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澈显然不想谈论此事，道：“你们兄弟情谊深厚，云澄，你若是累了就去休息。”

  云澄并未停下，自顾道：“大嫂也不必再给我找什么良配，大哥知道，你们都知道，我只在乎秋如晦。我知道我不应该，不可能，或许是我脑子哪里出了问题...即便是错，我也不想改了！”

  “少爷...”

  “云澄！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云澈难掩怒火。

  “我们云家在有些方面也并不死板苛刻，大哥，您的原话，你以前对如晦不就是这么说的吗？！”云澄自顾说道。

  云澈终是忍不住了，道：“是我所说。可今时不同往日了，难道你们之间差的是我的应允？或是家人的认可吗？”

  大嫂拽了拽云澈的衣角示意停下，云澈却是铁了心要断了弟弟的念想。

  “你们如今天壤之别再无可能，你不是个傻的，该明白，唯有桥归桥路归路对你们二人都好，自己好好想想吧。”

  云澄噙着泪没回应，扭头跑回了房间，他知道大哥说的都是对的，方才的冲动也随着周遭安静下来，他现在只觉得自己蠢的可怜。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敲门声。

  云水散人犹豫再三，还是隔着门开口道：“伯伯知道你心里苦闷，澄儿，人这一生说长也长，说短也短。若将一生都困于过往，活的不痛快也不畅意，只会让自己心里充满愁怨，还让家人朋友牵挂担心。日子总要向前走的，澄儿...”

  “伯伯，我爹常说，您是生在山水间的人，您前半生寻求世外桃源，自在逍遥之至。如今却被这小小的广学堂束缚在这四方宅院，您...心中可有遗憾？”

  “你觉得，我心中有憾？”

  云澄突然打开门道：“广阔天地大好河山，与这小小的宅院相比，难道不憾？”

  “可我觉得，如今的生活我亦十分满足。我虽爱天地，游天地，最终也只是尘世里无根的浮萍。我自认为见过这世间最美的日月星辰，山川湖海，在那里我忘记了我是谁，似乎这天地只有我一人。可过了那阵的狂喜，内心却觉得十分的空荡虚无，我的喜怒无人知晓无人可说，我时刻在想，我真的存在吗？

  在那以后我便更加想要追寻新奇的外物，我将其视为自己人生的目标和意义，可我想要的越多，反而内心越恐慌。我开始怀疑自己，越怀疑又越想证明自己，一度失去自我。世人总被条条框框束缚所以向往我的自由，可于我言，这无边际的大地上，无毫分我心归处，自由，不过是孤独罢了。

  后来发生的种种你也知道，我受穆清兄所托留在这里，或许不是，是穆清兄收留了我在这里，与你们做家人，本以为这种日子我需要适应，可是澄儿，我过得很满足，或是因为我见过世间之大，所以更珍惜如今我们的安宁。

  你的大哥是与你父亲一样的人，他们生来就明白自己要的生活是什么样子，可你却不同，阿澄，日后若有机会，你也该去经历一番，或许你的际遇就在路上，你的答案亦在途中。”

  云澄似懂非懂，云水散人继而道：“不见过天地广阔，何以真正的了解幸憾之别呢？当你发觉自己不过是这天地的一粒尘沙，或许你才能看的更清楚。”

  “有些困了。”云澄冷不丁冒出一句无关的话。

  云水散人眼睛一瞪，云澄又道：“不管是伯伯还是姑父，都谢谢您，若不是您，广学堂怕是难以维系至今。只要您愿意，广学堂也是您和姑姑的家，我与兄长亦是您的孩子。”

  “澄儿~”云水散人的眼眶逐渐湿润，孩子终于懂事了，理解大人了！

  “您如今年纪大了，日后我和兄长一定会好好伺候您的！”

  “你才年纪大了！混小子！”此话一出，云水散人刚才的感动全无，只想追下去狠狠揍一顿这皮猴，云澄见状大笑着逃出院子，一边逃一边不经意的擦了擦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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