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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Stuart Weitzman


这一吼没把徐北也从秋千上吼起来,倒是把爷爷家那条年老色衰,躺在窝里养老的德牧给吼起来了。

        容榕只看见一个黑色影子蹿到了自己身边。

        黑棕色的大型犬气沉丹田的吼了两嗓子,两只尖耳朵竖着,挡在容榕面前。

        它看着沈渡,黑黝黝的眸子里满是戒备。

        沈渡就和它这么对视着,声音很沉:“惩恶扬善?”

        也不知道是说给容榕还是狗听的。

        反正一人一狗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容榕弯腰摸了摸德牧的后颈:“花花,我没事。”

        站起来应该有普通人那么高的德牧居然名字叫花花。

        花花喉间呜咽了两声,乖巧的趴在容榕脚边。

        徐北也茫然的走进屋子,语气有些惊讶:“它怎么出来了?”

        “你该感谢它救了你一命。”容榕目光幽幽,蹲下身子给花花顺毛。

        徐北也看了眼她,又看了眼沈渡,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他眉头微微拧起:“沈总不在楼上陪老爷子说话,怎么好好地跑到这儿来听墙角根?”。

        沈渡毫无羞愧之心,掀了掀眼皮看着他,倒打一耙:“听不得?”

        徐北也龇牙,哼笑了一声:“果然脸皮够厚才能搞房地产。”

        沈渡语气平静:“脸皮不厚也当不成金牌状师。”

        “比起沈总那还是有一定差距的。”徐北也勾唇,出言讽刺:“不然也不会这么久了连个小姑娘都追不到手。”

        徐北也哪儿能听不出来沈渡在饭桌上说的在追的女孩儿是谁。

        敢情都拐骗回家了还没追到手。

        男人中的废物,废物中的战斗机。

        徐北也此刻对自己的临时上司充满了鄙夷。

        沈渡语气淡淡:“如果像徐律师一样有二十几年的时间,肯定就能追到了。”

        “……”

        作为二人唇枪舌战的工具,容榕的神色越来越不爽。

        说真的,如果她现在说一句“够了!不要吵了!你们不要为了我而反目成仇!”,应该是最应景的。

        容榕冷声做出最后总结,结束了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行了,别比了,你们俩脸皮都厚,厚出臭氧层,厚出银河系,比视觉中国还厚。”

        那是很厚了。

        她翻了个白眼,牵着花花就要带它回窝。

        走了两步以后,容榕觉得背后有些不对劲,默契的和花花同时转过了头。

        俩男人跟在她后面,虽然眼睛没看她,但是身体却很诚实的跟着她走。

        容榕不满:“你们俩跟着我干什么?”

        两人难得默契:“不行?”

        “不行。”容榕绝情的甩手,“我讨厌厚脸皮。”

        “……”

        “……”

        等容榕跟花花腻歪了半分钟,有人不打招呼直接推门进了房间,容榕连头都没回,不耐烦道:“再这样我让花花咬你俩啊。”

        “死丫头你吃□□了!”

        伴随着一阵沧桑的斥责,还有跺脚的声音传入耳中,清晰而沉重。

        容榕迅速立正站好,笑容恭敬:“爷爷。”

        “你到花花屋里来干嘛,它跟你不一样,没那个精力气我,更没精力陪你胡闹。”老爷子走过来,抬了抬腿虚踢一脚,低声斥道:“走开!”

        然后代替容榕站在了狗窝旁边,费劲的蹲下身子揉了揉花花的头:“花花,丫头没欺负你吧?”

        容榕语气不满:“爷爷,你这样说我就很不高兴了。”

        “你高不高兴关我什么事儿,你还没花花懂事呢。”老爷子跟花花对对额头,努了努嘴,“对不对?我的老花花。”

        容榕顺势蹲在爷爷身边,将身子靠向他:“爷爷,谢谢你。”

        老爷子啧了一声:“谢什么?”

        “房子啊。”容榕眨眨眼,嘿嘿笑了,“刚刚替我盘的。”

        “不是嫌大么?”老爷子睨了她一眼,继续逗狗。

        容榕巧舌如簧:“我这是矜持,就像小时候你给我压岁钱,我总要矜持那么一会儿的。”

        “就你会找借口。”老爷子叹气,扶着膝盖站起身来。

        容榕赶忙扶住他坐在了一边的沙发上。

        沙发看上去挺新的,虽然放在狗房里,但是因为花花老了,没那个力气玩。

        花花趴在狗窝里看着爷孙俩,渐渐垂下了头,靠在柔垫上喘气。

        光是这么点路,它就已经累得够呛了。

        老爷子忽然笑了。

        “我跟花花一样老了,有些事快管不过来了。”他长吁一声,舒服的将整个身子靠在沙发上,“说不定哪天,一闭上眼睛就走了。”

        容榕皱眉:“胡说八道。”

        老爷子喃喃道:“哪怕你就是当个普通上班族也好,我也不至于这么操心,但你现在当什么网上主播,这算得上哪门子正经职业?”

        容榕握住老爷子的手:“挺好的,真的。”

        “你别以为我一个老古板什么都不懂。”老爷子侧头看她,声音温和:“青瓷都跟我说了,虽然很多人现在喜欢你,但是你能保证那些人一直喜欢你吗?现实中树倒猢狲散的例子就已经不少,你能保证那些你连见都没见过面的人能够保障你的一辈子吗?你们年轻人啊,都只顾当下享乐,从来不为以后考虑。”

        “我只是想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这种光鲜亮丽的工作,谁不喜欢呢?没有人不喜欢被追捧被夸赞。”老爷子眼神清明,语气缓慢:“说白了,这叫青春饭,这种饭碗吃的最香却也最不长久。”

        容榕不知道该如何辩解,因为爷爷说的每句话都是对的。

        她的确也是喜欢这样光鲜亮丽的生活,没有谁能够拒绝虚荣心的极大满足。

        “你妈妈如果还在,一定不希望你从事这份工作。”老爷子顿了顿,仍坚定地将话全都说出了口:“她是怎么走的…你没忘吧?”

        “…我没忘。”

        原本气氛温馨的谈话,却因为提起了这个好久都不曾提起的人,而变得沉寂。

        “他们夫妻俩都走了这么久了啊…”老爷子转了话题,忽然感叹一句,眼神悠远:“好久都没去看你爸爸养的那匹黑马了,应该比花花要精神很多吧。”

        容榕轻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老爷子忽然挺直了腰板:“对啊,虽然我老了骑不动了,但今天年轻人多啊。”

        说去就要去,容榕还没反应过来,老爷子就抖擞着身子站起身来,开始预备活动了。

        “开车去马场吧。”老爷子转头看她,“今年还一次都没去过呢。”

        容榕哭笑不得:“爷爷你也不用这么兴奋吧。”

        “要说没良心还是你这个死丫头最没良心,忘了你以前抱着不放的那匹小白马了?”老爷子挑眉,声音浑厚,“不想去看看吗?”

        容榕被老爷子说动,也跟着起了身。

        小时候深受童话故事荼毒,她就喜欢那种连马尾巴都是纯白色的马。

        马蹄轻踏,没有穿着披风的王子到梦里来,她自己就是。

        老爷子的私人马场在宅子十几公里外郊区的一片空地上,开车过去很方便,容榕自己懒得开车,干脆就一起挤上了容纳量足够大的加长车。

        然后她发现容青瓷也是挺懒的。

        节奏感极强的K-pop回荡在整个车厢里。

        “我说你们自己有车的非要挤我这车里干什么?放的这什么乱七八糟的音乐,吵死了。”老爷子满脸烦躁,看着眼前俩孙女,“我买这么宽的车还有意义吗?”

        容青瓷举起酒杯,满足的抿了口:“爷爷你平时都不怎么出门,今天正好物尽其用。”

        “谁允许你喝我的酒的?”老爷子咬牙切齿,厉声喝道:“你给我放下!滚到你爸妈车上去!”

        容青瓷丝毫不在乎:“我坐在他们车上就免不了耳朵起茧子,还是跟爷爷在一起比较舒服。”

        说完就倒了一杯给容榕,挑眉笑道:“2004年珍藏,快尝尝。”

        容榕只将鼻尖靠近杯口,就闻到了一股略带苦涩的杏仁可可味。

        舌尖轻触,是干花的烘烤味,余味很浓,只尝了这么一小点,整个口腔都是富余的酒味。

        是老爷子珍藏的唐·培里侬。

        居然就在车厢里被两个年轻的丫头片子当饮料喝了。

        老爷子气得看向窗外,一直到了马场都没再开口说一句话。

        碧草与白色围栏相辉映,一望无垠的天空泛着透蓝。

        踩在柔软的草坪上,容榕觉得脚心有些痒。

        拂过脸颊的微风吹起耳畔的碎发,容青瓷在不远处冲她招手:“快过来换衣服。”

        容榕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短裙以及脚上的StuartWeitzman过膝靴。

        她个子不算高挑,这种过膝靴尤其显腿长,配上短裙,是早春的不二搭配。

        要骑马的人都去换衣服了。

        二叔二婶纯属过来看个热闹,跟老爷子一样站在围栏后面闲聊。

        老爷子轻笑道:“要是子儒还在的话,应该跟你一样骑不动了吧。”

        “大哥身体好,哪里是我能比的。”二叔双手撑着护栏,眼中满是怀念,“刚刚去看大哥的那匹马,居然还是那么活泼,不愧是他从小养到大的。”

        老爷子咳了声,摇头晃脑道:“身体再好也架不住他那样糟蹋,还不是比我这个老的死得早。”

        二婶皱眉打断老爷子的话:“爸爸,这种不吉利的字眼少提。”

        “我都不忌讳,你们倒是替我忌讳起来了。”老爷子无奈,指着马场上的那几道身影,“徐家那几个小子出来了。”

        三兄弟都长得一表人才,站在那儿都是一道风景线。

        “难得能看他们一起。”二婶左顾右盼着,注意力却不在他们身上,“怎么还没看到沈渡?”

        “在挑马吧,毕竟他是第一次来这边的马场。”老爷子并不在意,也自然明白儿媳妇怎么会这么关注沈渡,“行了,人青瓷和他不来电,那是注定要做别人家女婿的人。”

        二婶收回了目光,微微蹙眉:“爸爸你这话说的也太肯定了,感情的事说不准的。”

        “我都问过青瓷啦。”老爷子耸肩,撇嘴道,“她都明确表态了。”

        二叔也忽然开口:“也许沈渡和榕榕有缘,刚在家的时候,看他们和北也站在一起,似乎很熟的样子。”

        老爷子和二婶同时侧头看他,异口同声:“不可能。”

        “榕榕那丫头毛都没长齐,就是长相漂亮了些。”老爷子十分识时务,摇头直说,“沈渡成熟稳重,不会喜欢她那种任性的小姑娘。”

        二婶附和:“还是青瓷般配一些。”

        二叔被联合打压,不说话了。

        几个人又将目光转向马场。

        等沈渡挑好马上场时,容榕正在跟自己的白马亲近。

        还是容青瓷戳了戳她的腰肢:“你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才钓到这么帅的男人吧。”

        容榕望过去,然后非常肤浅的双眼开始放光。

        因为沈渡是第一次来,这里没有他的骑马服,工作人员干脆的就给他拿了套新的。

        专门为宾客准备的马术服都很精致,和他们这种常来的穿的宽松polo衫不一样。

        沈渡是直接骑着马入场的。

        那匹灰色的马仰着头颅,步履优雅的一步一步踩过草坪。

        他牵着马绳,穿着双排扣骑士服,从腿部开始收紧的马裤突显出他精壮修长的大腿,刚及膝的漆皮马靴踏在鞍蹬上,眉眼清俊,姿态悠闲。

        居然这么快就跟马熟悉了。

        容榕咽着口水,忽然觉得,灰马王子也是可以的。

        徐北也嗤了声,利索上马,双脚一收,他那匹马以稍快的速度奔腾出去。

        两个英俊的男人分别占据马场南北,哪边都是风景,容榕的眼睛都快看不过来了。

        徐北也下了个口令,身·下的马聪慧的转了个方向,往沈渡那边小跑去。

        沈渡也看到了他,似乎是有意接受挑衅,居然也不躲。

        因为男人骨子里的劣根性,徐北也就不信他和这匹相处多时的马还比不过沈渡和他那匹的一见钟情了。

        然后不知怎么的,速度渐渐有些快了。

        容榕的声音很远很长:“你们小心点,别撞上啦!”

        徐北也勾唇,要这都能撞上,他这马术也算是白学了。

        他刚得意了没两秒钟,又听见小榕子一声呼喊:“爷爷说沈渡那匹马是新来的,刚来就跟小北哥哥你的马看对眼了!”

        徐北也:“?”

        同样听到了的沈渡:“?”

        两个人同时拉住绳子。

        这两匹马很明显是母方比较主动,徐北也辛辛苦苦养了好多年的白眼马就这么朝着那匹灰马飞奔而去。

        徐北也只觉得一阵冲劲,他摔了。

        然后有个柔软结实的肉垫为他扛住了伤害。

        他低头看着沈渡。

        沈渡沉声问他:“没事吧?”

        徐北也:“……”

        这台词听起来好几把恶心。

        两匹马也只是碰了个头,便交颈相缠,冲力不算大,徐北也戴着防护工具,其实也受不成什么伤。

        但是沈渡此时充分发挥人道主义精神,居然甘当起了他的肉垫。

        徐北也忽然觉得他这个情敌人品其实蛮不错的。

        男人之间的情谊来的就是这么快。

        他站起身,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整理,就赶紧弯腰打算将沈渡扶起来。

        容榕有些急促的声音由远至近:“你们俩没事吧!”

        徐北也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沈渡忽然蹙起了眉,一脸受了内伤的样子。

        容榕担忧的蹲在他身边:“摔疼了没有啊?”

        沈渡只是微微一笑:“没事。”

        那种“我虽然受了伤但是我不想你担心所以强行说没事”的逼真演技让徐北也不经跪地折服。

        徐北也:“???”

        沈渡好狗一男的。

        都说女人看绿茶婊一看一个准,换个性别,男人看男人其实也是这个道理。

        这个死心机diao。

        徐北也心中刚刚因为沈渡的雷锋精神而升起的淡淡敬佩之情转眼间烟消云散。

        男人的情谊,去的也是如此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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