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原来他介意的是这个
澄园独栋三楼,主卧的浴室。
嵌入式暖光,不远处转角摆放的花瓶斜插两支阿福德蝴蝶兰,弯出枝条上,黄蕊白花沾到了雾水,沉甸甸似摇曳起舞,充满了脆弱的生机感。
像极了此时站在洗手池前的女人。
雪白的浴巾围裹住胸部,下摆到膝盖,她露出的手臂和后肘上布满了细细小小的粉色擦痕,最明显的地方是手腕,因为被绳索勒的时间最久。
阮棠发呆了有十分钟,镜面上的白雾散去,映出了她那张清纯明丽的脸。
她手上拿着软膏管,思绪却还停留在车上。
她很不理解,她对闻景琛说了如此露骨的话,他竟然只是抱了她一路,然后放她独自洗澡,擦药,他不是一直都在隐忍不发,跃跃欲试,做的所有事都只是为了重新占有她么?
那么她主动要求,他还犹豫什么?
阮棠低下头,挤出青色透明的药在手心。
想了想,没揉下去。
她转身推开洗手间的门,慢慢走过长长的衣帽间,视线由狭到宽豁然开朗,是个带有圆弧形落地窗台的大卧房,熟悉的装饰奢华,却空空荡荡,没有家具和床,光摆了张布质沙发。
男人戴着眼镜,长指划动,在批平板上的简报。
感觉有人过来,他抬起头,看到阮棠时,目光停顿了下,“孟姨在给你铺床,等会我带你过去。”
阮棠赤着足踩在灰色的木纹地板,缩了缩白皙秀气的脚趾,“那你先帮我擦一下药膏好吗?有些地方我擦不到。”
“嗯。”
阮棠背对男人坐下,将头发撇至一侧,解开浴巾后,光洁削薄的脊背上的确有好些被尖石子隔着衣物压刻出的浅浅破损,就像白瓷上出现的不太明显的裂纹,有种脆弱的美感。
她向右展出手心,“刚刚挤多了,你蘸着用。”
闻景琛取了一点,“疼就叫出声。”
“好。”
男人的指腹从她肩上某个点开始,若仔细计较,不经意的小擦伤有许多,比想象的费时间,药调配的药膏,在反复揉散后,漫溢出清凉微苦的气息。
和阮棠的心情有点相似。
她分明已经豁出去了,近乎裸.露,即使是那三年在闻景琛身边被他予取予求的日子里,她也没这样故意勾引,可哪怕如此,他还是坐怀不乱。
难道他对她腻了?
不知不觉,阮棠手心的药已用完,男人替她涂抹后,用掌心略略施力压散她身上的淤青,从修长的颈项往下,一步一步,顺势按抚到腰际。
他蓦地开口:“为什么今晚一定要跟我做。”
闻景琛问出这句,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阮棠在车里说的那些话,换做以前听到,他根本不会犹豫,甚至不用等回到别墅。
他到底在介意什么,他暂时没想到。
“我以为你看出来了,我害怕,没办法入眠,再说是你救了我...”
阮棠身上的伤口不深,毕竟没受实质性的伤害,不至于成为她永远的心理阴影,但今晚,她真的没办法做到那么快释然,她需要东西转移注意。
闻景琛救了她,说她出于报恩的心态也好,说她纯粹希望情.爱能给予她部分安慰也好,反正,她是自愿的,和那三年都不一样的,更偏向渴求的甘愿。
“嗯,所以谁都可以?”
闻景琛收回手,挑起她的浴巾擦了擦指腹。
皆因他在合适的时机出现,如果来的人不是他,她是不是也会说着同样的话,撩.拨别的男人为她热血沸腾,血脉上涌。
哦,他明白了,原来他介意的是这个。
她从来不必爱他,他也不需要她的爱,但想到她有可能祈求别人的占有,他就无法克制陡生的怒意。
“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阮棠蹙眉转过身,她有些恼怒,本质是看到他过来后,她才有这般的念头,不管出发点如何,她是真心的,怎么会被说的好像她预设了一个结果,在寻找可替代的工具似的。
他是看不起她,还是看不起自己。
闻景琛盯着她的眼睛,“你先回答我。”
阮棠弯腰捡起浴巾,回望他认真地说:“不是。闻先生满意了吗。”
“算了,闻景琛,你若是实在不愿意,那我回家——”
男人忽然靠近揽上她的腰,左手臂穿过她的膝窝,打横将她抱进怀,吻落在她身上,是沉寂了很久后的爆发,疯狂又热烈,得益于方才的擦药,他的唇舌游刃有余地躲开印象的伤处,吻的力道恰到好处。
女人的头后仰倚靠在他的臂弯,他的手探到她锁骨下方,哑声问:“前面,有受伤么。”
阮棠娇声微.喘,“你想要的地方,没有。”
闻景琛边吻她,边一颗颗地解开衬衫纽扣,“我会轻一点。”
“嗯。”
阮棠想,她没有选择错,等会儿沉沦在这样的欲望之海,她才会顾不上害怕,身上所有的细胞都在配合男人的索取,才会无暇其他。
他们交.缠到最后一步,闻景琛压抑着扯开她,“等我,我先去洗澡。”
...
闻景琛回来时没准备做,因此阮棠沐浴的时候,他心无旁骛地在看公司简报。
如今洗完回来一看,阮棠窝在沙发上已经短暂的睡了过去。
她弓着腰,蜷缩在布巾里,纤瘦的身体即使在沙发上都显得很娇小,她今天定然是很累,沾了枕头就能睡着的地步,可她又极度不愿意睡,拒绝睡,看得出挣扎的厉害,细密的眼睫毛跟着微微颤抖。
她真的很后怕。
“我抱你去楼下。”
阮棠缓慢睁开眸,男人上身赤.裸,宽肩挺拔,沾着数颗水珠,下半身则围裹浴巾,明显的腹肌两侧露出被遮住一半的人鱼线,她半睡半醒,上手摸了摸,“闻景琛,你为什么把这间房里的床扔了?”
她回到家就有点想问的,又没有重新装修,把床扔了作什么。
“怕看到会想你。”
阮棠猜到闻景琛是随口说的,像他那样的人,从来都不会说真心话,但她现在,他说爱她都愿意信。
闻景琛笑着抱起她,她及时拽住了沙发套,“景琛,我不想走,我就想留在这里,沙发上不行吗?”
她眨着泛水的杏眸,湿意缱.绻,男人眸色深沉,“行。”
不够宽敞,也不算狭窄,不大不小的位置最是暧.昧,每一个翻身都被动的必须缠.绵,哪怕是不带爱意的两个人,同样得小心翼翼地互相呵护,生怕另一个掉下去,浪潮被迫戛然而止。
是种刺激和紧张感并存的体验。
他难得温柔,“确定么?我很少给人后悔的机会。”
“我确定。”
不然她无法安心。
阮棠对时隔一年重新被闻景琛掌握的感觉,感到陌生且熟悉,她在最后迷失前,记得她靠在他的耳边说:“景琛,我想累一点,让我再累一点吧。”
他回的是,“好。”
...
***
阮棠醒来的时候,是睡在二楼大床上的。
昨晚,也可以说整晚,她几乎都没睡着,断续休息了一两个小时左右,若不是她间有松口求饶,闻景琛估计是不会停的。
刚开始,即使他相对体贴的绕开她的伤处,可正因为带了克.制,他在其他地方反而会更加透彻,到后来,两个人都失.控了,也就无所谓顾不顾及。
而现在,房间只剩她一个,床边早就没了余温。
阮棠撑着手掌缓慢起身,腰酸背疼,当她看到窗帘外升起的明媚太阳,心情的确缓和了不少。
休息洗漱完,她打开木柜,看到留下的内衣外衫都在,随意挑了两件换上。
客厅里的孟阿姨看到阮棠下楼,笑呵呵道:“棠小姐,您起来啦,总裁走的时候估计看你睡得熟就没喊你,你别往心里去啊。”
阮棠微笑道:“没关系。”
闻景琛需要的就是床伴,昨晚他可以勉强算作餍足,那么早上消失理所当然。
她早就预料到了,能有什么难受的。
“棠小姐,我煮了点鱼粥,你要是现在不想吃,我等会再帮你热。”
阮棠微笑道:“谢谢孟姨,我吃完就走。”
她从前住在澄园,照顾她起居的是阮家送来的阿姨,对她很冷淡,孟姨是头一次见,都比曾经那个有亲切感。
孟阿姨能在闻景琛身边做这么多年钟点保姆,自然是因为她口风紧不乱问话,听到阮棠这样说,也面色不改,“对了,总裁的车子就停在外面,萧秘书一大早就到了,说是如果您要去警局做笔录,他会送您去。”
做笔录只能由她自己,阮棠有意早点将事情结束,不想拖,“好,我知道了。”
...
长假前一天,阮棠在警局里做完了笔录。
因为昨晚叙述了主要部分,剩下的说完并不需要很多时间,再说她是受害者,警察对她很照顾也很负责,最后提了下,尹汉杰有可能面对的指控,阮棠对此没有异议,专业的事还是该交给专业的人来办。
萧禾替她打开车门,“棠小姐,您现在是回澄园,还是回家?”
“回家,谢谢。”
阮棠经过昨晚,情绪平缓了很多,所以现在,她可以回家去淡定面对最亲近的人。
“萧禾,闻景琛他...还在淮城吗?”早上男人走得那么急,她原来是有点介意的。
“哦,总裁他——”
阮棠看着窗外,心慌地打断他,“抱歉,我又不想知道了。”
...
***
今天正好是假期前的连休周末,她没课本来就提前请了一天假,学校没有打电话过来,家里就像是暴风眼外风平浪静的港湾,餐桌上有李亚芳提前给她准备好的解酒汤。
阮棠到家先进了浴室洗澡。
虽然身上有伤口不该泡汤,奈何她浑身酸疼,真的不知怎么才能消散。
她掬了把水,低下头看见身体上有不少看起来更为明显的青紫,这些不是被拖出来的,而是闻景琛弄出来的。
他那时候尽量想温柔,但本性不是,怎么装都装不像,尤其迫于临界点,原本就来不及收起力道。
阮棠满身的红,分不清是因为害羞,还是被热水蒸出,她晃了晃脑袋,将脸埋进水,她刚刚到底在回味什么呢!
“棠棠,快起来,别泡晕咯。”
“噢!”
等阮棠洗完澡穿好睡衣出来,李亚芳正好在替外孙女温汤,就昨晚的事柔声责备道:“棠棠,以后你手机要记得充电,外婆早上打你电话都打不通。”
“知道啦。”
“你衣服哪来的?新买的?”
“嗯。昨天同事吐我身上,给我买的。”
阮棠咬了筷豆芽,“外婆,我好累,等会去睡觉,晚上让我睡到自然醒吧。”
“好的,身体没什么不舒服啊?”
“没有。”
阮棠刻意把披散的头发拢了拢,确认已盖住外面看得见的擦伤,笑道:“外婆,瞧你担心的,我不就喝了几口酒...”
李亚芳捂着心口,“哎,我昨晚总是心里怪怪的,要不是后来接到你的电话,外婆差点要去学校找你。”
阮棠生怕她继续问下去露馅,匆匆喝完放下筷子,“外婆,我先去睡了!”
...
卧室有个小巧的飘窗,阳台的厚窗帘闭的紧紧。
阮棠沉沉睡了一下午,比之前更安稳,身体释放后的疲累使她没精力做噩梦,一觉醒来,到了傍晚。
她伸了个懒腰,拉开窗帘,抱腿坐在窗台上看了会越秀区的夜景,闻着外面的饭菜香,有那种劫后余生,前所未有的宁静。
一切不好的都过去了,她得快些恢复过来。
听外面那么热闹,多好啊。
“你多吃点水梨,不够我再给你去切,你看你来一趟多麻烦啊,别客气。”
“谢谢。”
“谢什么,不错,年轻人长得好看,还懂礼貌。”
阮棠越听越不对,外婆在和谁说话,怎么那两个字听着那么像闻景琛的声音,她急忙跳下窗台,踩上拖鞋跑过去开房门。
“外婆,你刚在和谁说...话?”
阮棠穿着小熊睡裙,站在客厅对面,她万万没想到,能看见昨晚和她在床上翻.云覆雨的男人,此刻穿着斯,西装革履地端坐沙发。
她担心自己是在做梦,继而揉了揉眼睛。
场面没有变化,的确是闻景琛,他手上被塞了个果盘,正和她的外婆一同看电视。
李亚芳看到外孙女,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棠棠,你起来啦。你同事给你送手机来,你说你怎么连手机都能落在酒店。”
手机...?
阮棠这才想起她的手机被踩碎了,还没来得及买新的,她对闻景琛使劲使眼色,闻景琛就跟没看见似的,低头插了块水果。
他们在另一个维度,暗潮汹涌。
李亚芳没留意,笑着起身,“小闻老师真是能干,怕你饿,还带了许多他新鲜做的饭菜来,既然你醒了,我去给你们热一下。”
新、鲜、饭、菜?
阮棠见外婆走开去厨房,小跑至闻景琛面前,压低声询问:“你怎么在这?”
闻景琛放下果盘,一把将她扯到腿上,故意用昨晚那种又低又懒的音色,“你外婆不是说了,给你送手机。”
阮棠挣都挣不开,确认李亚芳没瞧过来,无奈道:“那你也不能随随便便到我家来啊,你先松开,我坐你边上去,我们再好好聊聊。”
“可以,先亲我。”
“不是,你昨晚整夜没睡...,你不累的吗?”阮棠真是低估了他,还以为他一晚就可以餍足,“我这都困的睡一下午了。”
“我知道,所以晚上来。”
“...”
闻景琛环着女子的腰,无所谓地笑,“不亲也可以,反正,若是被你外婆看到,我顺便把离婚协议拿出来,今晚我们和你的外婆都不用睡了。”
阮棠:“...”
餐厅传来李亚芳的喊声,“棠棠,小闻老师,快来吃饭了。”
阮棠依旧被男人箍紧,她生怕拖下去露馅,不得不凑上前轻轻在男人唇边啄了下,漂亮脸蛋都急红了,咬牙切齿的,“行了吧,小闻老师!”
闻景琛笑着摇头,松开手之后,任由阮棠从他腿上逃出去。
男人的身形高大,坐着不觉,站起来在这个九十平的公寓里便显得很卓越,李亚芳看着他走来,那是越来越满意。
年纪上瞧着比棠棠稍长几岁,能照顾人,长相上她就没见过这么斯好看的,工作是老师,还会做菜,就是不晓得家庭状况...
餐厅里三个人对坐,李亚芳吃了一半,放下碗,把忍了半天的话问出口:“小闻啊,外婆想问问,你家里有点什么人,方不方便说呀?”
闻景琛习惯性地简单回答:“父母。”
他看了眼面露烦躁的阮棠,坦然补充:“父亲是大学教授,经常在外面做科研,很少会见到。”
李亚芳听完,笑得更欢了,“教授好哇,原来是书香世家。”
呵呵,大骗子。
阮棠正腹诽,低头扒饭,突然感觉到探过来只手,撩起她的裙摆,掌心压在她腿上,她红着脸抬眸恶狠狠瞪了闻景琛一眼,男人却面带微笑,听李亚芳继续夸他。
“小闻你做菜也好吃,不像棠棠,炒个番茄炒蛋就算顶好。”
“哦,原来小棠老师,只会做一个菜。”闻景琛的左手隐在桌下,指腹有节律地往前探究轻抚,他凑近看向阮棠,“嗯?”
阮棠碍于外婆在场,无法发作,语带歧义道:“是啊,小闻老师一旦专心某事,就时刻不停,自然技艺纯熟,我比不了。”
说完,她掐了他一下。
男人的手臂又硬又结实,好像对他造不成任何疼痛。
不过闻景琛终于收回他占便宜的手,“父母常常不在。”
李亚芳心疼道:“原来这样,懂事的孩子早当家啊!”
闻景琛放下筷子,点了点头。
阮棠真是听不下去他在那胡说瞎扯,打断他道:“好了,你吃完了就早点回去,晚了怕坐不到公交。”
李亚芳听得直皱眉,“棠棠今天说话怎么这么没礼貌呀。”
闻景琛起身站在玄关,随之用了十分无奈的口吻,“其实我住在郊区,来时是开车的,但是车在隔壁街道坏了轮胎,保险公司要明早才能来,今晚我大概只能去附近酒店住。”
“只是刚查过,酒店似乎都满了。”
阮棠不解地望向闻景琛。
李亚芳此时看小闻老师是怎么看怎么顺眼,稍微纠结会儿,上前拦住他道:“傻孩子,我总不能让你露宿街头,你要是不介意,在我们家沙发上凑活一晚,省好几百呢。”
阮棠此时明白了男人的意图,忙站起来,急道:“不,外婆,不行的,你让他走!”
闻景琛真是凭着他那副长相就能蛊惑人心,外婆不晓得他的身份,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李亚芳皱眉,低声说:“棠棠,你们是同事,大方一点,做老师的怎么会是坏人。”
“...不行!”
“盛情难却,那我今晚就住这儿吧。”
闻景琛回握了下老人的手,看了眼捏拳估计想冲过来打他的女子,唇角勾起笑意,“小棠老师,有空,陪我出去买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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