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支书他们都是在招待所的餐厅里面谈事，吴一五人进来之后，也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胖子一路上都在惦记着吴一嘴里说的‘酸汤鱼’，来到后就迫不及待的想招呼老村支书，让他拾掇几盘子来尝尝鲜。

　　吴一看村支书表情好像遇到了什么麻烦事情，就先把胖子拦住，示意几人先别说话，听听那边是个什么情况再说。

　　老村支书在那里表现的很着急，脖子上的青筋都快蹦出来了，

　　“李老板，您这次开的价格也实在是太低了吧！我们全村里的男人每天都在山上挖那么长时间，您到头来给的这个价格实在是不能让人接受，您就再加点价吧？还是按咱们以前的价格你看行不行？”

　　那油头粉面的中年人面对村支书的请求好像没听到一样，自顾自的又看了一会儿手上的表单，才抬起头说道，

　　“老哥，不是我说你，你实在是有点得寸进尺了。”

　　中年人的声音慢条斯理的，显得很平静，

　　“你要知道，你们村后面的这座六赤子山，裸露在外面的石头都被你们开采的差不多了，你们现在挖出来的那都是原先埋在底下的，无论是石头的采光还是什么别的，质地都是不如以前的那几批好。

　　还有，你又没出过远门，也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行情，现在外头物价跟坐火箭似的都在上涨，人手里都没了闲钱，肯花钱买这种石头的人肯定也越来越少了，没办法我们想卖出去也必须得降价。

　　老哥你也知道，我们把石头拉出去不是给人直接盖房子用的，我们还要在上面打磨切割，请工人还要花钱那，给的少了人家工人也不愿意干，所以我们只能从采购上才能控制住成本啊！”

　　“可是……可是你们这回给的也太低吧，比上次的一半都不到！”

　　村支书急的把手里的烟枪在桌上敲得当当响，

　　“外面我们这一村子人都等着这笔钱过日子那，你要是给这个价格，我们怎么过啊！那么多孩子怎么养活啊？”

　　中年人从怀里掏出一包烟，自己点上一根，慢悠悠朝老支书头顶上的吐了个烟圈，说道，

　　“老哥，你有一村子人要养活，我也有啊，你看看这几个跟来的弟兄，得给人家开工钱吧，还有你们这里那么偏，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几辆大车烧油烧的也厉害，这也得给钱吧？还有切割费等等等等，这些我都没找你要过吧？你一把年纪了，也要学会换位思考，你们没法生存，我们也没办法啊！”

　　“你……你几年前第一回来这里收石头的时候说好的，石头价格不变……”

　　中年人摆手打断了老支书的话，

　　“哎哎哎，老哥你看，我都给你解释过了你怎么还不明白那？你们现在的石头今时不同往日了，质量变差了，当然价格也会改变，如果你们还能拿出像第一次那样的石头，我还是会给你们那个价格的！”

　　村支书急的喘着粗气说，

　　“你上回来收石头我们也是挖的原先埋在底下的，为什么你那个时候没有砍价，现在你又砍价，早知道……早知道上个月有人来问，我就卖给人家了！人家看了石头之后，开的价格比你以前开的还高一些，我就是觉得咱们是熟人了，才给你留着的！”

　　“卖给人家？”

　　中年人笑了笑，道，

　　“那你现在也可以把石头留下来，等着卖给人家啊。”

　　老支书瞪着眼睛，拿着烟枪的手也在不住的打哆嗦，

　　“我们这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一个收石头的，以前倒是有很多，但都被你给挤兑走了，你现在又让我卖给人家，石头都从上面搬下来了，我我我临时去哪里找人买啊！你这不是坑人吗！”

　　中年人闻言一耸肩膀，然后把手里的表单递给老支书，道，

　　“所以说嘛老哥，现在你又找不到人买，你只能卖给我喽，你就别嫌价格给的低了，知足吧。”

　　说着又看了眼手腕上的大金表，催促道，

　　“时间也不早了，老哥咱们也别墨迹了，你快做个决定吧，你要是觉得这个价格可以接受，你就在上面签个字我回去也好给老板交差，你要是觉得价格不能接受，我们可就走了，那你就再等下一家买家上门吧。”

　　中年人说着，又好像想到了什么，就冷笑了一声道，

　　“对了老哥，给你再提醒一遍，你们这里的情况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些年都是我在你这里收石头，以前那些还经常来的买家也都知道这一点，所以肯定不会再找上门来了。

　　至于你说的上个月来的那个，可能是个瞎猫碰见死耗子不知道这里情况才过来问的，像他这样的，估计没个一两年或者三四年的时间你还真等不到下一个，就怕你们存下来的那点钱不够撑那么久的啊！

　　行了，快做决定吧，你签还是不签。”

　　老支书愣了好几秒，才颤抖着手把表单接过来，他是真知道情况的，以前收石头的还有好多家，但是这几年自己村都是把石头卖给这个李老板，渐渐地就没有别的商人来了，偶尔有一个那也是好久好久才来那么一次，而乌盘山区又不太适合种庄稼，可以说整个村的经济来源就是这里的石头，如果等三四年才找到下家，恐怕村里真要被急疯了……

　　老支书好像此时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握着表单的手不住的颤抖，但他看了一眼就又愣了一下，道，

　　“不对啊，你这上面写的收购价格，怎么和报给我的不是一个数啊，这上头明明写的还是以前的价格，为什么就给我半价都不到啊？”

　　中年人微笑道，

　　“老哥，我好像没有义务给你解释这个吧，这个属于我们的商业机密，你要做的就是乖乖的签字，然后我拿回去交差，哪来那么多话那？”

　　吴一站在门口，此时听到里面二人的谈话算是彻底的听明白了，这个叫什么李老板的，压根就是个奸商，他那张表单是给老板看的，自然要把价格写高一点，而他实际的收购价格又很低，这中间的差价，估计全都让他给抽走填到自己腰包里去了！

　　“啧，奸商啊。”

　　瞎子也在旁边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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