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举在即，季思安难得安下心来，日日温习，不是练习骑射，就是赖在慕子嘉的家里，看兵书。

  对于为何他一定要在慕子嘉这里看书，不回自己家，慕子嘉本人也是充满疑问。而季思安给出的解释就是，要多沾沾状元郎的喜气，保证自己也可以一举夺魁。

  这样不着调的话从季思安嘴里说出，慕子嘉倒也觉得合理，故而特地在书房收拾出一隅之地，供季思安在此时可以有个地方好好看书。

  遇到不解的地方，两人还能相互间讨论讨论。

  在此期间，慕子嘉也发现季思安对兵法十分熟识，两人交流时也时常会有一些与众不同的见解，这让慕子嘉觉得若是多加磨练，季思安日后必会成为一代良将。

  北楚的武举荒废多年，没有可参照的例子，所以姬戎想了很久，提出武考与文考相结合的方式。

  武考就测试考生的骑射、近身博弈两项；文考则是考教兵法。

  季思安平日就爱拳脚，近身对战他很有信心，至于骑射更是不在话下，只是兵法一项倒是有点担心。

  不是他对兵法不熟悉，是因为之前他时常逃学，字丑，表述能力也不行，季思安担心这样会影响他的考试成绩。

  慕子嘉看为此焦躁，特地在开考前抽出空给他恶补了一段时间。

  终于到了考试这日，演武场前，季思安一身劲装，头发高高竖起，显出肩宽腿长一身好骨架，惹得许多来看热闹的世家小姐纷纷侧目。

  以前只知道季大学士的公子不学无术，在国子监年年垫底，要不是他爹季凡的面子撑着，恐怕早就被赶出国子监了。

  所以，即使一身好相貌，世家小姐们也从未对这样一个纨绔起过什么心思。

  但此时再看，季思安不论相貌还是家世那都是一等一的，要是此次武举再胜，以后黄金台上难保不会有他的名字。

  那些心思活络的，立马就打起了要与季家联姻的心思。

  倒是季思安站在演武场门口，一边整理着手上的护臂，一边到处张望。

  “臭小子，看什么呢？”季凡对着季思安交代半晌，转头一看那小子竟然东张西望，丝毫没把他说的话放到心上，气恼地抬手就抽在他的脑后。

  “爹！”季思安揉了揉被打的地方，不满地冲着季凡抗议，“我都多大了，马上还要去参加考试，你能不打头了吗？”

  “多大了，你爹我都可以随时抽你！”季凡平日一副端方雅正的样子，只有在季思安面前才会显出完全不一样的那面。

  他随手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没好气地上下打量着季思安，“这么多年，现在总算才混得像个人样。”

  季思安早就习惯了他老爹不着边的话语，哼哼着表示让他爹等着看好了，他必要拔得头筹！

  “就别吹牛了，赢了再说！”季凡说道，“快进去吧！”

  “再等等，我等的人还没到呢。”

  季凡听到季思安这样说，再看他那翘首以待的样子，突然福至心灵，问道，“等谁呢，你小子不是有了心上人了吧。”

  季思安心里咯噔一下，急忙解释，“不是，您老人家能别瞎猜嘛！”

  “不是你羞什么！”季凡看季思安那脸红的模样，觉得丢人，心里想“莫不是这个傻小子自己都没察觉，还是他单相思，人姑娘根本不知道，那他要不要帮一把呢？”

  季凡还在琢磨，却见季思安眼睛忽然一亮，朝着一人跑去。

  季凡急忙顺着季思安的方向看去，布满皱纹的眼睛睁的老大，势必要看清自己未来的儿媳。

  那边季思安跑到慕子嘉身前，一把扶住上气不接下气的侍郎大人，笑道，“怎么跑的这么急？”

  慕子嘉就着季思安的手臂站稳，好不容易将气喘匀，笑意盈盈看着季思安，道，“今日事多，脱不开身，怕晚了，赶不上送你进考场，所以跑了几步，不碍事的。”

  季思安看这文文弱弱的侍郎大人，穿着厚重的官服，一路跑来，额头满是晶莹的汗珠，心里别说多开心了。

  他扯着自己的袖子替慕子嘉擦了擦额头的汗，道，“赶不上就算了，等我出来再见也是一样，看你跑的，满头大汗，别再给你这细胳膊细腿的文弱书生累病了。”

  “哪会如此不济，不过要与未来的小将军比，我这身体是差了些。”

  季思安听到慕子嘉拿自己开玩笑，傻傻一乐，手也不自觉挠了挠自己的头。

  季凡在身后观察半天，看到自家儿子那傻样，胡须都气飞了。

  他大步走到季思安身后，伸手又是一下打在他头上，厉声道，“没出息的东西！”

  季思安被季凡又打了一下，还是当着慕子嘉的面，当即就不干了。

  “爹！你干嘛又打我！”

  “打你怎么了，还不快进去！再不去就晚了！”

  季思安这才注意到时间差不多了，他忙对慕子嘉说道，“我得进去了，日头太大，你别在这儿等了，等我出来，自去寻你。”

  慕子嘉笑着点头，催促他快进去。

  季思安一步三回头地朝着演武场大门跑去，正要进门，又停住脚步，转身对着慕子嘉大声喊，“子嘉，若我今日成了，往后你守朝堂，我护四方！”

  慕子嘉的心不由狂跳起来，看着季思安逆风飞扬的发丝，他恍然看到了日后金戈铁马的将军，威风凛凛镇守江河的模样。

  “好！”慕子嘉展颜对着季思安灿灿一笑。

  季思安得了慕子嘉的肯定，潇洒转身。

  季凡就站在慕子嘉身边，但季思安却仿佛完全看不见自己的老父亲，只忙着和慕子嘉互动，连走也不和他说一声，季凡气的捋胡子的动作都不由快上许多。

  “季大人！”送走了季思安，慕子嘉注意到季凡就在身边，连忙见礼。

  季凡眯起眼睛仔细打量起慕子嘉，相貌清秀，气质温润，一看就是个谦谦君子，还是今科的状元，皇帝面前的红人，以后前途可谓不可估量。

  “这么好的人，怎么就被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盯上了！可惜咯！”季凡想着，脸上也露出心痛的表情。

  慕子嘉被季大学士那惋惜的表情搞得有些懵，实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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