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又缓缓的行了三五日的光景。

  后面远方原本平静无波的水面突然现了一个黑点。

  那黑点越来越大，出现了一个大概的轮廓。

  徐戎机远远看了一眼，严肃禀告:

  “主子，那似乎是艘官船……”

  徐让站起身来向那边眺望。

  随着后船只越靠越近，慢慢见到一艘豪华的虎头大船，上面竖着“都转盐运使司运使蒋家”的牌子，从敞开的窗户可以看到一威风凛凛的长袍官员正凭栏眺望。

  后舱处一身着锦绣衣裙的妇女正对一仆人说着什么。

  舱前两位满身戒备的领头仆从带领下人驾着两只普通小船，不远不近的跟着船旁边。

  “看来这人来头不小……”

  徐让下了定论，若不是皇家贵族微服出巡，那就是回京续任的京都大官了。

  既然碰到了，那就必须打个交道，最好结个善缘。

  徐让正想着，就看见大船旁边跟着的两个小船，似乎看到了他们，领头那人打了个手势，一艘小船就向这边划来。

  只是现在他空有钱财，但无光明在身，不过一普通进京赶考的书生，人家未必能看得上自己。

  徐让在心下呵呵一笑，拦住徐戎机戒备要拔剑的动作道:

  “不用着急，先看看来者是善是恶。”

  那小船到了近前，一仆从打扮的男子还客客气气的行了个礼，大声道:

  “船上的主人家，我家主子是京都官员进京述职，不知阁下从何而来，目的前往何方？”

  徐让同徐戎机打了个眼色，徐戎机躬身一礼，随后走到船舷处冷声道。

  “我家主人从家乡青州来进京赶考。”

  这一句话落下之后，徐戎机就眼见那原本还算恭敬的仆从，脸上一松，好像不甚在意的显露出一丝高傲来。

  “如此，我去回禀我们家大人！”

  瞧瞧！这原本的主子立马说出大人两字了！明显是见这艘船上来头不大，来显威名先振喝一番。

  徐戎机冷笑，他那父亲以前就是这样的德行，他从来就最看不上这种官员。

  要真是一般进京赶考的书生听到此等大官，肯定就上赶着奉承了……

  ……

  徐戎机说完就回到徐让身侧守着，徐让不用他禀报就听到了刚才的对话。

  他不以为意的摇摇头:“自古以来有权有势的也都理所应当的觉得比他们地位低下的人应当巴结奉承，他家奴仆这样说也无可厚非……”不过他也绝对不会主动赶上去奉承。

  此时徐绾绾从船舱中出来了，她略有些担忧地问道:“刚才我听到这里有声音，杨姐姐和曹妹妹都很担心，我想着出来看看怎么回事……阿让，这到底怎么了？”

  徐让上前握住徐绾绾的手安慰:“没事，不过一艘官船。”

  “如此……”徐绾绾听说不是水匪，这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外面风大，莫要冷着了。”徐让将身上的狐裘脱下来轻轻的披到徐绾绾身上。

  徐绾绾看了看旁边低着头的奴仆，没忍住，脸色也一红。

  她一袭水蓝色绣水墨色竹叶的棉质长裙，墨蓝色兔绒边比甲，在船舱里面是十分暖和的了。

  但在外面被冰冷的初冬寒风混杂着水面的凉意一吹，确实有几分冷，没想到阿让这么细心。

  她心下感动，披着暖暖和和的狐裘回去了。

  没过一会儿，两船靠近，竟然巧妙的并船而行。

  这时候又有一奴仆在船舱上对徐让这边行了一礼。

  “公子，我家主人听说您进京赶考，想邀您一叙。”

  徐让感觉十分奇怪，这样的官宦人家邀请他？

  他回之曰:“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

  徐让与徐戎机一同乘小船，上了那艘官船。

  迎面走来一位奴仆领路趾高气昂道:“公子，请进里面，我家大人已经等着了。”

  徐让凉凉的看了那奴仆一眼，那奴仆被那一眼看得浑身一凉，回过神来不由奇怪，不就是一个赶考书生，他那么害怕做什么？

  徐让没理会那无礼的仆人，径直到了船舱里面。

  进去之后就感觉一阵暖和和檀香的熏香味儿围绕全身。

  “大人，那位公子到了。”

  那蒋大人身着一身玄衣白鹤展翅高飞的金丝绸缎锦袍，胸脯横阔，相貌堂堂，留着两撇短须，姿态认真的翻看着手中的文案。

  待听到仆人禀告，他这才放下手中的文书，眼神中带着审视看向徐让。

  这少年五官隽秀俊美，面如冠玉，身长玉立，有玉树临风之态。

  徐让迎着他的打量不卑不亢的略行一礼:“小子徐让，见过蒋大人。”

  那人脸上带了点和蔼的态度道:“冒昧请你来，希望没有给你造成困扰，来人，快给徐公子赐座。”

  徐让坐下，对他这番话深感意外，原以为能养出那样奴仆的主子，应该也是自大狂妄之辈。

  他淡淡笑道:“能得大人的邀请，徐某求之不得。”

  “哈哈哈！”这话让那蒋大人看着高兴的笑起来:“你这小子啊，一看就是个聪明的！”

  “实不相瞒，我冒昧请你过来，主要是为了我家那小子……”他叹了口气笑道:

  “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他之前科考也考了个举人，吊在了榜尾，这两年考试都没考上……无奈我给他请了几个师傅都没有半点用处……”

  “所以我听我家仆从说，你是进京赶考的书生，这才动了心思……哎！对了！”他这才想起来。

  “忘了询问，你是进京考会试的吧？”

  徐让淡笑着点头:“确实是这样。”

  蒋大人点了点头:“冒昧询问，能否告知你的名次？”要是也和儿子一样，那自己就动错了心思了。

  徐让不慌不忙笑着道:“……不瞒大人，小子这次运气好，中了头名。”

  那蒋大人一愣，随即脸上就展现出惊喜的神色:“此言当真！”

  那肯定是真的了！

  他立马高兴起来:“看来我这次真的运气好！第一眼见你这小子，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是凡夫俗子之辈！”

  面对他的夸奖，徐让仍然是神色淡然，蒋大人见状更加欣赏:“大郎！”

  他高声喊了一声，随机就走出来一个身着蓝色锦袍的少年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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