穿淡黄[se]绣凤尾纹的比甲,已是早[chun]的装扮,双手负后大摇大摆踏来,身后三皇子与国公爷落后她两步,二人不知说什么,驻足在斜廊[kou]子,相谈甚欢。

  燕家女眷在正厅已与淳安公主见过礼,徐氏邀请公主去容山堂就座,公主以偷个闲为由拒绝了,连宁晏也被她打发去宴客,只让如月领着她往明熙堂走,宁晏今[ri]没空给她开小灶,昨[ri]提前做了几道小食给她预备着,公主馋得很,一刻都等不得,路过杏花厅,一眼看到了戚无忌,戚无忌正坐在秋紫藤架旁的围栏处。

  “咦,你也在?”

  到底是她的“债主”,淳安公主给了戚无忌一个好脸[se],何况近来淳安公主时不时偷书出来给戚无忌抄书,二人比先前[shu]悉了许多。

  戚无忌目[se]温煦,起身朝她行礼,众人也发现了淳安公主,纷纷道安,淳安公主摆摆手径直往后院去了。

  国公爷晓得三皇子是冲着燕翎来的,便将他送至杏花厅,燕翎在此处招待一众年轻的世家子弟,大家聚到一块,吟诗纵酒,好不痛快。

  *

  宁老太太念着宁晏上回温顺地接受了她的安排,这一回特地带着两位儿媳妇过府。宁老太太在家中威严甚重,在外面也还端得住架子,不像二夫人方氏逢人谄媚,至于宁宣的母亲大夫人,近些年因为身子不好,淡出[jiao]际圈,这一回为了女儿谋划,试图借着燕家宴席重振旗鼓。

  宁家在京城并不显赫,这一年却凭着两门姻亲,跻身一等门户,宁宣在京城素有才名,又有三王妃的身份加持,今[ri]坐在人群中好不风光。

  徐氏看着堂中三位儿媳的娘家,长媳宁家是新贵,次媳秦家是渐渐落寞的老牌功勋之家,而三媳王家则是稳扎稳打的百年世族,若论气度底蕴,王家无人出其右。

  宁晏将宴席安排得差不多,赶忙回到明熙堂,哪能真的将公主撂到一边,进去时,却见明间桌案上的八样小食已被淳安公主吃得干干净净,其中一道莲子猪肚,格外对淳安的[kou]味,酸辣嫩滑,极有嚼劲,末尾还有一[kou]酸麻之味,令人停不下嘴。

  淳安吃得正饱,揉了揉肚皮笑眯眯冲宁晏问道,

  “你今[ri]言辞凿凿非要我来,何故?”

  宁晏走过来覆在她耳边悄悄耳语,淳安公主双目微亮,“晏晏,没看出来,你捉弄人的本事不输于我,放心,这桩事[jiao]给我,我帮你掠阵。”

  饭后,依着规矩,各娘家人均回各房院子单独歇息,宁晏也将宁家人请到明熙堂的堂屋坐着,安置好炭盆,摆上点心瓜果,客客气气招待。

  宁老太太与宁宣坐在上首,大夫人与二夫人分坐左右,在外宁宣是王妃,不能失了体面,老太太扫了一眼屋子里伺候的下人,问宁晏道,“金莲呢?”

  宁晏露出一脸苦笑,“祖母,世子此人您也晓得,生人勿进,头两[ri]我带回来便想让金莲伺候着,世子却看都不看她一眼,连带孙女也吃了一顿排揎,责怪我们宁家做事不体面,哪有给新婚姑娘送侍妾的,气得摔了一地杯子。”

  宁老夫人嘴角[chou]了[chou],宁晏这不是借燕翎的嘴骂她么。

  忍下一[kou]戾气,眯起眼,凉声问,“你不是说燕家在给他安排侍妾?怎么,你如今舍不得了?”

  宁晏面露苦涩,“不瞒祖母,孙女着实舍不得,但也必须舍得,故而我趁着今[ri]机会,将金莲安置在湖边的金山阁,此刻世子正在杏花厅宴饮,刚刚下人回报,他已喝得酩酊大醉,待会我便着人将他送去金山阁,想来事成...”

  说完她眼眶微微泛红,用绣帕轻轻掖了掖眼角。

  宁宣瞅着她这副委屈的模样,顿时解气了,“三妹妹,你已算好的,我嫁给三殿下前,府上便有三名侍妾,你这会儿才开始呢,若现在就哭,以后[ri]子还怎么熬?”

  原先三皇子答应她,一旦娶了她过门,便将侍妾遣散,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待他过了新鲜劲,又将人给招了回府,如今三王府偏院住着五名妾室,宁宣[ri][ri]被她们闹得头疼,她不好过,岂能让宁晏好过?

  她必须让宁晏尝自己的苦,故而与祖母一拍即合出此上策。

  宁老太太不太放心,特意在此处坐着,想等事成便好放心回府。

  她这么多年见惯风[lang],也看穿了男人的德[xing],嘴里说着不要,不过是没尝到滋味罢了,扬州瘦马出身的女人,身上的本事可不是宁晏这等人可比,宁晏再美又如何,她能放得下身段去讨好男人?

  老太太在扬州时见过太多正人君子倒在风月场所,她不信燕翎不上套。

  大约是申时三刻,如月打廊庑外奔来,气喘吁吁跑到门[kou],扒开一条帘缝朝里喊道,

  “夫人,不好了,金山阁出事了。”

  众人闻言顿觉不妙,齐齐赶赴金山阁。

  所谓金山阁便是杏花厅之西,书房之西北,毗邻水泊的一处阁楼,此地夏[ri]景[se]优美,冬[ri]寒凉,人迹罕至。

  燕翎领着一众世家子弟到杏花厅就宴,独饮岂无趣,便招来舞女助兴,京城有戏馆,专门□□一些[jing]通诗书琴画的女子去权贵府上助兴。

  当中一红衣女子一袭抹胸如掌上飞燕,舞姿独绝,三皇子最好这[kou],瞧得如痴如醉,又念着这是燕家,不能造次,趁着还没彻底醉下来,借[kou]出来透气,

  三皇子酒量不错,勉强还能行走,原是要在湖边吹吹冷风,便回去,隐约听到阁楼里有琵琶声传来,端得是如泣如诉,余音绕梁,他酒意正浓,好奇便往水阁里迈去,隔着一扇纱窗瞥见里面坐着一美人儿,她穿着一件水红[se]的抹胸长裙,外罩一件白玉芙蓉花[se]的裘衣,那裘衣被风掀得寥落一边,恰恰露出那一截线条柔美又细腻的锁骨来,三皇子喝了酒,喉结顿时滚了滚。

  这不是刚刚那舞女么?她竟也会弹琵琶?

  那女子身负才学,竟是边弹边吟,细听来,正是一曲《后//庭花》,声调婉转,沉鱼出听,时而呜咽如诉,时而清然凌绝,难得最后一抹余音,袅袅如黄莺吟,皎皎似山间月,处处击中了三皇子的心坎。

  不知何时那女子已弃了琵琶,裙带当风,彩袖飘飘,如灵蛇一般在地上匍匐涌动,又缓缓如烟妖娆升腾,似一朵自夜间绽开的幽花,摄人心魄。

  三皇子当年可不就是因为宁宣的舞姿而一见倾心,如今这女子比宁宣有过之无不及,甚至多了几分宁宣所没有的魅惑与妖娆。

  热血涌上心头,当即推门而入。

  宁晏将金莲带回府那一[ri],去了一趟明宴楼,着人暗查金莲与二夫人的过往,果然查到金莲真实身份,又得知金莲家里还有一母亲与幼弟,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再许之以利,七分真诚,三分手腕,说服金莲倒戈。

  留在宁晏处是个死,跟着三皇子尚有前程。

  金莲权衡后,打算搏一把。

  宁晏太清楚当年宁宣是如何得三皇子青睐的,依葫芦画瓢,金莲好歹出身扬州,又经过一番训练,宁宣做不到的事情她做得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果然将三皇子的魂儿都给勾没了。

  宁家人瞅着坐在塌上按着眉心,沉吟不语的三皇子傻眼了。

  宁宣嘴巴挣得鸭蛋大,眼眶盈满震惊与愤怒,若非丫鬟扶着,她便要跪下去了。

  凌乱的长塌,衣不蔽体的纤弱女子,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只嘤嘤啜泣着。

  大夫人差点一头栽下去,还是宁老太太狠狠拽住了她,目[se][gui]裂瞪着宁晏,“这是怎么回事?”

  宁晏也昏聩地盯着这一幕,惶然地摇头,“不对啊,世子呢,世子何在?”

  淳安公主轻咳一声,适时站出来说话,“对不起啊晏晏,我路过的时候,正撞见下人将燕翎与三皇兄扶出来,他们一个要睡觉,一个要醒酒,这不,就让云旭将燕翎送去书房,三皇兄便来了湖边醒酒。”

  淳安公主瞥着宁宣黑里泛青,渐渐汹涌而上的怒意,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指了指金莲问宁晏道,“要不,我把人送去书房?”

  宁晏还没反应,坐在塌上的三皇子喝声劈来,

  “胡闹!”

  好歹是堂堂皇子,自己睡过的女人怎么可能给别人?

  况且那女子是处子之身,无论如何是要负责的,三皇子也着实喜欢她,舍不得把她拱手让人。

  宁宣听得丈夫这话,气得胸[kou]起伏,双目发红,“殿下,这里是燕家,你难不成真的把她带回去?您考虑过名声吗?”

  淳安公主很体贴地回道,

  “嫂嫂不必担心,这桩事只咱们在场的人知晓,本公主行事周全,已封锁消息了,外面的贺客一无所知。”

  宁宣:“......”

  淳安公主是什么人,她能不清楚吗?

  “不过,你若是再闹的话,我就不能保证消息不外露。”淳安摊摊手道,

  宁宣一[kou]血涌上嗓眼。

  一边是吃个闷亏,帮着丈夫将人带回去,一边是闹得人尽皆知,最后人也得带回去,并同时被霍贵妃晓得,回头又甩她一巴掌。

  宁宣从未像今[ri]这般屈辱,憋愤与怒火在胸[kou]横冲直闯,让她险些站不稳脚。

  三皇子毕竟是皇子,更不可能看宁家人脸[se],当即沉着脸喝道,“来人,拿一件衣裳给她,做丫鬟打扮,跟着王妃回府。”

  “我不答应....”宁宣咬着唇,眼底寒芒涌动,换作平[ri]她也不是不能答应,但这是在燕家,让她当着宁晏的面丢这么大脸,还不如死了。

  “她本是燕翎的女人,你不能带回去!”

  三皇子冰冷的目光一寸寸掠过宁家几位当家夫人,冷笑道,“真的是给燕翎的女人吗?”

  宁家人身子一颤,什么意思?

  这时,那瑟缩在角落里的女子,抬起一双含怯的泪眼,悄悄往三皇子方向挪了挪,涩声道,

  “王妃,老太太,我不是什么扬州瘦马,我是二太太的表侄女,二太太一心想让我攀高枝,又得知那燕世子不近女[se],三姑娘那等绝[se]倾城,怕是瞧不上我,故而依着三殿下的喜好培养我,教我吟诗跳舞,学着大姑娘的作派....”

  大夫人双目骇然,扭头就是一巴掌[chou]在了二夫人方氏脸颊,

  “好你个毒妇,平[ri]我念着你死了夫君,处处照料你,不成想暗地里如此算计我们母女...”

  大夫人本气得摇摇[yu]坠,又是久病之身,没多少力气,二夫人并不觉得疼,她捂着脸僵了片刻,很快回过神来,“没有的事,这一定是晏丫头搞的鬼!”

  宁晏在一旁冷笑道,“是吗?她是你表侄女的身份,也是我搞的鬼?”

  二夫人哑[kou]无言。

  “我看你是故意让金莲在我的宴会上闹事,好嫁祸于我,一箭三雕吧?”

  那头金莲承诺宁晏,一切罪责往自己身上揽,连忙哭丧着道,“老太太,你别怪二夫人,都是我的错,我不想跟世子,我喜欢三殿下,我就算死也要跟着殿下....”

  她嘤嘤地挪向三皇子,跪在他脚跟前。二夫人被金莲这话气了个倒仰,桩桩表明是她借宁晏之手算计宁宣,以泄自己被大夫人压制多年的恨。

  这时,如月已送来一件衣裳,三皇子接过二话不说裹在金莲身上,“你起来,本王定护着你。”

  金莲是个厉害的角儿,事成之后,按照宁晏的吩咐,与三皇子坦白一切,还任凭三皇子处置,三皇子此人颇有几分大男子气概,见金莲敢于认错,反而不怪她,良禽择木而栖,金莲不想跟燕翎,要跟他,三皇子还能说什么,反倒是对宁家的行为十分不齿。

  他正了正衣冠,扶着金莲起来,目[se]冷淡看着宁宣,

  “今[ri],要么带着金莲回来,要么,你也不必回了。”

  扔下这话,三皇子信步离开。

  宁宣木然看着丈夫离开的方向,每一字如同刀子一下一下剜着她的心,所以,今[ri]她先替宁晏撑了场子,后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不知自己怎么出的燕府,只知到了王府马车,再也撑不住一头栽了下去。

  宁家这厢回了府,老太太气得脑仁疼,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不仅彻底断了燕家这条线,连同也得罪了三皇子,送了女人给三皇子,还没得一句好话,可谓是偷[ji]不成蚀把米。

  大夫人无处撒气,冲到二夫人院子里破[kou]大骂,狠狠发作了一番,二夫人蓬头垢面趴在窗边,望着渐渐西沉的夕阳,眼底现出几分惊惧与懊悔,何苦折腾来哉,到头来表侄女是发达了,她却要备受老太太与大夫人的怨恨,从此再无宁[ri]。

  *

  目送宁家人远去,淳安公主一只胳膊得意洋洋往宁晏身上一搭,

  “晏晏,你这叫什么,将计就计,借刀杀人,妙得很,你怎么说服金莲倒戈的?”

  彩霞铺满半片天空,映得宁晏面颊璀璨无比,她含笑道,

  “我许她母亲与弟弟衣食无忧,适当时候会帮她对付宁宣,她也从周嬷嬷处得知,以前但有女人想爬世子的床,都被扔去了城外乱坟岗,一边是康庄大道,一边是鬼门关,是个人都知道如何选择。”

  “今[ri]这场戏真好看,”淳安公主痛快一笑,“行,时辰不早,我先回去了,别忘了元宵节的约定。”

  宁晏要送淳安公主,淳安公主晓得她还有一堆手尾要收拾,连忙摆手,“不必,你我之间何必客气,况且五皇兄还在前院,他说好等我一道回去,我去寻他。”

  宁晏着实还要去宴客厅送客,也就不跟她客气。

  淳安公主一路往前院走,路过斜廊时,瞥见燕翎正与戚无忌从书房方向出来,她想起一事,便耐心等着二人走近,单独问燕翎道,

  “对了,十五元宵是姑母的忌[ri],父皇嘱咐我今年替他去给姑母上香,先前晏晏想去,我已打算带她一道去爬燕山,你没意见吧?”

  先皇葬在燕山下,长公主陪葬帝陵,也单独在燕山半山腰给她起了公主陵寝。

  燕翎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去燕山祭拜母亲,今年自然是打算带宁晏去的,宁晏居然早约了淳安公主?

  淳安公主一番好意,燕翎也不能拒绝,遂道,“好。”

  淳安公主不再多言,又朝戚无忌挥手致意往外走。

  戚无忌目送她走远,殷切的视线扫向燕翎,

  燕翎喝了不少酒,这会儿额头有些发紧,正靠在柱子上揉着,不耐瞥着他,“何事?”

  戚无忌深深望着他,“我能一道去吗?”

  燕翎乍一下没反应过来,猛地想起上回戚无忌承认喜欢淳安公主,抬目看向那道鲜活肆意的背影,又凉凉瞥着戚无忌,带着几分嫌弃的意味,“行吧...”

  戚无忌自唇角绽开一抹笑,“多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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