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快抓住那个韩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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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这个美妙的猜想就送到了咸阳章台宫,嬴政的手上。【】
[……因此我们大胆猜测,东方道和南方道的线路勘探规划,可能并不是按照四至点,来确定道路终点的。]
[而是设有一个里数范围,但范围的最低值和最高值,目前还不确定。]
[因此我们决定,还是按照既定路线前行,一路多多关注进度条。
等返回咸阳时,先不忙进城。
除非进度条几乎拉满,说明里程数接近了极值,那我们才进城。]
[如果没有,我们就继续东出咸阳,走到郯县,这样就能顺道把历史上的滨海道也修建出来了!]
[或者就在关中绕圈子,把关中走出一个蜘蛛网一样四通八达的交通道路网!]
[如果没有任务时间限制,没有里数极值限制,我甚至能在大秦疆土上螺旋画圈,圈套圈,让大秦没有交通死角!]
占基建系统便宜的嘴脸,已经暴露无遗。
[……总之,如果返回咸阳城外时,进度条还明显没拉满,就绝不进城。
——万一进城就代表提交任务,啪的拉满进度条,那不是浪费了系统赞助修建的里程数吗?]
榨干基建系统最后一滴油水的决心,也非常坚定。
小气抠门占便宜没够的样子,简直跃然纸上。
嬴政:……
三日前收到周邈急信时,召集了王绾等人商讨,此次收到后续信件,自然也当齐聚商议。
嬴政看完信,照旧把信件传阅下去。
信件传阅完一圈,重新回到嬴政手中。
殿中却始终无人开口,一时陷入沉默中。
最终还是冯劫,一本正经道:“为大秦抠门占便宜,不寒碜。”
“而且能得出与我们商讨出的相似猜测,不正说明他们出游在外,也有所成长吗?”
李斯:倒也不必强夸强捧。
“仙使出身神异,先天就占了见识开阔的优势。得出和我们这些老古板差不多的猜测,难道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吗?”
李斯确实能言善辩,但在御史大夫的饭碗面前,也占不了多少便宜:
“廷尉是在自夸?自夸你作为老古板,却能得出和仙使一样的猜测,聪明又智慧?”
李斯:“御史大夫,您想多了。”
冯劫:“廷尉不必谦虚。”
王绾:你们要不要自己听听?你们吵的架有多幼稚!
这大秦朝堂的风气真是变得莫名其妙。
周邈不在了,所以你们就成为周邈?
嬴政:……
综上,在这封信寄到的三日之前,也就是差不多周邈寄出这封信的同时,大秦君臣已经得出了类似猜测。
并因担心行进途中错过信件,而向他们日后的两处必经之地,传去了相同内容的两封信。
两封急信,一封送往东海郡淮阴县
。
一封送往江水入海口北岸的广陵(近扬州)。
送往广陵的,才是送往了真正的必经之地。
至于嬴政决断,送往淮阴的那一封,大概是……
他从周邈往日言语之间,知道淮阴那是兵仙韩信的故乡。
因此确信,只要勉强顺路,偏道而行又不会太耽搁行程,周邈就必定会‘打卡淮阴’。
该说不说,始皇陛下料得极准。
“淮水南岸的淮阴县,本就是既定路线上要穿行而过的一县。只需稍微偏行几里,驰道就能多串连一个县城,岂不划算?”
“而且不是也还可以去淮阴县补给物资?”
周邈提议像阳武县时一样,队伍开进淮阴城补给物资,理由充分。
尽管第二条的补给物资,不太站得住脚。因为根据所剩物资的数量,往前再行进一个县后,补给也完全来得及。
但扶苏和王离还是同意了周邈的建议。
于是队伍在渡过淮水后,便朝着淮阴县而去。
……
在淮阴城下河边。
一个十来岁的脏乱小童,正坐在河滩阴凉的石头上,执着一杆鱼竿,沉心静气钓鱼。
脏乱小童不断默念祈祷,希望这一勾就能钓起一尾鱼来。
那样就能给卧病在床的阿母炖鱼汤喝了。
可今日的钓鱼之行,一如先前几日,进行得并不顺利。
正屏气凝神等鱼上钩时,突然‘嗵!’一声!
一块大石头打破面前宁静的河面,溅起的水花淋了他一脸,整个前身的衣裳也都被溅湿。
脏乱小童惊吓之下,下意识抄起身边的一柄青铜剑
,跳起转身,横于身前。
双目戒备地看向河堤上,正嬉笑着的几个少年。
并且认出来,正是先前几日也一直打扰他钓鱼的那些人。
“哈哈哈!他拿着一把剑,是想要上岸来杀死我们吗?”
“他敢吗?哈哈哈!”
一个无人见过其父,由寡母带着迁来淮阴的讨人厌幼童,他敢杀死任何一个淮阴人吗?
“哈哈哈!身长都没剑高呢,拿着一把破剑吓唬谁呢!”
这脏乱小童,自然就是韩信。
这些顽劣的少年们,见不惯韩信,可能仅仅只是出于韩信有一柄贵族才配佩带的宝剑,而他们没有。
韩信有姓有名,名字还颇高雅,他们也没有。
只有‘树’、‘伯’、‘仲’等一类随处可闻的代号胡乱称呼着。
而韩信有剑,还常佩带在身上,表情高傲,就更讨人厌了!
“嗵!”
一块石头砸向韩信身后的河面。
害怕被砸到头,韩信迅速往旁边扑倒躲开。
最后摔了一身河泥不说,溅起的河水也把后背的衣裳都打湿了。
这下前后上下就都湿透了,深秋河水阴凉,带走体表热气滴入脚下河泥
里。
“哈哈哈!”
“看他!哈哈哈!”
恶劣的嘲笑声响彻这一片河滩。
但韩信始终倔强地一声不吭。
只是重新将护身的青铜剑拿起,横于身前,紧紧盯住河堤上的少年们。
犹如一只幼狼崽子,弱小,但倔强。
其实韩信只是害怕来自少年们的,或许可能存在的致命一击,于是本能地防卫而已。
但韩信的本能自卫,看在恶劣少年们的眼中,就成了挑衅。
于是更加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几个人嘀咕几句,就决定了要滑下河堤,到河滩上去。
“非得近身教训一顿那个讨人厌的野崽子!”
“光看着就让人生气!非得教训他一顿不可!”
韩信微微弓身,浑身戒备紧绷起来。
今日一旦河堤上的那些人下到河滩,那他将会遭受更重的欺辱。
恶劣少年们滑下河堤之前,先整理起衣裳来,以免待会儿划坏或弄脏了。
与此同时韩信的脑中,已经开始演算。
并立即演算完毕,脑中铺开十多种应对方式及后续。
最终,在心里选定了最佳的应对方式——放弃抵抗。
他不能出剑伤人甚至杀人,那样他会被秦律制裁,阿母就无人照料了。
可仅凭拳脚,他更打不赢那些人,反而会激起更重的殴打。
也就只有护住要害,放弃抵抗。等他们欺负完了自然就会离去。
就像他不敢出剑杀人一样,对方也不敢伤他太重甚至危及性命。
因为他们也会害怕秦律无情,怕被捉住后斩首。
少年们已经整理好衣裳,准备滑下河堤。
韩信也已经下定决心——他们围上来时,就立即抱剑缩头。
却正在这时,似有兵戈马踏之声传来……
哒哒哒……
叮叮当当……
并无清道或开道的高喝或奏乐声,但正是这种安静之下,毫无征兆降临的兵戈之声,才更令人畏惧。
韩信在河堤之下,看不见上面的景象,但那些刚才还逞凶行恶的少年,此时却好似被恶鬼袭面、猛虎扑食一样!
什么也顾不得了!刚准备滑下河堤的两个,也手脚并用爬了上去,又跟着连滚带爬地跑开!
见此情景,韩信并未因少年们被吓走而高兴。
会把恶人吓走的,只会是更恶的存在。
他也不往河堤上爬,而是目光一扫河滩,一眼就选出不是最大但隐于石头群中,不显眼又能藏人的一块大石头。
果断快步朝目标奔去,但跑到半路,又回去把明晃晃扔在河滩的钓鱼竿和鱼篓子拎上。
重新奔向选定的大石头后面,严实地藏了起来。
“哒哒哒!”
“哒哒哒!”
清脆中夹着金石之音的马蹄声,越来越
近。
掩藏在马蹄声中的,还有干脆有力的步履声。
以及微不可闻的,碾压地面的辘辘车行声。
这是一支车驾过十,马匹过百,士伍过千的大队伍。
这样一支队伍……唯有贵人出巡。
得出这个结论的韩信,没有从藏身的石头后探头张望,反而把自己藏得更严实了。
只等了两三刻钟后,队伍完全经过并且远去,许久都再无半点动静。
韩信才从大石头后
走出,并爬上河堤。
回程时也没走城门大道,而是抄了小路,从城墙的断垣处翻进去。
……
周邈一行进入淮阴县城,得到的待遇,却与在阳武县时的天差地别。
淮阴县衙上下的接待,堪称敷衍。
五千大秦精兵,五百大秦铁骑又可抵五千精兵,一万大秦精兵战力入城。
若在战时,拿下淮阴县也是轻轻松松。
淮阴县衙众人自然不敢有异心,礼数也挑不出错来。
但用心和敷衍,其实很容易分辨出来。
扶苏提出补给物资的要求,有始皇帝诏令在先,又有等同一万兵力的战力当前,
淮阴县令爽快同意,也很配合:
“臣即刻令仓啬夫一干相关人等,带领长公子吏从和搬运的士伍,前往仓库出仓粮草。”
言下之意,淮阴县只负责开仓,粮草请自行派人搬运。
又在方岩提出入住官舍时:
“臣这便派人引路。”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没有提起接风宴饮之事,没有问夜间安置琐事。
反正就是一个放任自理,提要求也一律同意,但是不积极不主动。
也不能说他们不对,因为不够热情不犯罪。
这种态度其实不稀奇。
秦并六国也才是去年的事情,一路行来,甚至遇见有黔首不知他们已是秦民。
同样有六国故地的郡县官吏,对周邈一行如这淮阴县中一般,很是敷衍和不以为意。
不如说这种情况其实更多,如阳武县那般热情接待,反而是少数。
且随着离咸阳的距离渐远,接待热情就越低。
周邈也不止一次的感叹:始皇陛下真有先见之明!
给配了五百骑兵、五千步卒,还都是百里挑一的精兵,就算在六国故地的国都去走一圈,也能全须全尾地进出。
武力压服,虽然霸道,但真的好用。
“就当夜宿野外了,至少还有遮风挡雨的房间不是?都不必搭帐篷、寻山洞了。”
扶苏和王离的心态很好。
周邈亦然,“还没了应酬交际,自给自足,岂不更自在!”
随着行程近半,已彻底融入的副将章邯,先行带领数百士伍,分队将官舍的里里外外搜检数遍,就差掘地三尺了。
确认安全无虞后,才让周邈、扶苏、
王离、英布和杨樛等人入住。
入住之后_[,安排人手,洒扫布置,生火烧水。
伺候洗漱沐浴,又送上小食垫垫肚子。
因为晚间没有应酬交际,洗去一身尘土的周邈,垫过肚子后,还能清清爽爽地出门逛个街!
至于安全问题完全不必担心。
王离、英布和章邯三人,已经很有经验和默契了。
基于淮阴县的排斥抗拒态度,王离率兵进城后,当即就撒出去一千士伍精兵。
分作十队在城中巡逻,算是在一定程度上接管了淮阴县城治安。
剩余四千士伍,三千布防在官舍周围,一千城中灵活策应。
还有五百骑兵,则由章邯率领,二百驻扎在官舍周围,三百轮班在城中流动游走。
王离和章邯共同保证:“可以确保一旦发生异动,队伍立即出城时,道路一定是畅通的。”
就算打不过,也能跑得掉。
而英布也拍拍胸膛:“只要你们能控制住城中局面,不让数百士伍近身围剿,布就能护住仙使!”
总之,周邈带着英布和十个武士,还有方岩和燕他们六个,浩浩荡荡地出门了。
周邈:韩信崽,兵仙崽,你在哪儿啊?哥哥找你来啦,快出来吧
……
但周邈在城中转了半下午,晡时末,一天中第二顿正餐夕食的时间都要过去了。
还是没遇见兵仙崽。
周邈很沮丧。
他明天一早就要启程了啊,今天遇不见兵仙崽,这一趟就见不到了啊!
方岩建议兼提醒道:“我们先回官舍吃夕食?”
周邈不想立即放弃,摇头拒绝:“再多找…逛一会儿,宵禁前回去也来得及。”
方岩大概猜到是在找什么人,听令又陪着在街上逛起来。
就这样又在街上游荡了一个时辰。
直逛到日入初时,仍旧一无所获。
深秋的白昼不同于夏日的,一旦日落,黄昏也会很短,天色很快就会黑下来。
方岩再劝再问:“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官舍吗?”
“缘分未到吗……”周邈不得不遗憾认命。
淮阴城不太大,但也不算小,在偌大一个城里想要遇上一只兵仙崽,确实需要深厚的缘
分。
唉,也是不能把步卒和骑兵都撒出去,满城去搜一个爱佩刀剑的小男孩。
因为那样会让这座淮阴城人心惶惶,生出乱子来的。
佩刀剑的小男孩啊……
佩刀剑的小男孩啊!!
周邈陡然双目圆睁,看向大道旁的巷道中,想要出来却被几个少年堵住的脏乱小童。
十来岁,抱了一把几乎与他等高的青铜剑。
……
“上午叫你跑脱了,这会儿你倒自己撞上来了!”
要不是外面大街上的一行贵人,他慌忙掉头回来,
”
想用你那把剑杀了我吗!来啊来啊!?[”
事情发展到了更糟糕的地步,韩信心中恼怒又焦急。
他要赶在天黑宵禁前,去寻医者给阿母医治,不然就要拖到明天了。
虽然阿母的病情反反复复,是断不了根的慢病,拖一晚上也无性命大碍,可那样就要多受一晚上的苦。
“你们让开,我有急事要办。”韩信终于开口,试图和这些人讲道理。
“你说让开就让开?偏不,你用剑捅我啊!”
若非阿母再三告诫秦律无情,杀人偿命,他早就一剑捅进去了!
就在韩信被逼得双眼泛红时,巷道口传来一声厉喝:
“当街寻衅,逼杀人命,按律当重惩!”
一声暴喝,围着的少年们转头看去,便见一锦衣贵人站在巷道口,身边环绕着数个隶臣妾和武士。
浩浩荡荡一群,一看就来头不小!
很可能就是之前进城的贵人!
想到那么长的兵马长队,心中恐惧更甚。
其中一个少年见机不对,在其他人都吓傻的时候,他趁着黄昏时巷道里光线昏暗,当即就一手拉着自己一个亲兄弟,呼啦跑了!
另两人也被惊醒,当即慌乱地追了上去。
逞凶行恶的少年们逃跑了,英布脚下却没动半步,也没让随行武士去追。
相比给被欺负的小童主持公道,自然是仙使的安危更重要。
英布:“仙使,城中巷道狭窄,凌乱复杂,无法追捕。”
周邈看那些少年身量不小了,如果真给定了罪,怕是这辈子也就没了。
“那就不追了。”
韩信低下头,垂下眼帘,抱紧青铜剑默不作声。
“……”周邈也很不自在,感觉做了一回慷他人之慨的圣父啊。
声音艰涩解释道:“如果真追上他们,又给他们定了当街寻衅、逼杀人命的罪,那他们即便不死也会受刑……”
“好吧,如果我想给他们这样定罪,那他们肯定能掉脑袋,但我不忍心。”
韩信抬头看了一眼巷道口的贵人。
逆着黄昏余晖,身形似乎描了一圈金边,似是一尊神像。
呵,难怪叫仙使呢。
“他们与我的恩怨,自当由我做主了结或释怀,与你何干。”
说完这句话,韩信也不出巷道了,转身就往巷道深处走去。
他要绕道,从其他巷道出去。
周邈觉得这小男孩很是与众不同,完全不同于十岁的熊孩子,而且他还佩了一把剑。
“嘿!你等等!”
“你是不是叫韩信啊?”
巷道中的小童身影一个趔趄,身形尚且不稳,脚下的步伐就陡地加快!
周邈本就盯着对方,于是眼尖地发现了!
“你就是韩信!”
“快抓住那个韩信!”
仙使下了急令,英布也不吩咐手下武士,当即作出反应,嗖地一下窜进巷道中!
说是巷道狭窄,但容一人身位经过还是完全没问题的。
英布窜进巷道后,几个飞步就撵上了已经奔跑起来的韩信。
一个大步上前,就揪住韩信的后衣领,手臂一收又把人提到了身前。
汉初三大名将之二,幼年版兵仙对阵壮年版黥布,胜负立分。
英布抓住这个韩信,就提着人往巷道外走。
途中还抖了抖道:“你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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