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梅运突然抬头，红着眼睛看向天穹，大声道：“我知道你听得见，你跟我说，顾寒真的死了吗？”

  “唉……”

  一声苍老的叹息声传来，正是大梦老道。

  他没正面回答。

  可又仿佛给了梅运，给了众人答案。

  扑通一声！

  梅运突然双膝跪地，对着空无一人处重重地磕起了头。

  “师父！”

  “我知道你本事大，你当年能救我们，现在也能救顾寒对不对？你有办法的，对不对？”

  “我求求你！”

  “你救救他，一次……就这一次……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

  “我答应你！”

  “我以后再也不跟你犟嘴了，我会好好听你的话，我会好好孝顺你，伺候你，好好给你养老……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只要你能救顾寒，我什么都答应你……”

  他边磕边说，状若疯魔。

  “师父！！”

  说着说着，他突然抬头，露出了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嘶哑着声音道：“我……求求你了！！！”

  ……

  大梦世界。

  老道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听着不断传来的哀求声，心如刀绞，可却没有丝毫的办法。

  “伤心也无用。”

  一旁，书生叹道：“咱们两个，连自己都救不了，又哪来的本事去救他？姓苏的……终究是失败了……咱们连最后的希望，也没了……”

  不远处。

  喻红缨亦是轻叹一声，身形一散，点点金光汇聚，化作了半页金书，落在了书生面前。

  “可笑。”

  书生看着面前的半页金书，又看了看手中的玉笔，突然自嘲一笑：“我这一生，操控了无数话本中人的命运，自以为深谙命运法，可到头来，连顾小子的命运都改变不了，既如此……还要之何用？”

  言罢。

  随手一挥，玉笔破空而去，不知所踪。

  “自今日起，封笔！”

  ……

  玄天大界。

  梅运依旧在机械地磕头恳求，却得不到老道的半点回应。

  “顾寒，死了？”

  洛幽然茫然地看着他的背影，面色苍白，不知不觉中已是泪流满面，喃喃道：“那我哥呢？也……死了吗？”

  身后。

  天机子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头发，神情落寞，不言不语。

  场间静悄悄一片。

  唯独梅运的磕头声，以及树苗子喃喃自语的声音，不绝于耳。

  “死了……”

  它提着，一头小树叶耷拉着，自语个不停：“顾狗死了……以后没人把我摸秃，没人让我断腰断腿断手了……我自由了……我应该高兴的……”

  “你混蛋！！”

  元小夏抹着眼泪，举手就要打它。

  哇的一声！

  没等她打，树苗子突然嚎啕大哭了起来。

  “呜呜呜……”

  “老爷死了……以后就没人给我撑腰了，没人护着我了……呜呜呜……小夏我好难过啊呜呜呜……”

  元小夏动作一滞。

  这是她认识树苗子以来，它哭得最伤心的一次。

  “呜呜呜……”

  不知何时，早已哭得泣不成声的球球也凑了过来，一树一球，又是抱头痛哭了起来。

  不远处。

  看着面前双目血红，呆若木鸡的阿狗，小黑目光躲闪，有点不敢跟他对视，没人比它更清楚，顾寒在阿狗心中的地位了。

  更远处。

  左央和俞渺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心中亦是宛如刀割。

  “小师弟没了。”

  左央看着腰里的尖刀，轻声道：“我以后，做饭给谁吃？”

  “这件衣服……”

  俞渺亦是泪流满面：“我刚给小师弟做了一半……”

  “唉。”

  二人身旁，计无涯落寞一叹，幽幽道：“约定还未完成，我还没给他赚足够的钱还债，他怎么就……”

  不止它们。

  李寻，老寻老魏，范宇柳竹清，乃至欧冶，以及玄天剑宗众剑修，亦是伤感万分，只觉得突然之间像是失去了主心骨一样。

  “师弟……”

  原正阳轻轻闭目，白发皓首，老泪纵横。

  “可惜了……”

  刑霸轻声叹了口气，眼中亦是难掩痛惜和失落之意。

  他身旁。

  邢天武一言不发，只是脸上却满是茫然和落寞。

  一直以来。

  他都将顾寒视作了最强对手，视作了要超越的对象，可如今……他突然觉得人生没了目标，变得毫无意义！

  “看见了吗？”

  东华突然看向太叔齐，认真道：“现在你应该明白，为何我先前会站出来，为何会心甘情愿让顾兄弟驱使了？涉及生死存亡……他永远比任何人都靠得住！每一次，都不例外！”

  “可惜了。”

  东华凌瞥了一眼太叔恒，眼底闪过一丝讥讽，淡漠道：“该死的，是咱们这些老家伙才对！这样的年轻人……这苍天大道，对他不公！”

  太叔恒父子沉默不语。

  纵然被顾寒摆了一道，让太叔家损失惨重，可他们却因为顾寒的一句话，捡回了一条命，孰轻孰重，他们自然看得清楚明白。

  “你说得对。”

  想到这里，太叔恒苦笑一声，落寞道：“我们终究只是一群逃亡者的后人罢了，什么隐族之名，什么担负大任……全都是往脸上贴金！自今日起……这世间，再没有隐族二字了！”

  东华凌根本不理他。

  五大隐族，不提其余四族，他是从来没觉得东华家高过世人一等，也从不将什么责任大义挂在嘴上。

  “从今天开始。”

  瞥了一眼东华林，他淡淡道：“东华家，交给你了。”

  “大哥！”

  东华林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下意识道：“你要去正反天地了？”

  “……”

  东华凌沉默了半瞬，才道：“我，早该去了。”

  “等等！”

  刚要动身离去，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正是千夜！

  “刚刚你们提到了两界关。”

  他看着东华林，平静开口道：“两界关，在哪？”

  对上他的目光。

  东华林心里一颤。

  他自然看得出来，千夜平静的目光下，隐藏了多么大的杀机，怒火，以及……悲伤！

  “其实。”

  他斟酌用词，道：“你没必要……”

  轰！

  话没说完，一道惊天魔威暴起！

  不知何时。

  千夜已是来到了他面前，双目宛如两汪深潭，平静的潭水下，隐藏的却是无边的寂灭之意！

  “本君问你！”

  他盯着东华林，一字一顿道：“两界关！！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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