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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夫人(玉,美而通透,灵气动人。...)


那块玉牌,  顾鸾最终是没能抢来。

        楚稷得寸进尺,不仅不给她,还要她编个挂绳给他挂玉牌用。

        第二天,  顾鸾气鼓鼓地把挂绳给他编好了。

        彼时他也忙着,  虽是年底不必上朝的日子,却也坐在书案前翻了大半日的书,  绞尽脑汁地想给她挑个封号。

        顾鸾将玉牌穿好拿给他,  定睛见他还在翻书,就道:“封号不添也不打紧。”

        反正宫里就她一个贵妃,  添不添这一个字也没人压得过她。

        可楚稷较劲:“不行。”

        顾鸾凝神想想,吩咐燕歌:“去寻本《声律启蒙》来。”

        楚稷抬眸:“干什么?”

        顾鸾笑道:“《声律启蒙》里好听的字多呀。我们随手一翻,翻到哪个字就用哪个字,好不好?”

        “这是选封号。”楚稷皱眉,  “你正经些。”

        顾鸾反驳:“这有什么不正经的,  多少人家的孩子都是这么起名呢。冥冥之中天注定,  许就是最好的。”

        楚稷啧声,  不做反驳,等燕歌将书拿来,他拿起来,看看顾鸾:“先说要第几个字。”

        “嗯……”顾鸾认真想了下,  “第三个字。”

        “好。”他沉了沉,  将书一番,  目光落在右侧定睛去看这一页上的第三个字,怔了一瞬,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

        顾鸾被他笑得发懵,一把抢过书来看。便见这正好是第二卷的第十四篇,  头三个字明晃晃地写着:十四,盐。

        第三个字是盐。

        楚稷伏在桌上边笑边要提笔:“加盐贵妃哈哈哈哈哈我这就写下来交给礼部!”

        不待他落笔,顾鸾就将笔也夺走了:“换一个!”

        楚稷抹抹拇指上蹭到的墨:“不是说天注定最好吗?”

        顾鸾瞪他:“我命由我不由天!”

        他又大笑一阵,笑够就将《声律启蒙》放下,继续绞尽脑汁地认真想。

        这一想,便又想了大半日。入夜时分,顾鸾躺到床上都快睡着了,迷迷糊糊感觉到他摸上床来,将她一抱,疲惫间多有求助意味:“你喜欢什么字啊……”

        顾鸾睡意淡去些许,往他怀里靠了靠,想笑:“玉吧。”

        她一边说,一边将手往他衣襟里探,去摸玉牌。

        楚稷隔着中衣一攥她的手:“不给。”

        “抠门。”她小声埋怨,说完就又睡去,手仍自在他的衣衫之中。

        他斜瞟她一眼,给她盖好被子,自己也躺好。凝神想想,玉字似乎也确是还可以。

        玉,美而通透,灵气动人。

        他又正好在这个时候觅得了这样一块好玉制成玉牌跟她一起戴,约也算一种“冥冥之中天注定”吧。

        楚稷便又起了床,回到桌前将这字写下,行至门边交与宫人:“送去内官监。”

        圣旨在翌日清晨时分传进了栖凤宫。

        冬日里天亮得晚,四下都还亮着灯,清幽灯火映衬出一种别样的孤寂。

        景云挑帘进殿禀了话,说贵妃的封号定了,但册封礼的事皇上想等天暖些再说。皇后点点头:“封号定了什么?”

        景云回到:“添了个玉字,玉石的玉,称佳玉贵妃。”

        若云帮皇后梳着头,闻言就笑起来:“奴婢还当皇上要为贵妃拟个什么贵重气派的好字呢,原就是个玉。这么个字,小门小户家的女儿常起名来用,哪里像宫里的贵妃?”

        她这话说得多有刻薄。话未说完,若云就感觉景云的目光冷涔涔地划在了背后。但她只当没察觉,因为她知道这话必是皇后爱听的。

        这是栖凤宫,只消皇后听着高兴,旁人怎么想就都不打紧。

        镜中,皇后果然笑了笑。那笑意若有似无,并不分明,但若云拿准了心思,眼疾手快地取了妆奁中的一支金钗出来。

        那钗子是尚工局新送来的,钗头乃是一支栩栩如生的金凤,遍身镶有红宝,最是华丽耀眼。

        若云端端正正地为皇后簪好发髻,口中笑说:“这钗子是尚工局新送来的,娘娘看好不好?尚工局行事惯有分寸,献与娘娘的东西向来都是最好的,别处都得不着呢。”

        景云在侧旁冷冷看着,只想撕了这丫头的嘴。

        按住了这口气,她缓了半晌,低眉敛目地开口:“时辰差不多了,嫔妃们该都到了。”

        “好。”皇后颔首,对镜又看看妆容,搭着若云的手起了身。景云上前,若云到底退开了半步,任由景云扶皇后出去。

        待得二人走远一些,若云的目光清凌凌地落在了景云背后,心下暗骂:摆脸色给谁看呀!

        吃里扒外的东西,身在栖凤宫,却总为佳玉贵妃说话,不知道的还当她吃了纯熙宫的米呢!

        若云越想越不忿,一股念头便冒出来:栖凤宫掌事宫女的位子,合不该是这样吃里扒外的人来担!

        寝殿外的内殿中,众人礼罢落座,一如既往地一团和气。

        皇后看看顾鸾,客气道:“有着身孕大可不必这样日日过来。自明日便免了这些礼数吧,待你平安生产,本宫与诸位姐妹再去贺你。”

        顾鸾深深一福:“臣妾遵旨,谢娘娘。”

        皇后抿笑,目光转而飘向贤嫔:“贵妃有孕,对宫中事务怕是力不从心。纯熙宫中的事你便先替她担着吧,倘有拿不准的,来回本宫也可。”

        贤嫔怔了怔,下意识地看了眼顾鸾,见顾鸾含着笑没说什么才忙离席:“诺,臣妾遵旨。”

        顾鸾无话可说,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

        皇后总归还是看她不顺眼的。从前是给舒妃宫权来打压她,舒妃碰了钉子,她现下又让贤嫔掌理纯熙宫,无非还是想给她添堵。

        她能体谅皇后气不顺,只是在她看来,皇后这么办也实在是不聪明。

        屈指数算,新宫嫔们进宫也快两载了,几番波折之后众人认清局势,早已没了争宠的心思。

        宫中衣食无缺,若不争宠,想安稳度日并不太难。家世好一些的不缺银钱,更可过得滋润,想传歌舞想养猫狗干点什么不自在?

        可皇后这样,却是硬将旁人拉到了这元后与宠妃的争端之间,平白搅了这份安稳。

        退出栖凤宫的时候,贤嫔明显紧张,一出宫门就拽住了顾鸾:“娘娘……”

        顾鸾含笑:“听皇后娘娘的吧。咱们纯熙宫的事你也熟,没什么可怕的。正好这阵子皇长子在紫宸殿养病,永昕和永昀时时想去找哥哥玩,你若能把纯熙宫打理好,本宫就不必两边分神了。”

        贤嫔薄唇紧抿:“臣妾是怕……”

        “贤嫔。”舒妃上前了半步,“你若有拿不准的事,又不想搅扰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本宫可帮你出出主意。”

        言毕她朝顾鸾福身:“娘娘不嫌臣妾笨就好。”

        “怎会?”顾鸾打量着她。

        自那次因协理六宫而起的波折之后,她与舒妃已久不走动了。初时是因舒妃称病不出,后来则是她跟着楚稷去了南边。眼下舒妃来插这个话,显有想与她再行走动的意味。

        顾鸾垂眸莞尔:“一道去纯熙宫坐坐吧。”

        舒妃与贤嫔都应了声,三人就一同回了纯熙宫去。这个时辰,永昕与永昀应该也起了,殿中却安安静静,顾鸾不必问也知道这两个必是又跑到紫宸殿找父亲和哥哥去了。

        如此也好,孩子不在,有些话才更方便说。三人一道落了座,顾鸾就直截了当地开了口:“舒妃是有心事要和本宫说?”

        舒妃低着头:“说有也没有,臣妾只是觉得皇后娘娘与您这样较劲下去不是办法。嫔妃们一个两个夹在中间都难做人,若是顾庶人、冯昭仪那样的也还罢了,臣妾与贤嫔却是从来不想惹事的人,凭什么受这个罪呢?”

        言下之意,她想要顾鸾一句担保。万一再出了从前那样的事,她指望顾鸾能拉她一把。

        顾鸾其实并不愿如此,因为皇后已看她很不顺眼了。她再如此袒护旁人,皇后更要觉得她在后宫结党。

        可反过来说,不论她如何行事,皇后总归还是要看她不顺眼的。

        她改变不了皇后的心思,在后宫多几个朋友却总能有些实实在在的好处。

        顾鸾抿笑:“咱们同在宫里这么久,你们的性子本宫都是知道的。都放心吧,便是再出什么事惹得皇上不快了,我也知道不是你们的错处。”

        这句话犹如一颗定心丸,舒妃顿显笑意,离席福身:“谢娘娘。”

        “你帮着贤嫔打理纯熙宫,本宫没什么不放心,陈昭容和闵美人也都是好相与的,凡事你们商量着来就好。”

        顾鸾语中一顿:“只一样――若再遇了上次那样的事,你要会变通。别旁人说什么你就听什么,硬生生逼得自己没法做人。”

        “臣妾明白。”舒妃垂首。

        上次的事,打从跪到纯熙宫外谢罪的时候她就明白了,自己真傻啊!

        那时她怕不好跟皇后交差,硬着头皮依皇后吩咐罚顾鸾。可这皇宫里头,最紧要的人从来都只有一个――只有皇上。

        她一味想着跟皇后交差有什么用?皇上当时的脸色她现下想想都后怕。

        倘若再来一回,她必定直接将事情回给皇上去,哪怕开罪了皇后,皇上和贵妃也总要护她的。

        正事谈完,三人又坐在一起说了会儿家常。贤嫔说起大公主最近喜欢上了冰嬉,时时都闹着要去冰上玩,总让人提心吊胆的。

        顾鸾想起上一世时大公主冰嬉的好本事,很想跟贤嫔说不要瞎担心了,她玩得可好着呢。

        晌午时分,顾鸾留她们一道用过膳,舒妃与贤嫔就都告了退。她着人备了步辇去紫宸殿找楚稷,步入殿门就听里面正鸡飞狗跳。

        “午睡了!”楚稷把两个疯小子从侧殿往外拎。

        两个人都疯狂挣扎,永昕大喊:“不睡!”

        “你不睡哥哥也要睡!”楚稷冷声,“哥哥病着呢!”

        殿中则传出永昌的笑音:“我们下午在玩儿啊!”

        “不睡不睡!”永昕不甘心地被拎出了殿,小脸苦得很。一抬头看见顾鸾,顿显委屈,抽噎着伸手:“母妃……”

        “哈哈哈这么可怜吗。”顾鸾把他抱起来,随楚稷一道往寝殿走,“天天就你最疯,你看弟弟都打哈欠啦,你乖乖的,跟他一起睡一会儿。”

        “喔……”永昕应得闷闷的。

        结果一上床,永昕睡得比哈欠连天的永昀还快。

        顾鸾看着他哭笑不得,揉着太阳穴摇头:“这么疯,也不知是随了谁。”

        楚稷低笑一声,坐在床边贱兮兮地捏永昕的嘴唇:“随我。我小时候可疯了,若不是宫中斗争逼得紧,大概还要再疯几年。”

        他说着顿声,眼帘低下去,掩住了些情绪:“但愿他能多疯几年。”

        顾鸾哑了哑:“会的。”

        她一边这样说,一边却鬼使神差地想起了上一世见到的皇长子永昌,还有仪贵妃所生的皇次子永曜。

        她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都已经很大了。一个意志消沉,就连跟她这御前掌事说话都透着小心;另一个意气风发却精于算计,可见活得都很累。

        更让人唏嘘的是他们兄弟之间形同敌人。永曜是个事事要强的人,见永昌心思消沉,更乐得处处踩他一脚以彰显自己。永昌不争不抢,在这样的境地下却愈发自卑,愈发战战兢兢地害怕父亲不喜欢他。

        顾鸾不想看自己的孩子活成那个样子。

        她怀着这份心思沉沉入睡。紫宸殿寝殿中的床很宽敞,原本午睡时,楚稷总喜欢把两个孩子脚对脚“码”在最里侧,然后让她睡在中间,自己挡在最外头。

        此番回来她有了身孕,他们两个就换了个位置,改成她睡在最外,他挡在中间,以免永昕永昀睡觉不老实踢到她。

        如此睡了不多时,顾鸾却还是感觉腿上被什么一压。她蓦然惊醒,睡眼惺忪地看过去,原是永昌正往床上爬。

        “……永昌?”她坐起身,永昌僵了僵,小声道:“佳母妃,我做噩梦,也想跟父皇睡,行吗?”

        顾鸾心头一紧。

        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和上一世的那个永昌如出一辙。

        她凝神想想,侧首拍醒楚稷:“你去陪永昌睡吧……”

        “嗯?”楚稷朦胧转醒,永昌立时摇头:“不用……我回去了!”

        他说着就要跑,被顾鸾伸手揽住:“等等你父皇。你听着哦,不是不肯留你在这里睡,是你现下病着,弟弟们还小,容易染上。再者床也就这么大,挤五个人就太多了。”

        “那……”永昌滞了滞,仰头问她,“我病着,不会传给父皇吗?”

        楚稷一拍他额头:“父皇又不是小孩子。”

        他边说边想了想。

        永昌适才那句小心翼翼的话他没听见,但听顾鸾这般闻言软语地哄永昌,他猜出了些端倪。

        他伸手将永昌抱过来:“父皇不是故意带弟弟们睡不带你睡啊,是弟弟们更小。等有了更小的孩子,父皇就把他们俩也轰出去!”

        他这句话把永昌逗笑了,永昌伸出小手搂在他脖子上,一字一顿地告诉他:“我做噩梦了。”

        “父皇陪你待着。”他边说边抱着永昌下床,许是想哄永昌开心,双手高高将他一举,一溜烟地跑了。

        “哈哈哈哈哈――”永昌果然笑起来,顾鸾目光一低反应过来:“鞋!楚稷……”

        鞋都没穿就乱跑!

        如此又过去小半个月,除夕到了。

        楚稷说想将顾巍留在京中,调去户部,但旨意要等上元后上朝时才好下,此时便先让人在京中为他们挑了一处宅子安置下来。

        前些日子,顾巍与夫人就都在忙宅中之事。除夕这天顾夫人按规矩进宫问安,原是想走个过场就早早回去接着忙去,未成想被太后扣下了。

        顾鸾则是晨起见过皇后就直接去向太后问了安的,那时母亲尚未进宫,后来太后将母亲扣下的事她便也不知情,只奇怪母亲怎么还不到纯熙宫来。

        直至晌午,颐宁宫着人来传话,请她将两个孩子都带过去让祖母与外祖母都见见,她才恍然大悟。

        如此过了约莫两刻,顾鸾带着兄弟两个进了颐宁宫的宫门,尚未步入寝殿就听到母亲的笑声,也不知是在聊些什么。

        “皇祖母!”永昕永昀一马当先地跑进去,里面的笑音止了,顿时变成招呼孩子的声响。顾鸾抿着笑入殿,抬眸,却见皇后竟然也在。

        “太后娘娘万安、皇后娘娘万安。”她屈膝福身,顾夫人当即便要起身见礼,太后伸手挡住她:“既无外人,这些虚礼就不必了,哀家顶不喜欢这些个让母亲向女儿见礼的破规矩。”

        说罢向顾鸾笑笑:“贵妃坐吧。”

        话音刚落,宫女已搬了张绣墩来,放在离皇后不远的地方。顾鸾便坐到了皇后身侧,太后抱起永昕指指顾夫人:“这是你外祖母,你还记不记得?”

        永昕皱皱眉头,一脸正经地望着太后:“太后才是祖母……”

        “对,太后是祖母。”太后衔着笑跟他解释,“祖母和外祖母不一样,不会弄混的。”

        永昕垂眸思索了一下,隐隐约约地理解了“外祖母”与“祖母”根本不是一回事,就乖乖朝顾夫人开了口:“外祖母好!”

        永昀事事都跟着二哥,闻言便也跟着喊:“外祖母好!”

        顾夫人笑得眉眼都弯成两道,伸手揽过跟前的永昀,再看向顾鸾,终还是忍不住那份担忧,一叠声地问起来:“你这一胎怎么样?两个孩子闹不闹你?不会还是双生吧?太医怎么说?”

        “……娘。”顾鸾双颊泛红,太后禁不住地笑起来:“到底还是做母亲的记挂女儿。”

        皇后眼帘低垂,也抿起笑:“本宫听闻顾大人与顾夫人日后便留在京里了,这样正好,这便让纯熙宫收拾个住处出来吧,夫人可时常进宫,或者直接住下陪贵妃安胎也是好的,自己陪在身边总能安心一些。”

        “谢娘娘。”顾鸾笑容得体地朝她颔首。

        顾夫人也道了声谢,目光却在二人间一荡,笑意淡了两分。

        退出颐宁宫,顾鸾看见两列宦官端着托盘跟她们一道往外走,才知太后还赏了母亲好些东西。

        可顾夫人看着兴致不高,与她沉默而行,她打量了好几次,让乳母将两个孩子带开了些,压音问她:“母亲有话跟我说?”

        顾夫人回看她一眼,叹了声:“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我都挺好的……”顾鸾道,顾夫人摇头:“你这孩子报喜不报忧,那就别怪我说得直。我瞧得出,太后娘娘是宽厚的,今日能这般拉着我说话,可见平日也不会给你穿小鞋。但皇后娘娘……”顾夫人眸光沉沉,“你与她处的,怕是并不好吧?”

        “也没有……”顾鸾抿了抿唇,“宫里头原也不可能人人都交心。我与皇后娘娘……面子上总归还算过得去。”

        顾夫人明白了她的意思,心神略微放松了些:“过得去就好,可你也要留个心眼儿。说到底,恩宠倒不是大事,可你膝下还有两个儿子。永昀瞧着乖巧也还罢了,永昕那个机灵劲儿……”她遥遥地扫了眼被乳母抱着还在嘀嘀咕咕的永昕,“调皮的孩子更引人注意,我只怕皇后娘娘打错了算盘。”

        顾鸾点点头:“女儿心里也有数。”

        她心下早就明白,儿女众多的人家想真正“一碗水端平”是很难的。所以打从三个孩子都常去紫宸殿开始,她就时常有意要楚稷多陪一陪永昌,免得永昌心生不平惹出更多事端。

        可想想上一世,她也知道这事必不会这么简单。

        永昌资质平庸总归是个问题,江山社稷恐难托付给他。

        到了那时,不论她与永昕永昀怎么想,争端都必定难免。

        退一万步说,哪怕永昌如上一世一般纯孝仁厚、不争不抢,只消皇后还未离世,势必与她针尖对麦芒。

        屈指数算,皇后虽则寿数不长,也应当还能再活些年。

        顾鸾想想就觉得这时间太寸――皇后那个时候离世,虽不能左右楚稷立储的结果,却也足以让长大成人的永昌对兄弟们生出芥蒂。

        知晓将来有时也真让人徒增烦扰,尤其是不知该如何改变这一切的时候。

        顾鸾心下叹气,只得盼着自己先前那些胡思乱想的推测是真的。若是真的,若楚稷与她一样也活过一次就太好了,这些事总归还是需要他来拿主意。

        她这般想着,忽而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个答案,甚至想铤而走险地探一探虚实,摸清楚他的底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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